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屋外路灯昏暗地照着马路。我依偎在窗边静静等着家人回来。
怎么说呢?这次“谈判”还算顺利吧。老哥也争气,考了个这么好的成绩,还拿到了奖学金。这让我在长辈们面前一下子有了底气。
但是……
“陆瑶,你有没有想过你哥哥的未来?你就这么愿意让他放弃所有东西来照顾你吗?”
“瑶瑶你知道,你哥哥为了你,放弃了多少?他甚至放弃了自己最喜欢的东西!我们不是非要分开你们,但是你是不是应该为他考虑考虑吧?”
……
电话响起。另一边声音嘈杂,还能听到一阵一阵喊明星名字的欢呼尖叫声。一个女声带着开心,激动的心情对着我喊道:“喂?陆瑶吗?你知不知道陆音唱歌有多好听!”
“唉,行了行了!”哥哥有些不耐烦地接过电话,“喂?瑶瑶?”
“嗯?在呢。”
“我们出来了,马上就能回来。”
“好,我等你。”
现在的我一点都兴奋不起来。压力来自阿姨。张阿姨他们现在正如火如荼地打拼事业,她们利用以前的人脉,发展十分顺利。当然,他们一定利用了我们老爸老妈在常州的名气。虽然有点反感,但是我也没多说什么。
阿姨还想请我们帮忙,我倒是没问题,就怕哥哥不同意。
哥哥从小练歌,练得一副好嗓子,他本是可以前途无量的,却在我们家庭变故后放弃了。他突然说他不喜欢唱歌了,再也不想唱歌了……
他的决定惊呆了我们所有人,也为他遗憾。虽然现在我在睡觉前可以撒娇让他唱歌哄我睡觉,可是再也不是他在舞台上那个声音了。
阿姨说,她很希望哥哥重新唱歌。她说这是他的唯一出路。
我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走唱歌这条路,但是,我不会左右他的思想,他不愿意做的事,我绝不强迫他。
半小时后,哥哥他们回来了,何晶晶也跟了过来。她们俩现在脸上明显地透露出有点夸张的兴奋,激动和我说着哥哥上舞台唱歌的表现。
哥哥上台表演了?真的假的?我半信半疑中哥哥把我拉进房间,并锁上了门。
“你,真的上去表演了?”我向他确定答案。
“被逼的。”哥哥一脸无奈,“知道邀我上去唱歌的人是谁吗?”
“谁?”
“我师姐,周艳红。”
啊,是她?!
“如果我不认真唱歌的话,她就会当场曝光我的身份。现在真的麻烦了,要是知道她会来,我真不该去的,宁愿把票全送人……”
“哥!”我打断了他的抱怨,轻声问他,“我问你一个问题好吗?”
“什么?”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人请你回去唱歌,你还愿意去吗?”
这问题问得我毫无底气。哥哥最忌讳我问这个事了。问完问题我就不敢抬头看他了,又怕他会发火动手,向床边挪了几步。
哥哥诧异地看着我,脸上果然露出一丝不快的表情。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说话。屋里的气氛仿佛被冻结了,安静地我连大气也不敢喘。
“不会。”哥哥终于开口了。他没朝我发火,淡淡说,“你忘了我们爸妈是怎么出事的了吗?你我最清楚娱乐圈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我也不想进去。老老实实过好我们的日子吧,以后不要再问这个了。”说完,他就离开了房间。
突然他又转了回来,对我说:“明天一起去趟张阿姨家,我有事找她。”
“啊?哦……你不说我还忘了。阿姨也找你有事的。”
“嗯行,早点休息吧,不早了。”房间门再次关上了。
呼,这是吓死我了。我坐在床上擦了擦额头。安静了会,打通了阿姨的电话。
“阿姨对不起,他拒绝了。明天你自己找他吧。他刚刚严肃地差点要把我吃了……”
阿姨:“唉,也难为你了。明天我亲自和他谈。但是他的心结,只有你能帮他。”
我:“知道了。可是哥哥不喜欢唱歌了,你为什么非要强迫他?”
阿姨:“陆瑶,唱歌可不像谈恋爱,不喜欢就不喜欢了。但如果是爱上唱歌的人,那就是一辈子的事……”
我:“所以,你才说他有心结?好吧,我再努力看看。”
挂了电话,我走出了房间。却看见何晶晶很不悦地坐在沙发上,小萌姐在安慰着她。
“怎么了?”
“我就是随便说了句:你唱歌这么好听,将来一定当个大明星嘛!他就朝我甩脸色,还摔杯子,我招他惹他了?”
“何晶晶!”我连忙捂住她嘴,低声说道,“你要是觉得不舒服,我代他向你道歉。但是,当他的面别再说这些了,连我都不敢在他面前乱说,你就别生气了,行吗?”
何晶晶睁着大眼睛,被我突如其来的动作吓懵了,半天才点头表示同意。
“回去吧。我们要休息了。”我放开她,回了房间。
第二天,我和哥哥一起去了阿姨家。可是不到3分钟,哥哥就阴着脸走出了房间,只留下3句话。
“我不会迟到的,因为我根本不会到。”
“你什么都不用跟我说,以后别再拿这件事来烦我。”
“再见!”
哥哥看了我一眼,哼了一下,甩门而去。
哥哥生气了。连续2天,我们一次一次
触及他的底线,换了谁都会这样。我担心他跟了上去,哪怕被一顿臭骂也不能跟丢了他。
哥哥步子迈得很大,以至于我得一路小跑。好不容易追上了他,待他冷静下来,才走上前去。
“好些了吗,你走那么快干什么啊?”我捂着胸喘着大气抱怨道。
哥哥突然回过头,双手抓住我,想有反抗的动作却被他强硬的眼神给憋了回去:“陆瑶,昨天是她让你这么问的,对不对?”
我站在他面前,就像做错小孩不敢动,更不敢说话。呆呆站了好久,才微微点头。
我知道他要问什么,连忙抢话:“是阿姨让我问你的。但是,我不会干涉你的任何决定。”
哥哥不再说话,摸摸我头,说了句我错过你了。
我们并肩走在最熟悉的这条街上,烈日已炎炎当空,晒得我手脚阵阵刺痛。我可不想被晒成非洲人,上前拉住他朝树荫的方向走去。
哥哥突然问我:“瑶瑶,你说,我爸要是知道我不再唱歌了,他会难过吗?”
“我不知道,但是,我最喜欢听你唱歌了,你唱得这么好,现在不唱了,多可惜……但是,哥哥自己开心就好,我还是那句话,尊重自己内心的意愿,好好想想自己是不是真的不喜欢……”
“算了,回去吧。”
我还没说完呢!哥哥就转过身独自走了,这是嫌我啰嗦了?
“回哪?”我又追了上去。
“就是回去啊。刚刚是一时冲动,我的事还没和她说呢。”
阿姨家。
他们又是把我关在屋外在里面说事。我陪着小美玩着她最喜欢的玩具,却又心不在焉,好几次都走过去,想偷听他们的谈话。
门突然开了,我被吓得够呛,又连忙收起慌张的表情,露出难看的微笑。
“你在偷听?”哥哥凑了过来,阴阴地笑。
“没,没有。”我厚着脸皮死不承认,然后转移话题,“谈完了吗?”
“谈完了,回家。”
“诶,谈什么了啊?”
“大人的事小孩别问那么多!”
你……
回到家,我对他们的谈话还是依依不饶。哥哥没办法,终于松口了。
“我答应回去唱歌了。”
“啊,真的?”我有些惊讶。
“嗯,但是,只做唱片。”
“?”我歪着头,不懂意思。
“就是那种不会抛头露面,只闻其声不知其人的歌手。这是最不容易出名的唱歌方式了。阿姨他们坚持做原创音乐,但是缺歌手,去外面请又怕别人要价高,才想到了我。”
“但是,你不是说不喜欢唱歌了吗?”
“我给你看样东西。”
哥哥拿出一把小钥匙打开了最靠墙边的小柜。
“这是?”一只特别眼熟的小箱子出现在我眼前。我蹲了下来,这里面有很多小孩子的演出服,当然现在是穿不上了。还有明星海报、学习笔记、还有一张张的得名次的参赛奖状……
“这些,你不是早就扔了吗?”
“那时候确实想扔了。但是我又偷偷把它们拿回来了。因为这里面有我太多的回忆了,我放不下。你不是让我尊重内心的意愿吗?我不得不承认,我真的太喜欢唱歌了。哪怕一辈子都默默无名,只要有一个地方能满足我唱歌的愿望,我绝不会放弃……”
“这才是我哥哥嘛!哥,你可以的,因为,你在舞台上的样子是最帅的!”
“对了,你真的喜欢听我唱歌?”
“对啊!我是你最忠实的脑残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