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的早晨,阳光格外的和煦,偶尔还有一些花的馨香透过微开的玻璃窗,随同着锦航的呼吸进入他的鼻腔,他能够感受到这股芬芳的气息,这股香气让他觉得很舒服、很暖心,锦航顿时只觉自己的心情倍爽,这股香气跟茉莉花的味道相似,但他有些不敢确定这就是茉莉花,此时,他的嗅觉里明显有一股很重的酒味,酒的气味跟花的香味混杂在一起,他竟有些厌恶起自己身上的这股酒气污染了花的香味。其实,他很想亲眼看看这些盛开的花朵,于是,他努力的转了转眼珠,眼前黑糊糊的一片,他轻皱起眉头,挣扎了好一会儿之后,终于睁开了眼睛,可是......
眼前的一切异常的陌生,他四下里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上还插着银针,顶头是两三瓶大大小小的药水,身上还盖了床白色的被单,锦航看着眼前的一切,更多的是觉得有些意外,他扶着自己的头,努力的想要记起点什么。
他心想:“难道昨晚?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了吗?”锦航很是不解的迷惑起来,他努力的想要记起点什么,可他的记忆里却没有半点讯息,他只记得自己昨晚要了两瓶百年糊涂,至于究竟喝了多少,他竟然一点都不记得了。锦航越发觉得烦躁起来,他突然犯起了嘀咕:“我这是怎么呢?怎么会躺到医院了呢?”
本以为这样的好天气和这样的花香,会给锦航带来些好心情,可是,此时的锦航心情特别的糟糕,他苦笑自己:“我怎么会这么糊涂呢?”
正当锦航努力用脑搜寻记忆时,他只觉得此时的头痛得特别厉害,他竟然什么也想不起来了。这时,病房的门开了,是向凡,锦航越发觉得莫名其妙起来,他便有些迫不急待的问他:“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住进医院了呢?”
向凡没好气的回他:“你还好意思说呢?我都说了不要喝那么多的酒了,你偏不听,明明自己的酒量不行,还喝那么高的度数,这都是你自找的。”
锦航不至于笨到轻易的就相信向凡的鬼话:“你以为没吃过猪肉的人,还没见过猪跑吗?你少忽悠我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喝酒哪里会有人喝到住院的,我就算把那两瓶百年糊涂都干掉,也没有多大的问题的。”
向凡一脸正色起来:“钱锦航,不是我说你,你虽然聪明,但是你太缺乏阅历了,难道你没有听说过,有人是喝酒喝死的吗?”
锦航摇了摇头:“照你这样说,我那个嗜酒如命的父亲,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可他现在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向凡回他:“别提你那个赌鬼、酒鬼父亲了,他不配有你这样的儿子。”
其实,锦航从来都不会向任何人提起自己的家事,唯独向凡他没有任何的隐瞒。其实,一个人承受压力的能力始终是有限的,如果锦航决意要一个人背负承担,他也只好认命了,但如果一直将其积压在心底里,那么他一定会承受不了的,从而,还极有可能会犯上抑郁症的,毕竟一个人的承受能力是有极限的。所以,很多时候把心事说出来,会比较轻松,锦航信得过向凡,所以,他有什么话多半都会在向凡这里倾诉。向凡时常说他是锦航缓解压力的垃圾桶。每在锦航心情特别不好的时候,向凡总会拍着锦航的肩膀:“兄弟,有什么不愉快的都说出来吧!把你的酸水、苦水全都倒在我这里吧!我帮你消灭他们。”
每次锦航诉苦的时候,向凡都会在一旁认真的倾听,而且还会适时的帮他开解,然后再商量对策,毕竟多一个人多一个点子嘛,这样一来,锦航才不会容易犯下什么错误。也是这样,锦航才没能跟抑郁症扯上关系,他打心底眼儿里的感谢着向凡。
此时,躺在病床上的锦航越发觉得恼火起来,他不想继续住在医院这种闷得让人几近快要发疯的地方,哪怕,他先前还闻到一些花的馨香,但于此时,面对这样的情形时,那些之前的小快乐早就不复存在了。他只要一想到自己像个病人似的窝在床上打着点滴,满心都极不愉快,他很想快点离开这里,况且,他今天本还要上班的呢?于是,他气愤得一脚踢开了被单,由于用力过猛的缘故,他只觉得自己的腿突然痛得有些厉害,但他还是没有顾及这些,而是边下床边问向凡:“几点了,我今天还要上班呢?”
向凡拉住锦航:“你都成这样了,还上什么班啊?要不你打个电话去公司请假吧!”
锦航摇头:“不行,我上班从未缺席,我不能因为这点小毛病就误了自己的工作啊!”
向凡着急起来:“工作工作,你就知道工作,工作难道比你的命还要重要吗?”
锦航认真的回他:“没有工作,哪来的命啊!”
向凡按住锦航:“兄弟,你听我说,医生跟我说了,你这是疾劳过度引起的,积劳成疾你懂吗?你能撑这么久,我都很佩服你了,若要换成我向凡,早就不干了,你说整个《生活》杂志社就你一个文字编辑,以前销量不行,咱就不提了,现在销量那么好,他们连多请一个文字编辑都舍不得,我劝你还是辞了那工作得了,你这是在玩命。”
锦航深深叹了口气:“向凡,话不是你这样说的,我辞了那工作之后,我做什么呀?我还得生活啊!衣食住行,对于一个人来说,是每天的必须,你没有过那种穷苦日子是不会懂的,你压根就没那种体会。”
向凡觉得有些窝火:“穷苦日子我怎么就没有过了,你看我还不是挺过来了吗?”
锦航听到这里更是摇头:“你不是挺过来的,你是被支援过来的。”
向凡听到这里,只觉得惭愧,他此时才回想起来,自己大多时候都是在锦航的帮助下度过的。虽然如此,但他此时决不会再让锦航拖着病身去上班的,于是,他劝锦航:“你就听我的劝,在医院静养几天,等身体好了再去上班,医生都跟我说过了,你以前的休息时间太短了,过度劳累而引起的全身酸痛,你在自己力不透支的情况下,还在死命的硬撑,再加上昨晚你又喝了那么多酒,锦航,你是真的太能撑了,要是换成我向凡,早就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锦航摇头:“别这样说,你若要是像我这样的家庭情况,肯定也和我一样的,毕竟人都是被强逼出来的,我从小就不能和别人一样过上一家三口幸福的生活,我只能忍受他的粗爆脾气和无缘无故的打骂,我从小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所以,我从小就学会了自立,你从小跟我过的生活完全不同,所以,你是不会有任何体会的。”锦航说到这里眼圈竟然红了,他不想再提起他的父亲,他从小就生活在没有什么亲情的家庭,他每每在想起自己的父亲时,眼里、心里都装满了恨,甚至于,锦航永远都不想再看到他。
向凡见锦航一说起自己的父亲,他所有的好心情都毁了,向凡不想再让他深入下去,于是,便提醒他:“不管怎么说,你必须得在医院住上几天,毕竟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啊,要不你打个电话回公司,请个病假什么的,如果你还不放心的话,那就让我去你们家公司帮你代请假。”
锦航一听到向凡要去自己的公司代请假,马上拒绝他:“不行,你还是不要去了,我打个电话试试吧!”其实,锦航是太了解向凡了,如果搞不好,以向凡的脾气准得跟李珊较上劲来。李珊本来就是个工作狂,她若要知道锦航今天没去上班,恐怕《生活》的整个办公司都会闹得不可开交,以向凡和李珊两个人的个性,准是说不到两三句好话,那后果定然是不堪入目的想象。
锦航想来想去,只好拨通了编辑部文员那边的电话,锦航不想直接打给李珊,尽管他知道李珊的手机号码,还有她在公司的电话,李珊是个工作狂,在工作上绝对没有半点的同情心,她不管你是累了,还是真的病了,你都得来上班,哪怕是病得倒床了,也要去躺公司跟她正式请假,她在工作上的尽职尽责不得不让人心生佩服,但是,像这种没有多少人性化的管理方式,很让同事们私底下看不顺眼,不依她吧,是绝对不行的,依她吧,身心上实在是难受又难忍。
星期一的早晨,白玉叶一路上心情都倍加愉快,见人不是一个微笑,就是一声招呼问候,在她脸上还刚预备好的微笑弧度,却在见到进门第一台电脑面前空无一人时,她的笑容顿时僵硬。“他人呢?锦航怎么还没有来呢?”白玉叶有些迷惑不解起来。
按理说,每个周一的早晨,在这个时候,她准能见到他坐在电脑旁不停的敲击着键盘,早晨安静的办公室里,能有这样的声音,她只觉得听起来很悦耳、很动听,那些声音像欢快的音符一样拨动着她的心弦,也许,这仅仅是因为敲击键盘的人是钱锦航,若要是换成了另一个人的话,没准她会感到厌烦,但如果是锦航,她就不会觉得厌烦了,她有时也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也许,这是青春萌动的种子正在她的心底里发芽。
于是,白玉叶每个早晨都有了些期盼,她在路过他时,脸上都是带着笑的,即使,在别人看起来,她的笑容是对着另一个人的,而哈妹也总能够适时候的迎上玉叶的笑容,这也才不会让白玉叶陷入难堪和尴尬里,即使哈妹知道白玉叶的这个笑容不是给她的,哈妹也毫不在乎,她只想做个现实社会里最体贴白玉叶这种痴情人的红娘。
正在白玉叶心情低落,思考着锦航的去向时,她桌面上的电话突然响了,她没怎么留意,哈妹听到电话铃声响了好久都没有接,她以为白玉叶没在位置上,不料回头却发现白玉叶两眼正直愣愣的盯着文字编辑那台空无一人的电脑看得出神,哈妹忙向白玉叶招了招手。
白玉叶一手打下哈妹的咸猪手,有些不耐烦的问她:“干嘛呀?”
哈妹没好气的回她:“问我干嘛!我还要问你干嘛呢?电话都响了那么久了,为什么不接啊?”
白玉叶经哈妹的提醒这才回过神来:“啊!电话响了吗?我怎么没听到啊?”白玉叶清醒过来的时候,电话铃声已经静止了,白玉叶晃眼只看到电话的屏幕上闪过一串以‘13’开头的数字,随后,电话又跳回到了时间,这是公司一直都设置好的最原始状态。
哈妹偷笑了几声:“他才一天没来,就想他想得这么出神了,玉叶,我劝你还是赶快行动吧!这钱锦航吧!长得又帅又阳光,虽然他暂时可能没什么钱,不过,人家可还是出了书的小作家,是份潜力股哦!值得投资哦,好好想想怎么跟人家表白吧!”
白玉叶听到这里红起了脸:“哈妹你不要胡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哈妹嘻笑了一番:“你要敢撕烂我的嘴,我就把这事闹得沸沸扬扬,让整个《生活》的同事们都知道你暗恋钱锦航。”
白玉叶瞪大眼睛:“好你个哈妹,竟敢威胁我。”白玉叶说完欲要伸手去撕哈妹的嘴。
哈妹见此大叫起来:“不好啦,不好啦,钱锦航一天不......”哈妹正说到这里却被白玉叶捂住了嘴。其实,哈妹想说的是:“钱锦航一天不见人,白玉叶想他都想得快发疯了。”只可惜她的话才说到了一半,却没机会继续说下去了。而白玉叶这才松了一口气,好在自己的反应快,才及时的捂住了哈妹的那张大嘴巴,要不然,真不知道哈妹会说出什么让她脸红的话来。
同事们听到这里,都扭过头看向了她们。白玉叶只好歉意的笑了笑,有人忍不住调侃白玉叶:“玉叶,哈妹是我们办公室里的活宝,你也快和她物以类聚了。”
白玉叶白了他一眼:“什么物以类聚,我又不是物品。”
那人苦笑了几声:“哦,不是物以类聚,那是人以群分吧!我一时语误,别往心里去啊!”
白玉叶斜了他一眼:“你嘴里说不出一句好话,我懒得理你。”
正在哈妹等人的欢声笑语里,白玉叶桌上的电话再一次响起,这次,白玉叶的反应很神速,她快速拿起电话:“喂,您好!这里是《生活》杂志社,欢迎您的来电!”
锦航一直听白玉叶将公司的礼貌用语说完,停顿了半秒后才开口:“你,你是白玉叶吗?”
白玉叶从来没在电话里听过锦航的声音,平时与锦航之间的交流也甚少,她没有听出电话那边的声音是锦航的,锦航握了握手机,有点小紧张,于是,他说:“我是钱锦航。”
白玉叶一听是钱锦航,竟有些按耐不住自己的欣喜之情,顿时便觉得这男性的磁音异常的好听,但她尽其可能的压抑着自己激动的情绪,很是平静的语气问:“请问有什么事吗?哦,对了,你今天怎么没有来上班呢?”白玉叶说完这句话才有所意识,她有点悔恨自己没有把后面这句话省略掉,这样会不会让钱锦航觉得自己很在意他呢?钱锦航会不会觉得奇怪:“他没有来上班这件事,自己竟然会这么快就知道了。”这时,白玉叶的心竟然紧张得缩成了一团。
其实,锦航并没有觉得有什么怪异,他想:“李珊现在可能知道自己没有去上班了吧,所以,整个办公室的同事应该也都知道这件事了。”虽然如此,但锦航还是在电话里把来龙去脉都告诉了白玉叶,他说自己还需要请几天的病假,同时,也需要白玉叶的帮忙,麻烦她跟李主编说说这事。
白玉叶听后,很是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她还问锦航住在哪家医院,有空她还要去探望一下他,最后,白玉叶还特别叮嘱说:“是以同事的关系,让锦航不要误会之类的。”
白玉叶在说完这些话后,才觉得自己没有头脑到了什么地步,竟然会说出这么不着边际的话。她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在锦航面前有些不自在的因素。她更是有些想不明白:“难道自己真的爱上他了吗?但这怎么可能呢?”她在心底里自我否定起来,但很多事迹却足可以证明:“她白玉叶是真的陷进去了,几近都快要无以自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