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内,丁炎端坐牢内闭目不语,不管狱吏如何审问,仍问不出一星半点话来,这可急坏了大理寺卿柳玉熏,若是皇上怪罪下来,只怕自己也会落了个办事不利之罪。大理寺卿备上好酒好菜来到监牢,命人打开牢门,与丁炎面对面席地而坐,拿出酒菜道:“你与我同僚一场,我也深知丁大人的为人,绝不会做出如此糊涂的事情来,不出两年你便可以告老还乡,何必为此落个不忠不仁的名义。”
丁炎笑道:“在这官道之上,又何来是非曲直?你又何必一定要弄个明白,此事全由我一人而起,所有罪名我一人承受,我与你先父有过命之交,此案若是由我这里了解清楚,于你我都好,最多落个办事不利之罪。”
柳玉熏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我既奉皇命调查此事,便得给皇上一个交代,若是随意交差了事,我只怕良心有愧,丁大人既然与先父有过命之交,小侄便不可见死不救,此案另龙颜大怒,你若说出其余同党,同担其罪,生机会大许多,您又何必一再执着?”
丁炎长叹一口气,提起酒壶咕咕几口,说道:“贤侄,你生性耿直,这点尤其像你父亲,凡事求个明白,问心无愧,可你知不知道,难得糊涂?你父亲就是没有悟出这个道理,方才英年丧命,难道你还要走他的老路?”
柳玉熏一脸错愕,父亲不是积劳成疾而死的吗?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回忆起当年只记得父亲经常咯血。柳玉熏一把握住丁炎的手掌道:“难道当年家父去世一事另有隐情,还请丁伯伯坦白相告。”
丁炎看着柳玉熏的双眼,劝诫道:“你爹只希望你能好好活着,”沈默片刻又道:“此案我意已决,不会多说些对你有义的话来,你也不必再来。”
柳玉熏道:“你不顾及自己生死,可您家人孩子如何?”
丁炎听他提起家人,语气略显激动道:“就是因为顾及,方才只能闭口不言,若不如此,只怕……”说到这里丁炎不觉流下了眼泪,背过身去,任柳玉熏说的在多,也不发一言。
柳玉熏见眼前这番情景,也只好告辞离开。
正走到牢门,见一黑子男子缓缓走来,此人一身黑装,外披黑色斗篷,拉低帽檐,黑夜中只看得见一丝轮廓。
柳玉熏道:“来者何人?这内狱没有皇上恩准谁都不能进去。”
只见黑衣人从袖内取出一块龙纹金牌,见此金牌,犹如圣上亲临,柳玉熏虽想询问此人来历,可见金牌也就立即跪拜一旁,任由黑子男子大步走进内狱。
徐良来到官造坊,拜见了主事人秦汉,后由秦汉带到火炮坊,叫来监制田子堡道:“徐少爷从今日开始,便在这火炮坊做事,田监制是老资格了,有什么不懂就问问他。”
徐良点了点头道:“有劳秦主事费心了,以后晚辈定当多向田监制多多学习。”说完便向二人拘以小礼。
田子堡在一旁倒是点头哈腰道:“秦爷放心,我一定将徐公子好生照顾。”
秦汉离开后,田子堡道:“徐公子,随便看看,这里简陋了,您娇贵之躯若是不习惯,出去游玩一日,透透气也可。”
徐良暗想,原来你也是巴结奉承之辈,对此种人物徐良心中满是不屑,却面不改色道:“田监制严重了,这里自然不必家中,我虽受家父之意前来受职,可也想学到些有用的东西,一来可以充填自身,二来家父若是问起,也好应答。”
田子堡笑道:“正是正是,难得徐公子肯学,田某自当不吝赐教。”便带着徐良四处熟悉环境,讲着火炮坊的规矩。
徐良初次任职,虽只是官制坊执事,可因其家世身份,地位都要更高于主事人秦汉,众人都想不通,以徐世昌的能力,徐良官拜副五品绝对不在话下,为何来这里。
王甲出狱后便找到苏泷越。两人悄悄往来,苏泷越并没有让王甲去做柜上帮忙,而是私下的为自己做事,王甲听到吩咐后便默默离去。
大理寺内,柳玉熏闭目端坐在蒲团之上,心中却是无法平静,丁炎之死太过离奇,大理寺虽不说是铜墙铁壁,可也是守卫甚严,人或许进的去,但是****而亡?这也太说不过去了,丁炎入狱时只一身长袍,靠何物引燃,如何****得了?而且具当值狱卒所说,发现起火便速去救人,当时还生怕耽误了,可那火就像扑不灭一样,身上的火熄了又燃,就好像从体内长出来一样。
大理寺内丁炎突然畏罪自杀的消息传的满城皆是,连同他的罪状也被一一列出,一时间成了康都人的谈资,有人惋惜,有人破骂,有人说他死于冤魂索命,连阎王爷看不过去一把火烧死了他。
那日黑衣人的出现以后便发生丁炎****一事,难道这丁炎之死跟黑衣人有关系?
柳玉熏将丁炎牢内发生的事呈报给皇上,李變廷听后龙颜大怒道:“大理寺戒卫森严,竟会发生这样荒唐的事,你是如何办事的。”
柳玉熏惶恐的跪在殿前道:“丁炎一案事臣亲自审理的,臣当日见他时觉得并与异样,臣不知晚间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李變廷怒道:“不知道,不知道,丁炎一案你没有查出任何结果,如今又在狱中****而死你说是不知道,柳玉熏你可之罪?”
柳玉熏将头磕在地上道:“臣知罪,臣甘愿受罚。”柳玉熏并没有将黑衣人一事说出,一来如果是皇上委派的人,自己说出来,只怕会让圣上难堪,二来如果不是皇上派来的人,那自己放任黑衣人进去牢狱,便和丁炎之死有了脱不开的关系。
皇上李變廷想到丁炎不觉得有些遗憾,自己并非想要治他死地,念他侍奉两朝,若是他将一干同党供写出来,对于此事自己也好给百姓一个交代,到时候便会让他提早归田,他为何会如此想不开。李變廷道:“你知罪就好,暂时将你大理寺卿一职革去,你好生反省。”
柳玉熏谢主隆恩后便退出朝堂。
徐良秉去下人,独自来到鸭子坊,轻敲院门,雪姬缓缓开了半扇门道:“你今天怎么来了,不是说好了月初才见面吗?”
徐良往里挤着,说道:“想你了就来呗。”
雪姬抵住门栓神色慌张道:“今天不方便,你若有事,晚些再来吧?”
徐良觉得这房中肯定有人,说不定是自己父亲,怒火犹然而生:“我来了,就不会走,你赶我走,我也不会走。”用力将门推开,快步走进院内,直冲闺房,除了两盏残茶,茶还余热,但不见有其他人在。徐良又问道:“是谁。”
雪姬惭愧的低下头,一言不发。徐良看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又不忍心,将他搂入怀中说道:”我真的很痛苦,我也知道你一定比我更加痛苦,我不想我们永远不见天日的在一起,我带你走,走的越远越好。”
雪姬在徐良怀中早已泪如雨下,哽咽道:“去哪里?天下之大,哪有我容身之地?皇上下旨满门抄斩,我原以为你父亲念在我们有婚约在身,方才将我调包救走,可谁想到,他竟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要不是念着你,我绝不会苟活于世。”
徐良将雪姬抱的更紧,咬紧牙根,愤恨的说道:“是我没用,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委屈了。”
雪姬抬起面庞,双眸还闪烁着些许泪光,轻予双唇,两人的红唇相互叠加在一起,如同热火一般,交织难分,雪姬不想让他再说这些自责的话,何况事已至此说了又有什么用?
徐良回到府中见徐世昌在指点下人,本想绕开走去,想起雪姬,自己对父亲除了恨意竟无半分情感。
徐世昌见徐良进入府中,叫道:“良儿,你今日去了哪些地方?为何不叫家丁陪着?”
徐良道:“只想一个人走动走动。”
徐世昌严斥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去了哪里?别以为不要下人跟着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自己应该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徐良暗村,你知道我去了哪里?那今日一定是你去了那里,为何还不放过她?心中怒火重燃,讥讽道:“她本该是你儿媳,不是你的小妾,君子不夺人所爱,我本以为你只是一时迷了心窍,你还有良知吗?你还当我是你儿子吗?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徐世昌一巴掌痛扇在徐良脸上,骂道:“你个畜生,还管起老子的事来,若不是我出手救她,只怕你们今生今世难得相见,还能享受那鱼水之欢?你念你是我儿子,才不计较,才任你们在我眼皮子底下暗结莲枝,如今你还敢教训起老子来?混账玩意。”
徐良心中恨的咬牙切齿,可徐世昌毕竟是自己亲爹,自己也不可能对他做出大逆不道之事,雪姬也得倚仗他的庇护才能保住性命,想着想着又不得不忍下了心中那口怨气。
苏无心来到望江楼,徐良早已等候多时,酒也喝了大半。自从结拜以后,苏无心与徐良便常常喝酒言欢,感情日以渐曾,到现在以成了无话不谈的知心兄弟。
苏无心坐下问道:“徐大哥为何事借酒浇愁?”
徐良为苏无心满上一杯道:“只许你为心爱的女子买醉,不许哥哥我吗?你我兄弟命运相同,连心爱的女子也保护不了,我还算个什么男人。”
苏无心道:“不知哥哥喜欢的是哪家女子?为了他如此痴情?”
徐良脱口而出道:“林雪姬,我未过门的妻子。”说完便觉得不妥,这毕竟是家丑,又关乎雪姬生死,顿时酒醒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