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是一面几乎呈九十度角的岩壁,岩石十分坚硬,岩壁内嵌着某个东西,父亲提着灯,照过去:“你们看,那是什么?”
一艘古船,牢牢嵌在岩石里,父亲分析道:“这艘船途经附近海域,突然发生了海震,于是它沉入海底,然后就在时间的流逝里,海底不断发生着地震,这艘船就被地壳越裹越紧,最终和这岩石融为一体。”
周咪把圆形照明灯别在腰带上,腰带上有个铁扣,是专门别这种灯的,这种圆形灯攀爬的时候拿在手里,实在不方便:“我看这地方可以爬上去,到了上边兴许有出路。”
左二叔登上这艘古船的一个突出部:“攀爬我最在行,我拿着绳索先上去,然后找地方把绳子系牢,你们顺着绳子往上爬。我看这船是元朝沉船,已经快一千年了,这么多人一起往上爬的话,极可能会导致船体分解,这样以来,唯一的逃生之路也被阻塞了,还是一个人一个人的上,比较稳妥。”
我们点头表示同意,于是二叔把一圈绳索捆在腰间,把圆形灯也扣在腰带扣上,开始顺着古船往上爬,他身手矫健,步履轻盈,不愧是常年在海上滚打的人,这都是在大船上爬船桅杆练出来的。
等二叔系好了绳索,我们顺着绳子爬上去,也没有什么惊险,到了岩顶之后就傻眼了,这上面是个很陡的斜坡,有人工打磨的台阶,这里有台阶并不奇怪,因为这里本来就是座山,顺着台阶走到最下面,居然是一条河,河水乌黑腥臭,也不知道有多深。
周广发道:“这条河道本来就是青丘山之中的,是条阴河,贯穿于洞窟与山路中间。”
不远处找到一根铁链子,铁链子抓在手里,异常冰冷,岸上一头系在一个石墩上,河里的一头不知道挂着什么玩意儿,这个河上面是一个岩石构成的穹顶,穹顶上有很多不知名的石块,如宝石一般烁烁生辉,发出银白色的类似月光的光芒,我们在山缝里前进时,所看见的岩缝尽头的微弱亮光,就是这些岩石发出的。
父亲开始拽那条铁链:“帮个手,把铁链子拽上来,这下面肯定系着阴船,要是没有船,咱也没法前进了。”众人合力,从河道里拖拉上一个破烂不堪的木船,木头都快粉成渣渣了,这是古时候,人们用来摆渡于阴河上下游的阴船。
周咪道:“这破船,还能乘坐吗?别到了半途沉下去!”
父亲和二叔一边解铁链子,一边敲打木船的船身:“丹穴里无风无浪,水流平稳,只要不遇见什么状况,问题不大。”
我们迫不得已上了船,因为想要继续前进,这是唯一的选择,周广发提醒道:“把你们的照明灯关了,就留我和小锋两盏,这墓穴比想象的大,留点资源。”
灯关了两盏,光线顿时阴暗下来,河道显的阴气森森,没有船桨,任凭阴船,顺着阴河漂流,我看着漆黑浑浊的水:“水下面,不会有什么东西吧?比如尸蟞之类。”
其实这是自己吓唬自己,尸蟞不是尸体自生的,而是人工放养的,东晋时期还没有在墓穴里放养尸蟞的习惯,因此不会有尸蟞,尸蟞这东西,是在元朝的时候才开始有的,元朝墓向来都是深埋大藏,崇尚厚葬,所以防盗手段五花八门,尸蟞是其中之一。
河道突然变的曲折,不过并不影响船只漂流,河道两边的岩壁上,开始出现奇怪的符号以及棺材,这些棺材竖着挂在两边的岩壁上,密密麻麻,在河道岩壁上挂了一片,这条河道,想必就是进入青丘山的河道,青丘山沿海矗立,需经河道进入,合情合理。
这个时刻,海震又发生了,船剧烈的颠簸了几下,海底地震会释放大量能量,当能量释放到一定程度,就会引发海啸,阴船往左四十五度倾斜,险些侧翻,这个倾斜就是被海震引起的,我们赶紧往右边移动,把重量压在右边,这才把即将侧翻的船只压正,除了船受到影响外,挂在两边岩壁上的壁挂棺材也受到影响,棺材盖子都被震掉,棺材本来就很多,盖子一个接一个,噼里啪啦的掉到水里,泛起极大的水花,其中几个险些砸到船上,这些棺材居然都是乌木的,乌木价值连城,乌木棺盖很重,若是砸中船身,就这条破船,顷刻就被砸成两半,有的整个棺材直接被震散板了,露出里面白森森的人骨。
周广发分析:“这些白骨很可能是那些被杀的炼丹术士,杀死后被殉葬在此。”
已成白骨的尸体,在棺材散了之后,仍然牢牢的挂在岩壁上,似在警示着侵入古墓的盗墓者,我极是诧异,为什么这些尸体能牢牢挂在岩壁上?
后来才知道,原来这些尸体是被特殊物品钉在岩壁上的,那个东西类似现在使用的雨伞,用精钢制成,上面有个按钮,只要按下去,就会撑起一个类似伞面的张开物,先把这东西从死者后心位置的脊柱捅进去,然后按下按钮,伞面就打开,从体内挂住死者的脊柱,撑开的张力一下就把人的心脏打成了肉酱,顷刻就会毙命,这时把死人放入棺材,把那物品的另外一头,从棺材下面事先打好的小孔里塞进去,这一头就钉在岩壁上,从而形成了现在所看见的壁挂棺。
周咪道:“这地方越来越邪乎了,冉魏不过是个封王,就摆这么大的谱!”
我们乘着船,估摸漂了半个钟头,终于看见前面的栈桥,用木头钉成排,桥头还带着栓船的桩子,虽然破旧不堪,但能辨认出是个栈桥,登上栈桥,一道牌坊样子的石门,矗在正前方,牌坊的样式,古朴浑厚,不失妖异,牌坊两旁的立柱上,用青石雕刻着两条盘柱而上的大蛇,跟先前看见的菱花大蛇一模一样,想来这条蛇就是墓中的守护兽,所以才在这里乃至石碑上,都有大蛇的形象。
一道道青石台阶,穿过牌坊,曲曲折折的通往牌坊后的一座山,这里太黑,远远望去,看不真切,隐约能听见水流声,我们判断这山上的水与刚才乘坐阴船来时的河道之水,是一个自然循环的活水。
父亲道:“太黑了,把灯全打到最亮。”
于是我们把手中的灯,全开到最亮,一瞬间,亮光四射,大概能看清楚五六分。
这个场景和科学考察船上捞出的那个玉瓶上的雕刻很相似,确切说,是和玉瓶上雕刻的场景极为相似,高山流水,飞瀑苍松,山顶上矗着龙楼宝殿,那个玉瓶上的图像,其实就是雕刻的这座山的样子,只不过这山上的水,是乌黑色的,不清澈,更无光泽,一座沉入海底几千年的传说中的,充满诡异色彩的神山,终年不见阳光,山上的植物也不受光合,可以说整个山的生态体系,已经和外界全然不同,有属于自身的特殊的生态体系,因此水是乌黑色,是可以理解的。
周咪举着灯,向前踱了几步:“这山,定然是青丘山,这石头牌坊,也一定是青丘山的山门!”
我也往前走了几路,举起灯照过去,山门上,从右到左,写着四个用古书法撰成的朱砂大字,青丘圣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