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终究是妖孽……”
“衣冠禽兽啊……”
“这样的事也能做出来,真让人失望。”
……
无数冷笑、诬蔑、谩骂、责难冲入姬康脑中,他头痛欲裂,酸软乏力,眼皮上似有千斤重担,勉力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张鄙视、嘲弄的脸。
这些脸他很熟悉,以往他们的表情不是这样的,可现在这一张张脸却变得狰狞、恐怖。
“这是怎么了”戏剧性的变化,让他捉摸不透,两耳轰鸣,思想难以集中。
他抱着头跌倒在地,肚中一阵阵绞痛,脑中只想着:“他们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我在什么地方?”
“到底发生了什么?”
茫然无措,他竭力回想,一缕缕思想的碎片逐渐成型,记得是二哥邀请他吃饭,这二哥最是懦弱,却与他最好,既然邀请,他便欢欢喜喜的去了。
饭菜丰盛、还有歌舞助兴,霓裳飘飘,其乐融融,席间二嫂也来了,对他笑意盈盈,完全变了一个人。
羔羊之彼,素丝五紽。
退食自公,委蛇委蛇。
羔羊之革,素丝五緎。
委蛇委蛇,自公退食。
羔羊之缝,素丝五總。
委蛇委蛇,退食自公。
两个舞女悠扬的唱着《羔羊》,活力四射,那后堂的帘幕后隐藏着什么人,在那窥视,谁这么不懂礼貌?主人既然没有表现出疑义,想来是熟识之人了,他也没有在意。
二嫂来自于神庙,妖娆迷人,曾是所有京城男子的梦中情人,最后却嫁给了他二哥,真是羡煞旁人啊!
让姬康疑惑的是,这个二嫂对他向来不假辞色、冷若冰霜,这天却如解冻的冰河,笑的很动人,不停地招呼他喝酒,对于这种变化,他很高兴,也为二哥高兴,不自觉的多饮了几杯,后来便失去了知觉。
“应该是做梦,他记得,二哥扶他睡了。”这该死的噩梦,他一直醒不过来。
摇了摇头,想甩开这噩梦,脑袋也清晰了些,那些冷笑、谩骂更清晰的传入他耳中,这不是梦,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依然酸软乏力,难以站稳,这不可能,以他的修为,些许酒水怎么能难倒他呢?
真元死蛇般不能动弹,腹中翻江倒海,他觉察到了不对,有人在酒水中做了手脚,会是谁呢?
“畜生,你怎么可以这样做呢?”一声尖叫,来自于二嫂。
眼前的画面逐渐清晰,色彩斑斓的屏风隐约闪现,二嫂跌坐在屏风后,衣衫破烂,雪白的肌肤暴露出来,诱人至极,而她神情激愤,脸上写满了委屈与控诉,泪水更是不受控制的滚落。
“到底发生了什么?”姬康茫然不解。
“别演戏了,谁都知道这是你干的,无论你怎样假装,都瞒不过这些人。”
“演戏?”姬康还没回过神来,“我为什么要演戏?”
“你这畜生,你怎么可以杀了你二哥呢?你怎么可以对我做这禽兽不如的事呢?你还是人嘛?”声声血泪控诉,正是出自于二嫂。
“我杀了二哥?我对你意图不轨?”这时姬康完全清醒了过来。
他发现自己手中一直拿着一把沾满鲜血的刀子,身上也溅满了鲜血,心中一阵慌乱,刀子跌落在地,这时他才看见一个人倒在血泊中,正是他二哥,怎么会这样呢?忽然,他知道自己落入了陷阱中了,一个精心策划的陷阱,专门针对他的。
“妖孽就是妖孽,从一出生就注定了。”
“还以为他会是最出色的皇子,却依然是最……”
“家门不幸,竟然出了如此恶贼。”
“皇族的耻辱啊!”
……
头痛欲裂,敏捷的思维一团糟,什么头绪也没有,腹中绞痛依旧,一声声辱骂如刀子般扎在他心上。
“二哥死了,二嫂差点被奸污,所有人都说是我干的,这怎么可能呢?”
“这里面充满了疑点,一定要搞清楚。”
“有谁会这么大胆,这么恶毒呢?”
“这一切显然是针对我而来,可为什么呢?”
……
姬康抱着头痛苦的蜷缩在地上,竭力理清头绪。
“十弟,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人,你二哥如此对你,你竟然做出如此禽兽不如之事,你对得起你二哥吗?”
姬康挣扎着站起来,看着二嫂那梨花带雨的脸,依然是那么诱惑迷人,可眼神中却流露出残忍,不晓得同情,他的心一下子坠到了冰窖中。
这个女人一定参与了这件事,可为什么呢?他不明白。
“你知道不是我干的,我怎么可能做呢?”
二嫂脸上露出鄙视的神色,“到现在了你还要遮遮掩掩吗?你还要抵赖吗?或者你想说这是你懵懵懂懂做出来的,你其实什么也不知道,”眼神变得犀利,“既然做了就勇敢的承认吧!像个男人一样吧!”
厉害,他没想到二嫂这么厉害,哦,不,应该叫她雪晴,可他只觉得好笑,这太荒诞了,这穆雪晴的表情惟妙惟肖,她应该去演戏,那更适合她。
雪晴掩面痛哭,“你二哥到底有哪一点对你不起,你竟然下如此毒手……”
一声声控诉扎入他的心中,“你这个贱人,”姬康捡起地上的刀子,向雪晴扑去。
雪晴眼中闪过一丝狡猾,却只有姬康看到了,她似乎正等待着他失去理智,而他也真的失去了理智。
看着二嫂“花容失色”,惊骇的蜷缩着身体,他只想把刀子扎入她体内。
人群又是一阵惊呼,“畜生,”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雪晴身边,一脚踢飞了他手中的匕首,同时一掌印在他的气海。
惊涛骇浪般的能量冲入了他的气海,顿时他的气海被冲的七零八落,无法遏制的剧痛湮没了他,可这种痛苦中还掺杂着无法掩盖的恐惧。气海被废,他彻底完了,今生他休想再进行修炼,只要想到,以后会变成一个废物,他就不由自主的颤抖,那种恐惧甚至盖过了痛苦。
原来他们是要废了他,而二哥只不过是一个牺牲品,可怜的二哥啊!
“怎么回事?”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
他父亲终于来了,姬康也晕了过去,他再也撑不住了。
当他醒来时,已躺在一张舒服的床上,柔和的阳光洒在他身上,一股淡淡的香味沁人心脾,这是母亲的卧室。
轻纱曼舞,龙眼放光,翡翠、玛瑙、珍珠……
金碧辉煌,典雅舒适。
这就是她母亲的品味,京城数一数二的美人,无数人为之神魂颠倒。
是母亲带他回来吗?那些人到底怎么样了?
以母亲的精明,一定能发现他们的阴谋,那么他们现在受到惩罚了吗?
忽然脑袋一阵剧烈的疼痛,他抱着头摇晃,依然晕晕乎乎的,体内的绞痛已经平息了,可依然酸软无力。
转头看到了卧室那巨大的水晶缸,那是他母亲的最爱,五颜六色的水草在缸底摇曳,几十条红色的鲱鱼在里面闲逛,最大的那条,像火焰,燃烧。阳光穿过水晶缸,折射在房间里——明亮,美丽。
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其他人,窗外传来说笑声。
姬康没有动,只是静静地躺着,眼泪不由自主的滚落,他也不去管,任由眼泪流淌。
这是个尚武的大陆,即使妇女也能玩几招,而他现在彻底的废了,从他诞生的那一天起,厄运就痴迷于他,且无时无刻的笼罩着他。
“妖孽”就是别人对他的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