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航用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来思考自己未来的人生,他总觉得自己的头脑不够清醒,尽管他一直都保持理智的拒绝了文希,可是,他觉得还不够,他认为自己早就应该清洗自己大脑里残存的那些记忆碎片了,那些记忆在于此时碎得像是满地的玻璃渣子一样,他生怕它们会刺伤自己,所以,他总是小心翼翼的一块一块的捡起它们,然后再将其一一的扔掉。他更想擦去曾经所有关于文希的记忆,他不要让自己活在过去里,他决定忘掉曾经忘了她,所以,锦航觉得自己的脑子还不够清醒,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淋一场雨,也许,只有那些雨水将他自己的脑子清洗干净之后,他才不会想起她来了。
结果锦航真的这样做了,尽管一路上那些异样的眼神伤及了他的自尊,可是他此时恨透了自尊,他愿意接受别人异样的眼光,他从小就习惯了嘲笑和讽刺,他的自尊被那群人伤得体无完肤,他那可怜可悲的自尊只能够任人践踏和侮辱,他受够了,当然,文希永远都不会懂得锦航为什么会那么在乎自己的自尊,她只会一味的贬值而毫无自觉,这是锦航最痛恨她而又无可奈何的一点。
“全世界都可以不理解,全世界都可以不在乎。”锦航很想这样放纵自己一次,可是,他却没有那个资本,所以,他只能够像捡地上的玻璃渣子一样拾起自己那被粉碎的自尊。此时,雨水还滴滴答答的拍打着他的脸,那些冰凉的水滴总能够渗进他心的最深处,没有人能够懂得锦航的世界,其实,他只是一个需要温暖而又害怕失去的人,他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敢奢求,他害怕那样的幸福太过于短暂了。
雨还在拼命的下,雨水浸湿了锦航的头发,湿透了他的衣衫,雨水在他脸上翻滚,他分不清这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水珠顺由他高挺的鼻梁向下滚落,弄湿了他近乎苍白的唇,锦航抿了抿自己的嘴唇,水珠顺势滚进他的嘴里,他尝到了它的味道,咸咸的味道里苦而涩口,顿时,他舌尖的触感敏觉透进心底,一股凉意承袭而来,锦航毫无半点拒绝的能力,不知道为什么?他内心底处却有着一种异与常态般的快感,而快感背后是隐藏了许久的伤痛,锦航一直都小心的呵护着,他生怕自己去触碰,而如今,他却只能够任由它们为非作歹而毫无回旋的余地,雨水和泪水混淆,锦航怎么忍都忍不住,一向理性的他快要克制不住自己了,他无可奈何的叹着冷气。
淋了近两个小时的雨后,锦航终于回到了家,他顾不得自己还湿淋淋的身子,整个人疲惫不堪的倒在床上,他自身能够盛载的东西几乎已经达到了极限,他的心凉透了,他不敢对未来有着过多的奢望,但他也不想就这样碌碌无为的过完自己的一生,他的未来还很长远,他没有刘志远先天的条件,所以,他只能够依靠自身的努力,他的肩上还有着一份巨大的负担,那是他的父亲所造就的,锦航很想丢下一切不管的,可是,他又狠不下那个心,毕竟,那是他在这个世上牵连着血脉的父亲,他未来的一大半几乎都毁在了这个跟自己血脉相连的父亲身上。
锦航闭了闭眼睛,他不想继续深入这样愁苦的思绪里,他害怕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这时,一直搁在床头的手机响了,锦航拿过枕头捂住自己的头,他懒得理会,他心里正烦燥得慌。尽管这样,手机的铃声一样很吵,那边一连拨了几个电话过来,锦航不再任性,他只好拿过手机按下接听后,放到耳边,懒懒的‘喂’了一声。
那边是向凡的声音,尽管锦航没有看来电显示,但他听得出来那熟悉透了的声音。向凡在那边一个劲的问:“锦航,在忙什么呢?怎么现在才接我的电话呢?”
锦航跳开他的问话,反问他:“有什么事啊?那么急着找我,居然连打了四五通过来。”
向凡在电话里笑了笑,回他:“也没什么啦,先给你报个好消息吧!”
锦航冷笑:“你能有什么好消息呢?有什么事快说吧!”
向凡在电话里嘿嘿一笑:“虎子那家伙拍拖了。”
锦航冷语回他:“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虎子交女朋友谈恋爱再正常不过了。”
向凡听锦航这样说也笑不出来了,他继续补充下去:“那女孩跟虎子身材差不多,我们哥儿几个给她取了个外号叫干菜,虎子外号是干柴,他俩还挺搭配的。”向凡说到这里顿了顿,然后,又扯到重点的问锦航:“哦,对了,你跟韩文希怎么样了?还有戏吗?”
锦航了解向凡,他跟自己扯这么一大堆,绝对不只是要介绍虎子的女朋友这么简单,他一定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事没说,其实锦航这时,也想避开韩文希这个敏感的话题,况且......于是,锦航问他:“有话就直说吧!我还不了解你。”
向凡见自己未说到重点,一边的锦航倒是戳破了,他也不再继续扯些废话,于是,将话题转到了重点上:“虽然干菜的个子小,可很会唱歌的哦,所以,我们也不强求你非得要写民族方面的词,流行的也行,只要你肯写,我了解你的,我相信你半小时就能出一首。”
锦航回他:“开什么玩笑啊!半小时能写出来,那肯定是垃圾。”
向凡嘻笑一番:“锦航,别人我不知道,我还能不了解你吗?半小时上千字的文章是怎么打出来的,写歌词那顶多也就是百来字而已,再长也超不过五百字。”
锦航冷语回他:“上千字的文章那是灵感通畅的时候,文章和歌词是有区别的,文章的描述大多是用通俗文字,而歌词那必须得是精髓,你知道吗?”
向凡不以为然的回他:“依我看这完全是个人的主导问题,你想把文章写成精髓也可以,把歌词写得通俗也行,只要你有这种本事,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锦航在电话里淡淡的笑:“我脑子一片空白,你要我怎么写,我写不出来。”
向凡笑了笑:“我觉得你很有必要谈谈恋爱,这样,你的脑子就不是空白的了,而且还可以借题发挥呢,如果韩文希已经是过去式了的话,我劝你还是早一点投入到下一段感情吧!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够走出曾经的阴霾,然后,彻底的忘掉韩文希这个人。”
锦航苦笑:“话是这样说,可我没那个心思了,况且,我还没有遇到合适的人选呢?”
向凡在电话里讽他:“你们《生活》的那只母老虎,不会连你们的私生活都要管吧?难怪锦航同学一直单身了这么久,都还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另一半呢?看来这只母老虎确实不简单。”向凡说这话的时候,还心有余悸的回想起自己在医院里接的那个电话。
锦航当然知道向凡所说的母老虎指的是李珊,于是,便帮她解释:“她不管这些事的,只是,我在《生活》工作这两年一直都太忙了,没有时间考虑这事。”
向凡在电话里问他:“你是没有时间去考虑呢?还是故意避开不想去考虑啊?”
锦航不想理会,他直戳向凡的软肋:“那你呢?和音乐谈了那么久的恋爱了,怎么还没有厌烦呢?”
向凡说不过锦航,忙回他:“不跟你说这些了,说重点吧!你什么时候开始写歌啊,我这里没有任何要求,随便你的发挥,明天就给我吧!”
锦航马上拒绝他:“不行,我的小说还没有写完呢?”
向凡在电话里提醒他:“写小说多累啊!写一首歌是多么简单的事,歌要是红了的话,丝毫都不逊色你那小说。”
锦航不以为然的回他:“一首歌词有那么值钱吗?我的小说是我的心血,怎么可以半途而废呢,我要趁热打铁的快点写完它。”
向凡见锦航死脑筋,劝他:“你一边写词一边写书不行吗?写词靠的是平时的积累,你半小时就能够搞定的事,写一章节的书还得花费两三倍的时间呢?那么聪明的你,好好算一算,哪个比较划算吧!”
锦航摇头:“不行,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就继续吹吧!半小时哪里够呢?”
向凡还是不肯死心,在那边劝他:“锦航,你完全可以的,平时下班的时间少就别写你的书了,写一首歌词多好,等星期天时间多了,再写你的书吧!这叫合理利用时间,我保证不卖你词作品的署名权,如果赚了多半都是你的。”
锦航听到这里,想要拒绝的心竟有些动摇了,他想来想去向凡说得也挺有道理的,但是,他还是没有答应,他在电话里回他:“不用再说了,我好累。”锦航说完匆匆挂断了电话。
之前,锦航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似的,但他在接了向凡的一通电话后,总算清醒了过来。他起身摸出兜里被雨水浸湿的钱包,然后,又拿出那一叠湿漉漉的钱,摊开放在窗前的那张桌上。还好,他出门的时候带的并不是自己常用的那部手机,他从裤兜里掏出那被雨水浸泡过的手机,虽然这部手机不是常用,但他还是有些怜惜,于是,他拔出电池,用吹风将它们吹干。
手机和电池都被吹干了以后,锦航这才走进浴室去洗他自己。不知道是喷头热流刺激到他大脑的作用,还是他自身潜在被向凡刺激的缘故,这时,他竟然有了一些文字的灵感,他决定写一首歌词来纪念自己惨不忍睹的今天,锦航边洗自己边记下了那些容易瞬逝的语句:“我以为再也不会遇见,却还奢望你回到身边......”
锦航出来后,将那些零碎的文字敲进了电脑,他花了大概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才将那首歌词拼凑完整。毕竟,今天淋了近两个小时雨的他,心情糟糕透了,所以,他灵感里透出来的东西也比较伤感,他给这首词取名为《痛的纪念》,没错,他要让自己永远都记得今天。
虽然他在写这首歌词的时候,把自己的内心曲解了一些,但是,也丝毫不影响他这首歌词所要表达的内心真实。他还根据自己以往写诗的要求,达到了押韵的标准,他的这首词每一句都是有押韵的,下面就是整首歌词的内容:
总以为/再也不会/遇见,
却还奢望/你能回到/身边。
想回却/回不去/的时间,
哪怕相爱/只剩下/怀念。
距离还是/那么的/遥远,
彼此面对/我深爱/却无言。
关于曾经/回忆/无数遍,
害怕拥有/只是种/错觉。
狠心伤害/对不起/很抱歉,
明知道/你/听不见。
我却/习惯这样/自我催眠,
你的痛/我有体会/能感觉。
狠心伤害/对自己/说抱歉,
伤心/总是/在雨天。
最后一次/尝尽/眼泪的咸,
提醒自己/这是最痛/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