夜色最终还是沉了下来,一桌筵席的欢愉也伴着夜色而剧终。
夜里大雪已经停下,一轮明月高高挂起把天空中的云朵衬托得更加的分明。清冷的光华洒在小院的篱笆上、槐树上、屋檐上……顿时就镀上了一层极漂亮的银灰,雪地反射着月光,让整个院子都明亮起来。
胡诗不习惯和这些人聚在一起,于是早早的就已经离去;阿华和吴大娘久别重逢邓奶奶不忍心打搅别人的天伦,于是急急的催促着吴大娘与阿华离开;赵大叔也不好多加叨扰,于是带着韩琪到别处寻找落脚之地了。
屋中的烛光透过窗户传出来,也把屋中邓奶奶与虎子的人影映照出来,青螺踩着院中的积雪,感受着月亮的光华,虽然看不见那窗纸投来的和谐一幕,但是听见里面的欢笑之音也变得极为满足,所有万千的烦恼在此时都可以暂时放下。
悉悉索索,院外有脚踩着积雪的声音,青螺嘴角微微勾起,这大冬天的自己在这里等的人终于来了。
“青螺姑娘!”韩琪穿过小巷很容易就看见了站在篱笆墙内了青螺,自己离开故意留了心眼,却是想不到青螺真的就在等待:“姑娘在等我?”
屋中的烛火透出来加上院中的清冷月光,青螺瘦小的身影被拉的极长,一种本不应该属于她表面这种年龄的从容雕在脸上,不由让人联想到“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意境。
“先生出现在这里不就是为了我吗?”青螺虽然在军营之中并未看见阿华,或者说注意到韩琪,但是阿华从军是村里人都知道的,而韩琪说自己和他见过面,青螺自然而然就想到了梁有生的军营。当初自己害怕暴露了自己,还有为了自己的眼睛自己不得不离开,现在没想到的是梁有生追自己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我知道姑娘本事通天,特意奉王爷之命来恭请姑娘出山。”一道篱笆隔断彼此,但是彼此心中都似明镜一般,有何需那些弯弯绕绕。
“先生也看见了,我此时不过是一个废人,恐怕耽误了王爷的大事。”青螺的声音很轻,言辞极为诚恳。
韩琪看见面前的这个玉雕似的美人,下颚的胡须微动:“当初姑娘也是受过夷国人的迫害的,今天的姑娘拥有这样的本领就更应该担负起自己的责任。”
青螺依旧面对着韩琪神情也极为淡淡的。
“要是追溯起来,王爷的血脉之中也算流淌着姑娘的血液,当初姑娘没有丢下王爷,我相信今时今日姑娘更不会丢下王爷。”
青螺微微的侧过脸把自己的耳朵靠近韩琪这一边,仿佛要把韩琪的话听的更加明白一点。
这一笔账要是仔细算来还是韩琪当初几人连骗带恐的结果,但是韩琪今天说来却是极为的平常,本来以为青螺会反驳几句,但是从那表情的变化上判定,她好像没有这个意思,反而是想要确认这句话的具体含义。
“当初姑娘带着虎子逃难流落到春华镇的事情姑娘还记得吗?”韩琪只以为是当初梁有生太小,时间的雕刻让自己也改变的模样,所以青螺不认识:“王爷在夷国受了重伤,我们带着王爷到了春华镇,是姑娘的血救了王爷……”过程说了一个大概就好,具体当初几人使用了什么手段,就看这个姑娘能想起多少自己再辩解。
面前的青螺本来就不是当初的青螺,自然是不知道那一段历史,但是自己却知道这个梁有生是苟勋安排带着自己接近幽云凤寒的人,当初自己离开他也是因为突然而来的眼疾让她不得不重新调整自己,而当韩琪出现在南山村的时候,青螺就已经下定主意,自己会跟着离开。
“姐姐,我也要去,我要为我的家人报仇!”不知道虎子在屋檐下站立了多久,又看见了多少,直到这句话的点明,青螺才转头向着虎子的位置。
“我的家人全部死于夷族人的刀下,此仇我不得不报。”虎子从台阶上从了下来,以为青螺会开口阻拦自己,于是迫不及待的表明自己的决心。
“好孩子,这才是我大周男儿该有的气魄!”韩琪上扬的语调,微微上挑的下颚都在给虎子无尽的鼓励。
“那好!但是你得多给我一点时间,我才好启程。”青螺做了一个顺水人情也就答应,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朝着带着烛火的寒屋去了。
原地留下虎子与韩琪两人,虎子冲着韩琪俏皮的笑笑,而韩琪对着虎子就是优雅的微微点头以示感谢,接着两人极为默契的转身朝着各自该去的地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