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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钟氏诡闻(五)

钟离目瞪口呆地看向已无人影的门口,无意间捏了一下手中的东西,黑漆漆的珠子通体散发出一股寒意,激得他打了一个机灵回过神来,这才确定刚才发生的事情不是做梦。

想起刚才那术士的怪异举动,钟离下意识地扭头朝四周看了看,发现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便将珠子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司机招呼大家上车,客车又继续开动起来。

此时的钟离已完全没有了看风景的心情,脑子不由回想起饭馆里发生的一幕,那术士好像知道些什么,为什么他会那么惊慌地急切逃跑,难道我已经成了不祥之人,和我接触的人都会遭遇不幸?……一时间,纷乱杳来,搅得他脑袋发痛。揉了揉太阳穴,钟离微微闭上了眼睛,不再去想这些没有头绪的事情,反而沉下心来回忆从前在小寨中生活的点点滴滴,并在脑中勾画着多年未见的父亲和女儿的容貌,如此,他的心渐渐平复了下来。

人的思想一旦沉浸在某种思考中,便会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仿佛就是睁眼闭眼的功夫,车子到站了。

钟离在车子停下的时候,猛然睁开了眼睛,看着几年来几乎没有什么太大变化的小镇子,钟离的心中五味杂陈。看看手表,已近傍晚,唯恐撑不过当夜的他没有多作停留,辨别了一下方向,便急冲冲朝山上的跑去,火急火燎的样子惹来一阵怪异的目光。

也许是近年来山木受到逐渐开发,原本还算略有印象的山景已经有些模糊,沿途还能时不时遇到一些砍柴下山的人。钟离努力回忆着当年下山的路径,一边不断调整着方向,又时不时看看天色和手表,眼见天色渐渐昏暗下来,钟离的情绪开始焦躁起来。

“怎么还没见到那颗三叉树呢?”此时的钟离经过多时的寻找,已经爬到了半山腰,印象中寨子入口的外围栽种着一颗粗壮的榕树,据父亲所说,这颗榕树是当年先祖们选址建村后,特意栽种下去作为标记的,历经多代时间,它已经长得庞大而浓密,枝分三头生长的大榕树从远处看就像一个托举着刀叉的巨人,一向崇畏林中神灵的山里人不可能会将它砍掉的啊!

此时夜幕降临,浓密的林中已然被夜色覆盖,不知不觉间,一轮圆月悄然挣脱云层爬上了树梢,点点月光透射到林子里,给本该阴暗的环境洒下了一丝光芒。一路伴随着的清脆鸟鸣也不知道什么收拢起来,周围开始静谧起来。

钟离打开手机内置的手电,高高举在前面,循着模糊的记忆仍在不断向前走。尽管一再告诉自己什么也不要想,什么也不要理会,可是越发沉寂的氛围像是隆冬时节散发的刺骨冷气不住地往皮肤里钻,让他感到毛骨耸然。

突然,身侧的灌木丛中响起“西西簌簌”的声音,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要拨开冲出来,察觉动静的钟离不由得绷紧了心弦,小心翼翼地移过手机照了过去。

“哗——”一只看起来像山鼠的动物从里面蹿了出来,把正凝神观察的钟离吓了一跳,他拍了拍胸脯,自嘲道:“唉,果然是越活越回去了,居然差点被这小野物吓出魂来。”随即,钟离又将注意力转到别处,继续寻起路来。

若是钟离留心观察,就能发现这只吓了他一跳的小动物并不是一只寻常的山鼠,尽管长相似,却有着一对粗壮的前肢,獠牙锋利,不似其他动物那样遇到人类会惊慌逃跑,在淡淡的月光照射下,它平静地蹲坐在地上,闭着眼睛仰头朝向天空,仿佛一个被久经囚困的犯人一般陶醉地呼吸新鲜的空气,娇小的脑袋上,呈现出只有人类才有的狰狞表情。

仍未放弃的钟离突然定定地愣在原地。

前方不远处,一个身影拦住了他的去路。借着稀疏的亮光,钟离看见这个身影头上戴着一顶帽子,却无法看清面容,是他?钟离突然想起那个在饭馆院子里盯着自己的男人,就是戴着这样一顶帽子!

那个身影一动不动,斑驳的树影包围绕着他,全身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开始涌上钟离的心头。钟离壮着胆子朝那人问了句:“你是谁?为什么跟踪我?”

蓦然,那个人影动了起来,慢慢朝着钟离的方向走了过来,听到他喉咙里发出的一阵低沉似野兽一般的闷吼声,钟离吓得连连后退,无意间手机的亮光扫过这道人影,他一眼瞥到了人影的脸,“周一,是你?!”

那道人影慢慢靠了上来,越发清晰的亮光证明了他的身份,赫然就是那个名字周一的失踪保安。

被识破身份的周一不为所动,仍是慢慢向着钟离的方向靠近,略微抬起的脸终于让钟离看了个分明:眼前的这个周一似乎并不是周一,却长得和他一模一样,只是脸色苍白毫无表情,只有一双在夜色中尤为明显的猩红眼睛散发着夺人心魄的红光,他突然咧开了嘴,龇出锋利不似人类的獠牙,一条条晶莹的口水从嘴角边流了下来……

两人的距离在钟离的慢慢退却下越拉越近,看见周一突然弓下身子,一副将要跳上来的模样,钟离吓了一跳,毫不犹豫转身就跑。

也许是周一的身体较为僵硬,山林里浓密的树木给他带来了不少阻挠,钟离一下子拉开了两人的距离,然而过了没多久,钟离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闷吼,并且越来越近,转头一看,却是吓得钟离掉头就跑,再也不敢回头:只见周一再不似之前那样僵硬地行走,反而身体以夸张的幅度扭曲着如野兽一般四肢着地,脑袋却高高挺起,向前急速而又轻盈地狂奔。

只顾奔跑的钟离突然脚下踩空,掉到一个暗沟中,趴倒在地上。一时无力再起的钟离惊骇地转过头盯着头上,听着越来越大声响,他的心中散发着浓浓的无助和绝望。

这时,他突然想起那个落魄术士,对了,他好像送了一个珠子。仿佛溺水之人无意间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连忙找出那颗古怪的珠子,不顾其散发出的寒意将它紧紧握在掌心。

没过多久,只觉得头顶上空一暗,周一变成的那个怪物已经高高跃起,出现在钟离的上空,狭小的头顶上空完全被他的身影遮盖,感觉到一股恶风迎面扑来,钟离死死撰住掌中的珠子,下意识地闭上眼睛,预想中的袭击并没有到来,却忽然听到震天动地的一声怪嚎“嗷~~”,钟离睁开眼睛,看到了令他震惊的一幕:周一混身冒着绿烟倒在一旁不停地嘶吼抽搐,原本还算完整的身体此时破烂不堪,有些部位甚至还流出橘黄色的脓汁,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而一直紧握在掌心的珠子似乎有了些许变化。

眼见周一受到重创,钟离趁机爬了起来,连珠子发生了什么变化都顾不上查看便连忙逃跑。

跑了有一会,感觉后面终于再没有人追赶的迹象,钟离慢慢停下脚步,靠在一株粗壮的大树不停地喘气,而后掏出珠子仔细观察了起来,原本弹珠大小却颇有重量的黑珠子,似乎经过刚才的事情后,份量变轻了不少,浓黑的色调也明显稀薄起来。

担心再遭意外的钟离打算收起珠子立即寻找回去的路,正四顾周边辨别方向时,突然脚下传来一阵剧痛,眼前的视线突然模糊起来,在倒下的瞬间,他吃力地低下头,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一只山鼠站在鲜血淋漓的地面,正用两只前肢抱着他的脚,它闭着眼睛,咧开的小嘴沾着一丝血迹,小巧的脸上却流露出满足的诡异表情!是的,它居然有表情?!

尚怀疑惑的钟离便突然昏迷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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