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闭着眼睛回答梓欣的问题呢?”罗筱曼躺在床上辗转想到了这样的一个问题。为什么呢?她自己也不知道。但是在那个当下,她的反应就是那样。
人生有很多问题我们在提出问题的时候是找不到答案的,或者是永远也不知道答案的,但是,我们总会尝试着在后面的路上能找到一个答案,这就是我们活着的意义。也正是如此,我们的人生才会起起伏伏,酸甜苦辣,每一天都值得期盼。
例如,罗筱曼的这一天就是这般。也哭,也笑,也有盼望。
房间里插着小夜灯,微微的光晕开,模模糊糊地,看得见那个熟悉的小世界,让心不觉得因陌生而退缩;但模模糊糊地,又看不清眼前的这个小世界,让五官渐渐地合上触角,蜷缩到只有心能叩响的地方。这个时候,像极了太阳刚落山之后的山野,悠闲地在其中漫步,静静地,你会感觉到山,但你不清楚你与它的距离;你会感觉到树,但你辨不出它的枝叶和颜色。可是,那些都不重要。轻轻地吮吸一口静谧,在这个混沌般的世界里,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发觉自己和山、和树竟是一样的存在。毫无拘束的灵魂会向每一座山挥手,会拥抱每一棵树,可能还会悄悄地爬山去,亲吻那个睡着的生灵。
罗筱曼轻轻地闭着眼睛,任凭自己的心在山野里恣意游荡。
其实,今天在杨淮山的车上大哭之时,心情异常复杂。确实,曾经是有一颗刺扎在自己的心中:自以为是地一厢情愿。可是,再次看到那个破裂的陶罐之时,曾经的努力与等待似乎并非全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那根刺在泪水的温度之中如玄冰一般蒸发,瞬时化为虚无。可是,曾经汲汲盘划的爱情在自己的手中却经不起三言两语的玩笑,那种憋屈与负疚便结晶成了泪水里咸咸的成分。除此之外,还有那些难以表达的情绪与心情,例如坐在对面时,看到那张熟悉却又生疏的脸,与某个刻在心里的影像大有出入,有那么一种的怀疑:是我们蹉跎了岁月,还是岁月劫持了我们?......无论怎样,泪水已干。
能做到“相逢一笑泯恩仇”吗?能,如果人生注定要颠簸。
窗外,玄月依旧如钩,不空轴。
柳絮飞烟,芳菲人间。纵使时光蹒跚而去,但她的背影却一次一次地丰盈着我们的记忆。
罗筱曼上班的节奏如旧,早上,杨淮山送她到公司大门口,晚上,杨淮山再驱车去接她。“姚氏”善于围观的人群对于这样的现象已经麻木,似乎罗筱曼作为有妇之夫已没有任何吸引力,而此前的“富三代传闻”,也没有任何的新闻价值。当事人的不回应,反而加速了新闻的灭亡。所以,这就是所谓的新闻的宿命:如果没有人把它拽在手心里,它就会如浮尘一样,归于尘埃。
周一下午,参加完最后一个会议,罗筱曼为自己泡上了一杯牛奶,拿出周末和可豆一起做的饼干,准备调整一番之后,再来继续冲刺。不过,刚把饼干放进嘴里的时候,有一人突然出现在门框内,是吴桐。罗筱曼有些不好意思地咽下饼干,微微一笑:
“你好,吴桐,过来找姚总吗?”
“不是,我是专门来找你的。可以进来吗?”吴桐不像平时那样明朗,有一点蔫蔫的乖巧。
“当然可以啊!快过来坐。”罗筱曼站了起来。“专程来找我的?”这个问题刚刚冒出来的同时,她大概知道故事梗概了,可是既然知道了,她就不能当作不知道,本来对于吴桐,她就新生芥蒂,这下,芥蒂已经蔓延到全身的细胞。这就是聪明人的痛苦,但聪明人也有聪明人的活法,就是装作让别人看不见自己的痛苦。
吴桐拎着一个大袋子,走了进来,转身还把门给关上了。看来,吴桐当是一个心思细密的人。
罗筱曼把办公桌稍微收拾了一下,把文件夹通通合上。“不好意思,办公桌上有点乱。如你所见,我刚刚正准备小小偷懒一下,补充点能量。你要不要尝一尝,这是我昨天做的饼干。”摘掉“吴骥尧未婚妻”或者“吴太太”的帽子,罗筱曼觉得与面前的吴桐相处并不复杂。毕竟女人之间的话题很多,诸如摆在面前的之一:美食。
“你自己做的吗?”吴桐很惊讶,刚坐下就伸手拿了一个塞进嘴里:“哇,好吃!”“你这是在法国时学的吗?”说完之后,又不客气地拿了另外一种,塞进嘴里。
“呵呵,不是,是回来之后自己按照蓝带的书琢磨着做的。”罗筱曼看吴桐很随意,自己也端起牛奶杯,喝了一口。看着对面的吴桐,看到了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在偷偷地亲睡在摇篮里粉娃娃。罗筱曼扑哧笑了起来,头脑里曾经出现过的几个画面串连在了一起,那个小男孩她曾经看到过,就是严达。呵呵,这就是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吗?这么古老的故事竟然就在眼前。
“不好意思,一来竟顾着吃了。”罗筱曼的笑声打断了吴桐,“我都忘了,我带了蛋糕和咖啡过来。我记得上次见你的时候,你好像喜欢玛琪雅朵。”吴桐从纸袋子里拿出两杯咖啡,一盒蛋糕,放在桌上。
“嗯,你记性真好。不用这么客气的呀。”罗筱曼看着吴桐,真的是有些惊讶,她现在就想不起来当时坐在她对面的吴桐选的是什么类型的咖啡。
“何止是她选的什么咖啡,当时你连她的名字都不记得。”蕤儿突然在耳旁神叨了一句。
“那你当时又不出来帮我。”罗筱曼边喝牛奶,边在心里回敬了一句。
“不要老拿这说事,好不?不是早就说过,有戒律的嘛,能力要成长必须要遵守持戒守律嘛!”可以想象,此刻蕤儿肯定在翻白眼。
“要的,要的,和负荆请罪相比,这已经容易很多了。”吴桐有些不好意思的朝罗筱曼笑了笑。
“负荆请罪?”罗筱曼看着吴桐,想象了一下眼前的这个白皙的女孩负荆请罪的样子,忍不住捂起嘴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