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含曦舒适地斜躺在沙发小床上,满足地摸摸肚皮。白茫的手艺真不是吹的,蹭饭几年下来不仅把慕含曦的胃口养刁了,还潜移默化地提升了她的厨艺和生活态度。
人生得一知己是幸事,得一随时欢迎你蹭饭的知己更是三生有幸。有人说唯爱情和美食不可辜负,爱情与烹饪一样,从选材到切割形状,调味料,火候,配盘,需要用心经营,来不得半点怠慢。
慕含曦觉得友情也不例外。有些人口口声声声称真正的友情不需要常联系,君子之交淡如水。慕含曦对此不敢苟同,好友不联系,随着圈子的改变和时间的推移,最后只能变成熟悉的陌生人,就像她那些曾经无话不谈的同学,升学毕业时关系永不变的誓言犹在耳畔,能推心置腹的现在只剩下常相伴的白茫。
友情就是希望你过得好。过得不好我会尽我所能帮你过得好一些。
“项目终于告一段落了,年关也将近了,春节假期什么计划啊?”白茫坐到慕含曦的身边,关心地问。
“准备带我妈到台湾散散心,顺便活动一下我的骨架。再憋在办公室里,我的关节要生锈了。”慕含曦懒洋洋地。
“古文腾不来广州陪你?”
“他连自己家都不回。现在拉屎都没时间擦屁股,一边跟着他导师忙于研究项目,一边像无头苍蝇一样忙着找工作呢。”慕含曦多少有点不满,不过想想马上就苦尽甘来了,也不好计较这一朝一夕了。
“叔叔和汐旭呢?”
“他们回印叔叔湖北的老家过年。”
印汐旭是慕含曦同母异父的弟弟。
印思齐是慕含曦的继父,在黄埔一家船厂做技工,继父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慕含曦自小与他生份,越长大关系越尬尴,工作后就干脆从家里搬了出来。
印思齐的父母不待见慕兰芳,当年极力反对印思齐娶一个带着来历不明小女孩的慕兰芳为妻,印思齐为此差点与家人反目成仇。
慕兰芳与印思齐的家人基本上无往来,慕含曦与他们更是零交集。不过印思齐的父母特别疼爱印汐旭,毕竟印汐旭身上有他们的基因。
“今年年末你们公司什么活动啊?”白茫起身端来一盘草莓,引得慕含曦垂涎欲滴。慕含曦立即弹起抓来一颗,入口即化。
“不知道,还没接到通知呢。”慕含曦嘴里又塞了一颗草莓,咕哝着。公司这两年业务蒸蒸日上,传闻年末一波福利正在袭来,具体要等到周一才揭晓。
不过公司每年的保留节目抽奖环节都不会变。只是以慕含曦的运气,从没摸到奖品,去年只有眼红别人的份,今年大概也是没有悬念的,只希望年终奖不要让她太失望。
“宝贝儿,叫声阿姨来听听。”慕含曦吃得高兴,伸手轻轻摸着白茫还不明显的小腹。
白茫白了她一眼:“你在娘胎里四五个月的时候倒是叫我一声阿姨看看。”
“说不定我有叫了呢,不过估计那时你还听不懂,阿——姨——。”慕含曦得意地笑:“无创的结果还好虚惊一场,接下来又要做什么检查啊?”
“已经预约了大概一个月后的四维彩超了。”
“怀个孕这检查那检查的,从B超到血尿常规,地贫梅毒肝功能,到唐筛糖筛,后期还有各种监测,真够呛。”慕含曦从白茫那里知道了不少。
“是啊,这一路麻烦不说,还提心吊胆的,每次检查都像一次闯关,我都被折腾得神经衰弱了不少。”白茫抱怨。
“不过你的身材丝毫不变形啊,真羡慕。不知道我以后会不会臃肿得像头猪。”慕含曦抬头45°想象。
“哎,心宽体才会胖。你看我这样子能长肉吗?磊哥都好久没过来了,他不想要这个孩子。”白茫神色黯淡下来。
“事到如今,又能如何呢,不要想太多,先把宝宝生下来再说吧。“慕含曦只能说。
庄斐阳大学毕业前夕就和白茫分了手,美名其曰不影响白茫的前程,其实是移情别恋上了青梅竹马。青梅一直在,竹马却非得撩拨一番黄花再回头找青梅。
白茫毕业后经历了艰辛的求职过程,好不容易进了一间学校,没有编制也愿意。不久接受了同校一男老师的追求,本以为找到了如意郎君,结果又是一头白眼狼。交往差不多一年就提出分手,还大言不惭地说鞋子试穿不合脚就不该买,勉强买下伤了脚不说,也是对鞋的不尊重。
大受打击的白茫屋漏偏逢连夜雨,恰逢学校年度教师考核,白茫无心备战,一冲动之下辞了职。这一辞职立刻引起家里鸡飞狗跳,父亲跳着脚骂她不知好歹,为了男人把工作都丢了。其实他真正心疼的是少了白茫每个月进贡的红花花的百元大钞。
白茫跟父亲大吵了一架,搁下一句,我读书的费用是我自己挣的,弟妹读书我掏的已经够多了,以后别想从我身上挖出一个子儿了便断绝了关系。
心灰意冷的白茫跑到大学期间兼职推销过酒水的酒吧买醉,在吧台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跟老板张建磊诉说了自己的遭遇。
张建磊当晚便展开了强烈的追求。
不知道是昏了头还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明知道张建磊已有家室,白茫还是和他走到了一起。
为此,慕含曦恨铁不成钢,曾提着她的耳朵大喊:醒醒啊,别做傻事。白茫嘴里答应着跟张建磊断绝关系,背地里却搬进了张建磊为她租的小区。
人一旦一条心就是十头驴也拉不回,无所谓了就会放纵。慕含曦劝得多了,白茫就会说:我不会破坏他的家庭。反正我正经恋爱也遇不上好男人,还不如随心所欲,到了该分开的时候自然会分开。
可是就快两年了,他们不仅没有分手,白茫反而怀上了张建磊的孩子。
你怎么这么傻?慕含曦想劝她打掉,她希望白茫能走回正道。可那毕竟是一条生命,像慕含曦一样是个可怜的小东西。
“我已经打掉一个了,不想加深罪孽。再说,我想知道张建磊有没有那么一点爱我。”白茫觉得自己回不了头了,只能一步一个血印,道路由碎石变成了铺满玻璃渣的路,白茫的鞋底已经破碎不堪。
在这个不缺谎言和虚情假意的世界,白茫时运不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