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冯靖玲的话,姜翰林这才知道为什么父亲会让他来南京,他知道宁致远肯定不会拒绝。而今天也是他第一次听说爷爷的事情,让他也不由的想到,爷爷是有什么预感吗?他或许也不知道这一次的举动,竟然帮助了自己素未谋面的孙子吧。
冯靖玲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拉着姜翰林的手说道:“孩子,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过的怎么样,大哥和大嫂怎么没有一起过来?”
看着冯靖玲的眼神,这种眼神只在父亲的身上出现过,他知道冯靖玲是真心关心他。宁致远坐在一旁看着姜翰林,他来的时候就想问了,一直等到现在可把他憋苦了。
姜翰林想了想说道:“小时候父亲给我说,母亲在我出生一年后,就染上了奇怪的病在我三岁的时候去世了,我那个时候还太小对母亲只有模糊的记忆,我一直跟父亲相依为命的生活,他教会了我很多东西,直到两年前的一件事改变了我们的生活,有一天父亲从县城里回来,手里拿着一份报纸,那天父亲拿着那份报纸把自己关在了屋里,整整一天没有吃东西。”
“第二天一早父亲草草的吃了些东西就出门,我当时问他怎么了,他告诉我说我还小等我长大了他就给我说,他还说了让我牢记他教给我的所有东西,我也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这样说,就顺口答应了,等父亲出去以后,我走进他的房间,把那份报纸拿了出来,我这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报纸上写着东北军没放一枪一炮,将东北三省拱手让给了日本人。”
“父亲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接触过很多人,他很佩服那些敢于去实践,那些敢于为了自己信仰的人付出生命的人,说白了父亲也是一个爱国主义者,只是为了家庭他一直努力把他那沸腾热血压制于平静,直到昨天他看到这份报纸的时候,他的血液彻底被愤怒的火焰点燃了,我堂堂中华大地,凭什么拱手让给外人。”
说到激动的时候,姜翰林的声音渐渐的大起来,就连刚卖菜回来的宁紫郡都吓了一跳。听到响声姜翰林这才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刚才讲的入神,声音肯定大了,在看看冯靖玲两人,并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紫郡你去把菜放在厨房里,翰林你继续说。”宁致远说道。
姜翰林调整了下情绪,继续说道:“后来村里来了一个军人,他是团参谋长,就是那天他来到我家跟父亲谈到很晚,后来我父亲和村里其他的男人都跟着他走了,父亲临走的时候摸着我的头说道,孩子父亲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跟着你爷爷在外面到处走南闯北,今天父亲要走了,你要记住我离开以后可能再也回不来了,等有一天你离开这里的时候,我希望你记住父亲说过的话。”
“那天我躲在家里一天没有出门,我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丢下我一个人,我哭了很久什么时候睡着的我也不知道。后来我每个月会收到父亲寄给我的信,直到半年前父亲寄回来的信笔迹不是他的,那封信只有落款是他的笔迹,从那以后我就隐隐担心,隔几天我就会去县城买一份报纸,有一天我从报纸上看到日本人占领热河省会,东北军节节败退,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热河沦陷了,东北军撤回关内,东北全境沦陷。”
“那天我接到父亲的来信,他们奉命来长城进行防御,日本强盗也去了长城。父亲的信很短,匆匆的就说完了。从那天以后我就再也没有收到过他写的信,一直到周叔叔来到村里,我才知道父亲走了再也回不来了。”说道这里姜翰林的眼泪忍不住留下来。
冯靖玲看到他的模样,轻轻的为他擦了擦眼泪。
“孩子,可苦了你,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阿姨不会再让你受一点伤害。”
“翰林,姜大哥是怎么死的?”
宁致远心中非常悲伤,姜泓卜把他从土匪手里救出来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两人虽然接触的时间不是很长,但他非常的尊重这个大哥。
“父亲死在战场上,他当时接到上级的命令夜袭敌人炮兵阵地,而当天夜里电闪雷鸣正是夜袭的最好时机,父亲带着他的连队冒着大雨,连夜赶往敌人的阵地,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竟然在途中就遭遇到日本人的部队,在跟这伙日本尖兵部队一上手后,后面的大部队上来了,日本人跟父亲的目标是一样的,只不过他们是来袭击我军的阵地,父亲派了周叔叔回来报信,他则留下来跟着连队一起阻击日军,战斗一直持续两个钟头,他们成功得拖住了日本人前进得脚步,为部队争取到宝贵得时间,可是父亲的整个连队全军覆没,没有人撤出战斗。”
“父亲在临走前,就知道这次的任务不是那么轻松,他提前给我写好了信,他还写了一封让我交给宁叔叔。”姜翰林从包袱里拿出那封信递给宁致远。
“这封信和那块玉佩就是父亲让我交给你的。”
宁致远接过信说道:“翰林你以后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有什么困难就给叔叔说。你父亲的事我希望你能坚强的面对,他为国而死死的光荣,死得其所。”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姜翰林,只能在心里希望时间能慢慢的淡化一切。
冯靖玲坐在一旁轻轻的把姜翰林抱在怀里,她无法想象他是怎么过来的,这么小的年纪心里却承受着太多太多的痛苦,让她无比的怜惜。
坐在一旁宁紫郡听的眼睛红红的,她无法想象这样的痛苦发生在她的身上她能像他一样坚强吗?
感受着冯靖玲怀抱的温暖,这是姜翰林这辈子没有感受过的,这一刻他的精神无比的放松,仿佛看到了母亲,他慢慢的闭上眼睛,在冯靖玲的怀里睡着了。
看到姜翰林睡了过去,宁致远叫宁紫郡把客房收拾干净,这才把姜翰林抱到床上去,而宁致远则进了书房。
宁致远坐在书桌前把信拆开,信的内容不是很多,除了问问他们在这里是否安好外,真正的目的是想让他帮助姜翰林进入军校学习。宁致远在心中早就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就算姜泓卜不说,他也会尽力的帮助姜翰林。
宁致远把信收好,坐在书桌前想了很久,他虽然是军校的教官,可是要帮一个人进入军校也不是那么好办,他把冯靖玲叫进来,把情况跟她一说,冯靖玲当场就表示,一定要让姜翰林进军校。
“老宁,我也知道你难办,不过这件事情怎么说都是大哥遗愿,无论如何也要把翰林送进去,孙伯伯他侄子不正好就是你们那里面负责招生的么?孙伯伯好酒,今天下午你带上两瓶好酒到他家去,如果请他帮忙的话,翰林入学的事情绝对没问题。”
宁致远一拍大腿说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孙伯伯这层关系,只要孙伯伯点头,孙安邦还不乖乖的给翰林办理入学手续。”
当天下午宁致远就带着两瓶好酒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