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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章·殇

家殇·稚子远游

村口。

月铭背着行囊不时眺望来路,这几日村里人多忙于修缮遭灾的房屋,倒让这昔日熙攘的青石路格外冷清。

“走吧。”道痴劝道。

“再等等。”月铭踮起脚,尽量想让自己看得更远。村里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偶尔参杂着儿童的欢笑。

洪灾过后满地狼藉,这些在儿童们眼中似乎欢乐大过悲哀,天性如此,或许在他们小小的心灵里,根本不明白什么是灾难。

天渐渐有些阴暗,滚滚乌云像脱缰的野马,奋蹄扬鬓黑压压地盖过来,一丝风儿也没有,偶尔会隐隐听得几声闷雷。

“走吧。”道痴又劝,“要下雨了。”

月铭仰起头,稚嫩的脸上有着如同这天气般的冷漠,“再等等,她···会来的。”他固执地转过头,继续盯着路面。

“唉。”道痴叹息一声,从身后取出油纸伞,默默遮在稚子头上。

忽然,一道闪光猛地划破天际,将村子照的如同白昼一般。目光可及的青石路上早已没有行人,村里叮当声渐弱,怕都是回家躲雨了。

月铭极力眺望,印象中的女孩她就在转角,也许下一秒她就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他这般想着,小小的拳头紧握,在这阴霾的天气里,却在微微颤抖着。

“走吧。”道痴顿了顿,“她不会来了。”

“不。”月铭深吸一口气,强自忍着颤栗的四肢,“她会来的,一定会来的。”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月铭觉得自己的脚将要麻木。他的眼神不再像先前那般坚定,有些迷惘,更多的却是恐惧。

就像···十天前,他看到的那幕一样。想要伸手去抓,却什么都抓不住。

闪电频繁起来,村道在白昼与黑暗的交替里静卧,在雷声轰隆间却没有走来他所等待的人。终于,瓢盆似的大雨下起来了。

路上洪灾留下又被烈日灼烤的灰尘被冲刷着,路面像铺上了一层青釉,石缝里渗着光,像稚子的脸庞般清冷。

大雨“哗哗”滴在油纸伞上,如同密集的鼓点,敲击着脆弱的心灵。

月铭回过头,拽着道痴的衣袖,似哀求,“师傅,她会来的,对吗?”

望着那双通红的眼睛,道痴心底如同针刺般疼痛,“她···”他张了张嘴,既而柔声安慰,“会来的,我们再等等吧。”

稚子的心理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欣喜万分地点头,“嗯嗯,师傅,怡然一定会来的,一定的。”

身子一软,若不是道痴手快,怕是要摔在这泥潭里。

道痴将月铭拦腰抱起,腾空而起,似一道流光划过天际,消失在黑夜中。

“爷爷,爷爷,那是什么?”男孩倚在窗口,拉着爷爷的手兴奋的问道。

“孩子,那是流星。”

情殇·幼女独往

破旧的房屋,残损的房门。

灰暗的灯光下,怡然与父亲面对面的站着,松木家具早已腐朽。

”女儿,你真的决定要去吗?“

”是的,父亲,您自幼教导女儿,要守信。如今铭哥哥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我既然有机会帮助他,为什么不去呢?“

闻言,徐父倍感欣慰,却忍不住低声哽咽,”可你这一去,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

”可是,“怡然小小的脸上闪过一丝坚定,”女儿如果不去,铭哥哥这一生都不会欢乐。“

”你又如何知道他不会欢乐?“

怡然黯然,”我知道的,“她只是轻声告诉自己,”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十天前。

铭哥哥一如往常般将她甩开,不知道去了哪里。百般无聊下,她一个人蹲在山前,拨弄着野草。那道闪光,恐怕她此生都难以忘怀,如同九幽天上劈下的罚世惊雷,狠狠的劈在她的心口,让她四肢麻木无法呼吸。

然后,她看见了墨绿长蛇痛苦地摆动尾巴,那尾巴上缠着的分明就是月伯伯。她吓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啊!“她听到铭哥哥痛苦的喊叫。

御剑飘然罔若仙,白衣阙阙自逍遥。在她最惊恐的时候,他如同救世主一般驾着仙剑落在她的面前,在她的心底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他说话仿佛都带着仙味:”瞧,多么俏的姑娘。“

然后,他告诉她,”你是否愿意随我前往蜀山,斩却尘缘,修无望大道,御三尺长剑,游大好河山。“

她不知道什么是无望大道,更不知道为什么要游大好河山。她只知道只要铭哥哥在,她就觉得开心,她就会开心,她会心疼铭哥哥紧皱的眉头,就像毒针刺在自己胸口。

她拒绝了。

然而她没有想到,当她回到村里,月伯母也阖然长逝,只留下孤单的铭哥哥。她想让铭哥哥跟自己回家,但铭哥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以前开朗的铭哥哥消失了,只留下一个连皮囊都背上复仇烙印的月铭。

于是她看到恐慌,更感觉心疼。仙人再一次找到她,”你天资卓越,将来必成一方大能,又何苦沉于尘世无法自拔呢?想那外面有着大好河山,何处不比这穷山强上数倍。“

她只是问了一句,”能斩妖吗?“

仙人愣神,他根本没有想到在这么一个小小女孩的心底竟潜藏着如此深的仇恨,”能。“只是仙人许下的诺言,”十年后的问剑观星,只要你能进入前三,我蜀山必全力助你寻找长蛇!“

于是她同意了,只是她没有想到仙人来接她的时间竟与铭哥哥决心离开的时间重叠。望着窗外磅礴大雨,她的心渐渐沉入谷底,”铭哥哥,你会原谅怡然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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