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寒没弄明白，唐若雪对他的态度，好像已经不是那么的讨厌，可是唐家对他的态度让他十分费解。
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想弄明白，只能去找唐元正问个清楚。
亥时一刻，唐阁老终于回来了。莫子寒站在唐阁老的书房门外等候多时。唐元正有个习惯，每日从朝堂回来，都会进入书房，将自己每日对于朝局的事态以及每日的事情做一个总结。
因此，要成为一个称职的首辅大臣，那可不是松懈懒惰就能够做好的。
唐元正看着门外安静站着的莫子寒，有期待，也有意外。在他看来，自己让若雪给他抛出橄榄枝，他是一定会来找自己，意外却是这和第一次遇见的那个迂腐书生有很大的不同，气质上尤其差别巨大。
”你来了。“淡淡的一句话，显得唐元正早就知道一样，”进来吧，外面凉了。“唐阁老先推开门，自己走了进去。
莫子寒跟在身后极了书房，轻轻地关上门，“子寒见过阁老。”
对于莫子寒的称呼，唐元正没有去纠结，一边翻开每日要用的宣纸，一边研磨，问道，“想必你来，是问关于给徐立徐大人的推荐信吧！”
话里的自信倒是让莫子寒开始刮目相看这个已经是三朝元老的老人，他的两鬓，已是白发斑斑，面容已经苍老，这样一个老人，若不是那双眼睛，怕只会让人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老人家吧。
“回阁老，子寒来找您，不是为了推荐信的事情。”莫子寒开口道。
“哦，不是为了这事，那你说说，是什么事情。”毕竟是几十年风雨走过的人，莫子寒今日的沉稳，他只是当成这个年轻人在经历了，成长了而已！
一想到唐若雪说唐阁老讨厌商人，还是要提前给这位老人家打个预防针，“那个，阁老，我说的可能和你理解的有所不同，子寒只是希望您能心平气和的听子寒讲完，你看可好。”
说话之前还懂得体谅别人能不能接受。唐阁老心里想着，眼中的莫子寒忽然有些看不懂了，这还是那个什么都不会的书生？这还是那个穷酸到卖女儿的人？“说吧，只要不是大逆不道的话，我保证听完。”
“那就好，多谢阁老。那我就开始说了。”莫子寒清清嗓子，开始演说，“所有人都知道士农工商的阶级，所有的人都拼了命的往仕途上走。可是能够成功的，往往是那十分之一，或者可以说是万分之一。有的人，很幸运，年纪轻轻的就金榜题名，然后封官，走马上任，开始的时候，谁都想着要如何如何的努力去尽自己的力量，为这个国家，为给自己一官半职的帝王做出贡献。因此，这样的日子过得很凄惨，甚至还会得罪一些人的利益，从而被人追杀，暗杀，甚至嫁祸。有的人，怕了，有了妻儿老小的牵挂，有了性命攸关的担心，选择了妥协，选择了走向黑暗的一面。”莫子寒说道这里，时刻注意着唐元正的表情变化。
唐元正的心里其实早就炸开了锅，莫子寒的话，无不直指人心。思绪在这一刻，回到了，那年年少，金榜题名，风华正茂。那时候，自己也就和莫子寒差不多的年纪，那时候，自己是满腔的抱负，励志要让东秦成为一个不一样的东秦，可是转眼三十年过去，东秦依旧还是那个东秦，自己的力量实在是太过渺小，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那些走向黑暗的，他的权利越来越大，他所得到的也就越来越多，后来，有的被帝王处斩了，其实，他只是触动了帝王的底线，否则是可以安稳余生的。而那些始终不肯改变初心的人呢，要么被害死，要么，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去了。这个世界上，弱肉强食，无可厚非。可是当一个人位高权重的时候，是否还记得当时的初心，是否还记得自己当年立志如何如何。我想，很多人都忘记了。”莫子寒缓缓说道。
“每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注定要从事不同的职业，有人当官，有人种地。有人保家卫国，有人转手倒卖。有人制造，有人消费。才有了一个循环的，可持续的社会现状。我并不能改变每个人对士农工商的看法，可是我不会戴着有色眼镜去看待。佛说，众生平等。显然，是对的。”
唐元正终于是开口，“你是想说，不管做什么，都是值得敬重的？”见莫子寒点头，有些微怒，“那些将士，热血洒战场，保家卫国，是值得尊敬。可那些商人，唯利是图，还值得尊敬？”
“将士吃的米面，蔬菜，肉类。如果没有商人，谁会千里迢迢的给他们提供？上认识唯利是图，可这个社会，哪里能够离开商人？当年那些名落孙山的，有的人找一个幕僚，做着做着发现自己只能为虎作伥，残害百姓。有的回家种地，难填温饱。有的街头卖艺，残了此生。有的成了商人，富甲一方。这些都没有错，无论选择什么路，在我看来，都是为了生活。人有了阶级之分，社会就进步缓慢。”莫子寒还有一些话想说，但是看到唐元正的脸色，又忍住不再开口。今天的谈话，他知道，这个首辅大人的心中，那根深蒂固的观念，是不可能动摇，也就作罢！
“说完了？”唐元正问道。
莫子寒点点头，“说完了。”
”明日，你就拿着信去找徐立，他会给我这个面子的。“唐元正听莫子寒说话的时候也没闲着，将推荐信已经写好。
”子寒多谢阁老厚爱，只是，子寒心中之志不在于此，恕难从命，要辜负阁老的好意了。“莫子寒没有去接推荐信。
”唐家不养闲人。“唐阁老说道。
”我知道，所以，我要去经商了，自己养活自己。如果，阁老不反对我和若雪的婚事，我想，我也有能力养活若雪的。“莫子寒说这话，是为了女儿考虑，难得有人对轻舞那么好，那么的上心，自己这条路究竟能够走到哪里还不清楚，颠沛流离的日子，不该让一个三岁的孩子参与。
”你，你要堕落为商？“唐元正显然气极了，”你可知道我唐家从未有人敢经商。“
”我知道。可我是个赘婿。“
”赘婿也不行，赘婿也是我唐家的人。“
”我心意已决。“莫子寒说完，对唐元正行礼，”夜已深，就不打扰阁老休息了，子寒告退。“
唐元正被莫子寒气的不轻，他不是没有想过让这个临时工离开，可是今日晚宴，皇帝不知为何说了一句，”唐阁老，你府上可是有个赘婿，叫莫子寒？“
唐府找赘婿，这在金陵是人人皆知，他怎敢说没有。谁知帝王又说了句，”这是个妙人啊。“
于是，一道无形的枷锁将莫子寒喝唐府绑上，他可不敢现在将莫子寒驱逐出府，否则，欺君的大罪，如何承担！
头疼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