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轻易靠近那个木盒,我完全的被里面渗出的黑色烟雾震慑,只好用随身所带的开山刀的刀尖儿,把那木盒挑开,挑开之后,发现并没异常,盒子里面平放着一个扁平金属片,大概一公分厚,周身发出乌黑的颜色,正正好好放在里面。然后用刀背把木盒子拨拉到地上,让那金属从盒子里摔出来,不敢用手碰,怕有机关或者被人为涂过毒,用刀尖儿将它翻来覆去看了看,说道:“这东西不是铁的,更不是铜,是一种不知名的金属。”
父亲也看了看:“确实如此,这东西的材质很怪异,我也没见过。”
周咪试探着,用手指碰了碰,未见异样,这才小心翼翼的将它拿好,然后放进背包里,这怪异的金属很光滑,表面上没有任何铭文或者雕刻,所以她打算拿回去研究,如果仅仅是一块普通的金属牌,是没必要如此郑重其事供奉的,其中必有怪异。
刚把金属牌收好,不知从宫殿的什么地方,突然蹿出一条人影,这人皮肤比较黑,不是非洲黑人那种黑,而是长年在海上漂泊,被太阳晒出来的那种健康的肤色,身材干瘦,头上围着一块红色且带有白色斑点的头巾,一身短打扮,那件上衣和那条发白的牛仔裤很不搭调。这人手里还紧紧握着一把手枪,是一柄MP446俄罗斯手枪,那黑影看见我们,举枪就射击,不过没打响,可能是没子弹了,也可能是手枪进水。
从打扮就知道,这人是海盗,周咪冷笑了一声,用AK47精准的点射,正好打中海盗的左腿膝盖,听见一声清脆的膝盖骨折断碎裂的声音,海盗就摔在地上疼的倒气。我们围过去一看,才发现这个海盗已经精神失常,目光呆滞,显然是受到严重惊吓。
他不会讲中文,也没人能听懂他说的什么语言,是个很小的语种,要是泰语,菲律宾语,甚至老挝语,都能分辨出来,但这人讲的是什么,完全听不懂,当然也可能是口音或者地方语言的缘故,总之听不懂,唧唧歪歪半天也没法交流,他连滚带爬,吓的裤都尿湿了,一个劲往宫殿里面爬,好似不敢让自己暴露在空旷的空间里,他始终处于一种癫狂状态,周咪一撇嘴,用枪托狠狠砸了海盗头部,这货一声不吭就昏过去,这种一击致晕的格斗技能,对于有锤鲨突击队背景的周咪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我长出了一口气:“这货终于安静下来了,到底怎么回事?”
海底幽闭的空间中,不知从哪里刮来一股怪风,阴气极重,夹杂着腥臭,这是在海底的丹穴,风从哪里来?这里应该是密不透风的,周广发这厮就是眼睛好使,他看见在半空有一只体型硕大的鸟,相当于两辆悍马车大小,大鸟扇着一对大翅膀,正忽忽起风,刚才的阴风,正是这翅膀发出的,巨鸟在洞中的天空盘旋,被我们持有的提灯光亮所吸引。
它全身被黑色的羽毛覆盖,像是乌鸦,但绝对不是乌鸦,首先乌鸦根本就不可能有这么巨大的身型,这一身黑色的羽毛还很长,几乎把身体完全遮盖住,连眼睛和头骨,都被成团的黑毛覆盖,嘴巴很尖,尖锐之状足以把人体刺穿。
怪鸟飞着飞着,突然改变了盘旋的轨迹,径直降落下来,我们一看这鸟要降落,赶紧躲进宫殿里,在不知道这生物到底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冒然攻击不是上策。大鸟落地后,露出脚掌,乌黄的脚掌有三个脚趾,不像鸟雀一样一跳一跳的走,而是左右腿开迈,一步步行走,这怪鸟来到那个被打昏的海盗面前,一伸嘴,把尖尖的嘴,伸入海盗的嘴里,从海盗的嘴里直入腹腔,然后咕噜咕噜吮吸起来,就把那人吸的只剩下皮和骨头,看的周咪哇一口吐了,这哇的一声,却把怪鸟吸引过来了。
怪鸟的身型比宫殿的门要大,它试图进入宫殿,但由于体型大,所以它只能硬往里挤,我看见它右腿有一条伤口,是枪伤,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原来进入丹穴的海盗,肯定在这里碰见怪鸟,搏斗的时候开枪击中怪鸟,绿色的血液是怪鸟留下的,经过一番搏斗,最终海盗都被怪鸟吃掉,这个幸存者目睹同伴被怪鸟吮吸,吓成精神错乱,这个海盗年龄并不大,还是孩子,亚丁湾海域,十四岁的海盗随处可见。
怪鸟尝试了几次没能进入宫殿,干脆放弃了,飞到天上吼叫,这叫声像远古时代的恐龙,周咪冲出宫殿,对准飞着的怪鸟,突突突一通扫射,直到把一弹夹子弹打完,二叔也冲出去突突突补了一梭子,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击中了怪鸟,更不知道它的伤情如何,总之那怪鸟被打中了,划出一条轨迹,从天上掉下来,砸到宫殿后山峰的峰壁上面,而宫殿后那条石阶,正是通往那山峰上的,大鸟砸中峰壁之后,在峰壁上砸出一个大洞,宫殿和那洞已然不远,就看见从那砸开的洞里,呼啦啦淌出些水来,山上有瀑布,极有可能洞穴里出来的水,其实就是瀑布的回灌,水色发黑,在黑色的水中,还有一堆黑呼呼的东西,顺着瀑布水流的回灌所形成的一条小溪,从被怪鸟掉落后砸出的峰壁破口,向灵官殿漂流过来。
父亲道:“那个峰壁这么薄,一砸就破,十成是中空的,至少是部分中空。”
灵官殿后门和通往后面山峰石阶的中间,有棵大树,这树颇为壮观,巨大的枝条延伸到黑色的瀑布河流中,把整个流水稍稍阻隔了一下,周咪道:“河水为什么是黑色?我刚才就纳闷!”
父亲道:“原因有很多,地质原因,海域原因都有,这些不是很好确定,但至少我确定一个原因,就是这水色与石油有关,海壳下或者岩石层里有石油,部分石油泄漏,所以把水染成黑色。”
周咪质疑:“如果是石油,会有异味,而现在什么异味都没有?水不粘稠,难道石油是这么清淡的吗?”
父亲面色凝重:“确实不排除有石油泄漏的可能,但是更可能的一个原因是,那个山洞里面有陪葬尸群,这是尸水污染之后的颜色。”
从山洞里流出来的黑乎乎的东西,已经近到眼前,正好被大树延伸到河流中的树杈挡住,我冲过去一看,居然是四口大棺材!这四口棺材都用木头制成,木色发黑,可以说是乌黑,父亲瞅了一眼:“这是包心树,工匠特别打制的包心树棺。”
四口棺材的做工、上色、制式,甚至尺寸都完全一样,就连上面的花纹和绘画也一样,虽然年代久远,着的彩漆有所脱落,但仍然栩栩如生,棺材密封的很严,用六寸长的大长钉死死钉住,用手敲打一下,发出很厚实的声音,看来棺材板子做的很厚,用料也是精挑细选,应当是二百年以上的包心树,这个树种年代越久远,木制的硬度越高。父亲打起灯,仔细看着棺材上的绘画,上面所画十分精致,密密麻麻在棺材八个面上画的满满的,画着一群顶礼膜拜的人,大概有上千人,这些人在跪拜另外一个人,那人穿着一身道袍,行走在一条通天的云梯上,云梯高耸入云,云雾飘渺,道人手上托着一个三角形的容器,发出万丈霞光。
我道:“爹,你看那个三角形的东西,里面肯定有巨宝!”
父亲指着画里,道人手中托着的三角形容器:“那个就是你们军方要找的东西吧?”
周咪没搭理他。二叔把AK47的刺刀塞入棺材盖的边缝,想要撬动棺盖:“把棺材弄开,什么都清楚了。”
正撬着,突然头顶传来一阵清脆的铃铃声,吓了大家一跳,抬头一看,这才发现那棵大树上挂着奇怪的东西,树上挂着很多大铁笼子,笼子里头朝下,脚朝上,倒挂一具具尸体,而且这些尸体双手反绑,脊柱都用铁钩穿成一串,已经全腐化成了骷髅,正是那些铁钩子相互碰撞所发出的铃铃声,树上被穿成串的尸体,白骨森森,死状可怖。
周咪道:“过去听人讲过一个传说,不知道是真是假,说有一种怪鸟叫做鸡神,专门吸食活人的精魄,刚才那只大鸟,吸食海盗内脏的时候,跟吸**魄十分相似,会不会这鸟,就是传说中的鸡神?”
父亲愕然,想了一下:“这鸟九成是妖宠鸡神,人有三魂六魄,就算死了,也是有一魄尚存,称为死魄,鸡神专门吸食这一魄。死魄是精气最为稳固的所在,是妖宠鸡神最喜欢吸食的东西。相传鸡神幼小的时候,是不会飞的,为了训练它们飞起来,就把活人倒挂在树上,吸引小鸡神跳起来去啄食人肉,久而久之,鸡神就会飞了,我看这些树上的死尸,就是当年臭道士们训练妖宠鸡神飞起来用的。”
我问:“这玩意儿为什么叫妖宠?”
父亲道:“青丘山是道士炼化仙丹的所在,妖道所驯养的宠物,不是妖宠是什么?”
我们捡了两个奇卜手下丢弃的氧气筒,不过其中一个已经无法使用了,这个坏掉的氧气筒被淤泥阻塞了密封阻隔塞,这会造成氧气筒漏气,漏气的进程十分紧急,当人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晚了,潜水深度过深,一旦海水的温度变低,氧气筒也会突然结冰缺氧,一旦缺氧,不管你的氧气筒里还有多少氧气,三十秒就会放空,二叔问父亲:“大哥,我突然想起个事儿来,为什么每次出海,你打的海货都比我多?”二叔的脑子就是这么短路,这当口,这环境之中,他居然还惦记着这些事情。
我接话道:“二叔,你不知道我爹有渔夫海图?”
渔夫海图,就是渔业捕捞图,简单说就是描绘哪里能打到更多海货的地图,这玩意儿都是老把头级别的疍家人凭借出海经验,十分精准的描绘出来的,海图上鱼多的地方被称为鱼窝子,不管海里的生物链受到什么影响,鱼窝子里也不会缺鱼,除非整个鱼族都灭种。
二叔撬着包心棺的盖子,不过这棺材盖子很结实,不是这么好弄,这么大会功夫,连个缝都没弄开,他呵呵一笑:“你就吹吧,要是真有渔夫海图,能找到鱼窝子,还能穷成这个逼样,你爷俩也算是疍民中的奇葩了!”
这话一说,我父亲不爱听了,反驳道:“你懂个屁!出海的时候,在一个被海浪冲上荒岛的大型渔船上,我还真找到一张渔夫海图,那船是宋代的官船,但不是运宝船或者贸易船,是艘海洋测绘船,可能是专门来测绘渔夫海图的,宋朝离现在年代太久远了,海底地形肯定有变化,那个画图的也是水货,没列经纬度,你让我去哪里找鱼窝子,一张废图,所以我直接填进灶火了。”
周咪突然紧张起来:“别聊鱼窝子了行吗!估计我们已经掉进海猴子窝子了!”
我们猛一抬头,就看见周围高耸的山壁上,不知何时突然站满了海猴子,少说一百多只,血红的眼睛盯着我们直看,满眼都写着恶狠狠三个字,二叔撬棺材的手,都已经开始哆嗦了。
我心想坏事儿了!八成是海猴子群来给那只小海猴子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