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终于上了火车,我是先坐火车到广州,然后再上车到深圳。刚上车上面人满为患,过了河南几乎没什么人了。一个人占一排大长椅看窗外。
看着窗外凋敝的景色,忽然就想起了当时跟石晓冉诀别的情景。我最后一次见石晓冉是毕业典礼的时候。当年还没跟石晓冉分手的时候,老幻想毕业时跟石晓冉在一起的情景——抱她,吻她,背她,跟她摆各种各样可爱的造型,在众目睽睽下给她送花说爱她,跟她一起走过校园所有有回忆的角落,然后留下一张张照片。
然而一场暴风雨后一切都没有了。拍毕业照那天是个大晴天,阳光很灿烂,可是回忆里总感觉那是一个阴天。9点多,我们跟校领导拍完了大合照,然后又跟舍友拍了几张宿舍合影,我的任务就结束了。他们都还在很热闹的拍照,而我已经孤零零了,看了一会觉得有点失落就回去了。回去的路上就看到了石晓冉,她正跟她男朋友在一起,有两个月没见了。我们迎着面走着,相隔很远就发现了彼此,就像黑暗中看到了火光那样明显。那时候我还是一个勇敢的人,我没有想到要退缩,我迈着步往前走,要表现的很正常很坚毅,我要告诉石晓冉没有你我照样过得很好。
石晓冉男朋友我见过的,高大,像一座小山一样,现在在我面前的还是这个形象。石晓冉靠在他男朋友身边就像一个飘落在山头的风筝。她低着头,我笔直的走着,他男朋友也认出了我,看着我。我们一点点靠近,越来越近,该怎么表现我完全没有考虑,反正一定不能被他们看低。
“嗨,好久不见。”我在他们面前停住,用一种很轻松的口气说。
“嗯”石晓冉抬起头来回答。
“拍完毕业照了?”
“嗯”
“我也拍完了,你们是要出去?”
“嗯”
“哦,那样子啊,我本来还想跟你拍一张合照了,看样子只能算了,那……拜拜。”我露出笑脸挥挥手。
“等一下,刚想找你的,没想到这么巧碰到你了。”石晓冉赶紧拉开包包拉链然后在里面翻,“给你,刚给你买了,天太热可能有点化了。”石晓冉把东西塞到我手里,我打开手掌看到是大块的德芙巧克力,有好多块。“毕业快乐”石晓冉说。
“不……用……。”我抬起头来看着石晓冉,不清楚她这是什么意思。
“拿着吧,特地给你买的。想送你一点东西,也不知道送什么好,想想还是吃的比较合适。”
“哦”我再看看手中的巧克力竟不知道如何是好。
“那我们先走了,对了,谢谢你。有时间来韶关,一定要找我。”
我还没反应过来,石晓冉跟我挥挥手道别,低着头从我身边走过。在我还在发呆的时候,一双厚大的手拍在我肩膀,稳稳的拍了一下,就像长辈鼓励小辈那样。我却像被电极了一样,浑身打了一个哆嗦,深深的恐惧从心底涌出来。我转过头了,何夏的男朋友也转过头来看我,脸上绽放着笑,很友善的笑。我却感觉好害怕,双腿颤抖着,眼泪汹涌。为什么要这样?打一架我都不怕,大不了被打死,干嘛要对我好,对我友善,变态。明明是对手,为什么就不能就一直当仇人,让彼此一直恨着对方,为什么要化干戈为玉帛。回了宿舍,心里不是愤怒不是难过,那种说不出的情感折磨着。我一口气吃完了所有的巧克力,好腻,一次吃那么多巧克力真恶心。
现在我跟石晓冉已经算和好了吧,朋友圈看到彼此发的状态会评论下。很偶尔的时候会问下彼此过的怎么样。当年的爱情现在已经彻底转化为友情了。当然,有时候我还是会去光顾下她的淘宝店。
第二天到了深圳,不到一个星期就要过年了,深圳却看不出一点过年的样子。从南山客运站我又坐了两个小时的车到了住的地方。会不会我回来之后就没人鸟我了?何夏和胡茵都还不知道回来。我提着行李回宿舍楼,害怕遇到何夏,当时如果能遇到她就更好了,省得去想怎么打招呼的问题了。开了宿舍楼的大门,然后走到自己房间的门口。要开门吗?我在门口待着,房间里有声音传出来,应该是何夏在里面。开了门该说些什么?脑子里一下子冒出了很多问题?我把行李放到楼梯上,然后坐在台阶上在想该怎么办。“嗨,何夏我回来了,你过得还好吗?”我该这样打招呼吗?是不是在这里等着何夏开门会更好?
待了一会后我离开了宿舍楼,在附近找了一家酒店,把行李扔那里。今天还是先不回去的好,然后我发信息给胡茵告诉她我已经回来了。她问我在哪里,我也老实的告诉了她我在附近的酒店。
“你咋这么怂?”胡茵生气的问我。
“嗯”我就是这样的人,哎。
“今天来我弟这里一起吃晚饭,你应该知道路的,晚上6点来,不准迟到。”
然后不容我讨价还价,胡茵就挂了电话。在火车我一晚上没睡,可是在酒店也睡不着。我去以前经常跟何夏去的快餐店吃了饭,在宿舍楼附近转了好久,结果都没碰到何夏。没事干,我去重游了一遍以前我们经常走的路。紫荆花已经不开了,荔香公园也是一片冬天的景象,爱丽丝幼儿园现在已经关门了,小朋友早就放寒假了,到处冷冰冰的。
4点回到酒店,然后换上一身衣服,还没到预定的时间,坐在房间里等着。不知道再遇到何夏是怎样的情景,为什么感觉她离我是如此的遥远。
4点半出发,也许何夏也是这个时候出门,我在站牌那里东张西望了很久也没有看到她。5点50到了我胡茵弟弟那里,给胡茵打了电话说我到了。2分钟后门住宿楼的大门开了,是何夏,站在门后拿着一串钥匙不说话。
真没想到是她,我也愣在那里。
“好久不见,你还好吗?”我说出了我那句烂大街的问候语。
“嗯”何夏低着头看着别处。
我进了门,跟何夏擦肩而过,以前的事在记忆里豁然明亮起来,跟何夏一起上下班,跟何夏一起吃饭,跟何夏小肉丁一起散步。以前是多么欢乐的日子,可是现在我却跟何夏说话都很难,都怪我把那么好的关系搞砸了,矫情害人。何夏低着头没有反应,她就在我身边像一颗温暖的星球。“嗨”我想大声的叫她一声,然后像孩子炫耀手中的糖果一样口若悬河的跟她侃侃我在北京的见闻。可是这种热情招呼只能在想象中,一看到何夏我就嗨不出来了。
何夏在前面引路,我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在电梯口我们在等电梯,她盯着电梯向上的箭头发呆,我盯着电梯的门发呆。电梯到了上了电梯,她盯着向上的方向发呆,我盯着地板发呆。电梯门开了她头也不回的走了,我赶紧紧紧的跟着。开了房门传来是一群人灼热的眼光。人好多,我简直被吓到了——胡胜一家4口,李悦和她男票,胡茵跟何夏哥哥。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我的心狂跳着,赶紧把视线转过去看着何夏锁门。
“刘老师回来了。”胡茵的小侄子跑过来开心的拉住我的手往前走。我一步三回头的看着何夏,她的视线笔直的都不肯看我一眼。
“就差你们了,来你们两个坐这里。”胡茵指着她旁边的位置说。
“刘老师,你去哪里了,好多天,你也不来跟跟我,我好想你。”胡一聪靠在我身上吧嗒吧嗒的说。除了何夏,其他人都被他逗得哈哈大笑。
“哦,我回家了。”
“回家?你家是哪里的?”
“我家是邯郸的,离这里好远。”
“邯郸?邯郸是哪里?”小一聪依旧在我身边扭来扭去,大有不刨根问题他就不善罢甘休的意思。
“先吃饭吧,一会菜都凉了,吃完饭再问,一会让你刘老师好好跟你聊天好不好。”胡胜说。
“嗯……”小一聪很不情愿的跑了回去。
好吧,我的挡箭牌没有。
“明年我结婚的时候,你当我伴郎吧,何夏当我伴娘。”胡茵看着我跟何夏说。
“嗯,好。”何夏回答。
“嗯,我……好的。”实在是没有信心答应,印象中伴郎都是要帅的,而我却这么普通。不过何夏答应了,我也只好答应。
“不光是表姐的,还有我们的,我们结婚的时候,也要你们俩给我们当伴郎伴娘。”李悦看看我跟何夏又看看她男朋友。
我跟何夏也只好答应。李悦也马上就要结婚了,大概五一的时候,2016年真是充满喜事的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