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名与警官对峙的男子目光看向自己时，那末诡异的笑容让石楠略微有些发愣。随后便是听见两道急促的喊声，感受到众人齐刷刷的目光，顿时头皮发麻。
这又是什么跟什么？杀人？砸死他们大哥？开玩笑呢！
杨警官对这突如其来的指认也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望了望一脸迷茫地白衣少年，略微犹豫，挥了挥手，后方两名警员便一左一右地绕过警戒线，往石楠旁边靠去。
石楠看着向自己包抄过来的两名警察，脚步微微后移，这种下意识的举动，却激起了警员们的警惕，迈步一拉，瞬间抓住了石楠左右两条胳膊。
“你们干什么？！为什么抓我？！”石楠怒吼，奋力挣扎，却更加笃定了在场所有人的猜测。两名警员目光凌厉地盯着他，双手发力，任凭石楠如何拉扯都无法挣脱出去。
“别动！”警员一声喝斥，石楠随即止住身形，并非他乖乖就范，只是他知道再乱动也无济于事，转头看向杨警官，火冒三丈。
“警官，为什么抓我？！”石楠脸色极其难看，出声质问。
杨警官看了一眼三轮三人，皱了皱眉，随后向着石楠缓缓走去：“你也看到了，这里发生了一起命案，他们三个是案发的目击证人。”
杨警官站在石楠面前，表情严肃：“现在他们三个都指认你是嫌疑人，所以请你跟我们走一趟，至于他们是不是冤枉了你，等我们查清楚就能知道。”
“开什么玩笑！”石楠望向三轮三人，他对他们完全没有印象，这也难怪，石楠离开的时候，他们都还趴着呢。
“别装蒜！就是你！化成灰我都认得！”
“是男人敢做就要敢承认！”两名男子一脸嘲讽。
“扯淡！”石楠就欲冲向前，可惜他忘记现在自己并不是自由之身，手臂上传来一阵大力，顿时令他动弹不得。
“带他们先回警局，我过会儿回去。”杨警官发话，三轮三人便在两名警员的带领下上了一辆警车，石楠紧随其后，进了另一辆，当然，是被挟持着进去的。
石楠没有再做多余的动作，也没出声解释什么，只是脸色相当阴沉，倒也老老实实地坐到车后座中间，那两名警员一左一右坐在他的旁边，警车缓缓启动。
不远处，一双眼睛静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
毕竟是见识过被警察带走的白衣少年”调戏”女孩的场面，眼睛的主人倒也没对那小子起太多的同情心，回头望了望忙忙碌碌的小巷，略一皱眉，倒也断了想要继续查探的念头，一回身便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警车稳稳地向前行驶，一路无话，警员不屑与石楠交谈，他也懒得再多说什么。
石楠明白，现在说再多也是白费劲，只有到了警局，才有辩解的机会。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两辆警车进入一扇铁门，一前一后停在一座洁白的办公楼前。
石楠随着警员下车，倒也看到了即将进入大楼的三轮三人，那两名所谓的证人正回头对着石楠指指点点、不停讥笑，一副‘你死定了’的嘴脸，那个叫三轮的男人却连看也不看石楠一眼，直直地走了进去。
石楠被带进了一个房间，里面摆设并不多，长木凳放在墙的一边，一张办公桌摆在角落，桌子后面是一个坐姿随意的中年警官。
一名警员示意石楠坐到长凳子上，随后对着那中年人招呼一声：“刘队，这人你先看着，等杨队回来我再把他带走。”
“行，你去吧，交给我了。”刘警官打着哈欠，挥了挥手，警员们便离开了。
“小子，你还未成年吧？”工作多年，“不懂事”的小屁孩他早已遇过多次，懒散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石楠，“犯什么事被抓了？”
“我什么都没做。”石楠将头转向一边，不想看他。
“呵，进来的就没几个不这么说的。”刘警官转了转桌上的钢笔，“可最后他们都进去了。”
石楠白了一眼中年警官，撇了撇嘴，所幸警官没发现他的表情。
“叫什么名字啊？”刘警官略显随意地询问，钢笔在他的手中不停翻旋。
“……”石楠望着脚下，沉默不语。
“我想你最好弄清楚一件事：来了这里就别抱有什么侥幸的想法，实话实说才是最聪明的选择。”手中动作一停，刘警官紧紧盯住石楠，一字一顿，“没，人，能，保，得，了，你！”想来他把石楠当成了有点背景就自以为是的小混混。
“我现在说实话，你会信么？”石楠与刘警官目光相接，言语上却丝毫不退让，“我现在已经是在这里，有了‘我有罪’这种先入为主的观念，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说得再多，警官你都会认为我是在狡辩吧。”
刘警官一愣，没想过得到的是这样的答案，不由哑然，倒是笑了，拽的人他见过不少，但没见过，一个人到了这还能这么拽的：“呵呵，有胆量，都到了这里还敢这么傲。”
“那警官认为，我像不像犯事的人？”石楠反问了一句。
“就冲你这说话的态度，给你几巴掌都不过分！”刘警官将钢笔往桌子上一拍，有了些怒气，“不要以为自己是未成年人就没事，只要犯了罪，就得给你治了！”
石楠挑了挑眉，偏过头，不再言语。
“哼！”刘警官冷哼一声，向后倾了倾，靠着墙舒服地倒身下去，缓缓闭眼，倒也没再理会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整个房间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差不多了。”过了一会，石楠心中暗道，偷偷瞥了一眼闭目养神的中年警官，嘴角微微上扬，一抹笑容转瞬即逝。
“……他们说我杀了人。”刘警官睁开双眼，疑惑地看着对面突然出声的少年人。
“当时我刚好经过那条巷子，但那时候，那四个就已经倒在了地上，我害怕，就跑离了那地方。”石楠并没有看刘警官，而是望着前方，眼神飘忽，一副回忆的样子，“后来，我看到有几辆警车往那条小巷方向赶，想着闲着没事，看看热闹，就跑了回去。”
“可到了那里，原先倒在地上的那三个突然指着我，说我是凶手！”石楠语气变得有些激动，“他们说是我砸死了他们大哥，可我真的没有！”
说完，石楠目光坚定地望向刘警官。
石楠的话有真有假，但在他看来，都无所谓，因为自己根本不是凶手，为了增加可信度，添油加醋一番，倒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先前之所以跟中年警官作对，无非是为了给他一个不知死活、有什么说什么、天不怕地不怕的第一印象，回过头再来个诚恳的态度，才能最大程度地抵消掉，在警官脑中“你已经是罪人”的想法，让他相信自己无罪！
石楠在赌，赌这位刘警官的脾气，要么因为刚才的无理让他铭记在心，他继续不理自己，那也没什么损失，要么，他公事公办，然后重视自己所说。
事实证明，石楠的努力没有白费，刘警官看他用“真诚”的表情讲述完事情经过，脸色变得阴晴不定，却也没再出声反驳，显然，他开始有些怀疑眼前的少年是否真的有罪。
“我都不认识他们！”石楠乘胜追击，紧看着刘警官不放，“肯定是哪里搞错了！”
“……这件事确实有点蹊跷，回头我会跟老杨了解一下。”刘警官略微沉默过后，缓缓坐直了身体，语气却是变得缓和一些，“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应该很容易就能查清楚。”
石楠心中顿时一喜，虽然他没有明说要帮忙，但自己已经在他的脑袋里埋下了种子，有了这名警官站在自己这边，就不会显得太过势单力薄。
现在自己可是什么都没有了啊。
“……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吧。”刘警官拿起纸笔，准备做点记录。
“石楠。”石楠毫不犹豫地出声回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