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岔路口,我们转上一条小路,浓郁的花香,闻的人有些头晕。肉丁跑在前面,不时叼一两朵黄色的小花回来给我跟何夏。我才注意到这条小路上两旁都种满了糖胶花树,绵延好远好远。郁郁葱葱的叶子中间挤满了淡黄色的小花,很多很密,很多花不时就从树上落下,地上就落了很多残缺的花瓣,好像从来没有人打扫的样子。
“好漂亮,你觉得像不像周杰伦的晴天?”何夏问我,然后她抬起手来把一束花枝拉低,轻嗅着小花的味道。“没有味道,可是又好香。”
“嗯嗯”被何夏一提醒我才想起来这画面跟《晴天》的mv很像“故事的小黄花,从出生那年就飘着……,原来真有这么漂亮的景色。”
“下周花还开就好了,可以来这里画画。”
“希望吧,希望最近不要下雨。”我本来想说,如果你周末来就好了,到时候叫上我,我可以帮你拿画架。哎,可惜就是开不了口,等到周日我再悄悄的来看看吧,想到何夏一个人在这人迹罕至的小路,我也感觉不放心。
我们一边看着风景一边走,何夏总是看很久,走的很慢。我想找个话题跟何夏聊,可是脑子都搜索了好多遍也没有一个话题,让人干着急。
走了10分钟,转过一个弯,迎面是一座很矮的山,说山都有点夸张就是一个土坡,土坡上中满了糖胶树,绿色的叶子黄色花朵,一层又一层从山脚堆到山尖。糖胶树间隐隐约约有几间房子。
“就是这里了,这里的山水豆腐,番薯叶,烧排骨,口味虾还有蟹黄粥都很好吃。我们今天就在这里吃饭吧。”何夏抱起小肉丁往里走,小肉丁身上已经沾满糖胶树的花,成了一只黄色的小狗。我跟着后面,门口的牌匾上写着“山水人家”。我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这个地方其实离我们住的地方很近,我竟然从来没有来过,更没有听说过。
何夏点了番薯叶,烧排骨和蟹黄粥。跟老板要了一个一次性碟子给小肉丁也盛了些吃的。我们一边吃着菜一边闲聊,我老毛病又犯了神经一直紧绷着,竭尽努力的想找话题,总算是没有冷场。我以前为了改变自己还特地锻炼过一段时间,不过很短。那段时间我经常找人聊天看电影。没一个星期就坚持不下去放弃了,我不是那块料。今天跟何夏交谈,聊了些她的事情,何夏家在厦门,家里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她是妹妹,她大学时在厦门上的,不过不是什么有名的学校,因为那时候贪玩,经常上课的时候跟朋友一起去采花,大学时按照爸妈的意愿学的是经济,大二的时候考了教师资格证。毕业后不想找会计之类的工作,自己会画画就当了幼儿园的老师。偶尔有时间她也会给故事做插画,她说她经常给杂志投稿,不过还没有投中过。
吃完饭,天已经很黑了,冷风噗噗的吹,树叶沙沙的响。我跟何夏都伸出手来要抱小肉丁,它先来我这里,然后又跑到何夏那里,然后又跑到中间左看看右看看的盯着我跟何夏。它的犹豫不决惹的我们两个哈哈大笑。我伸手把它抱到了怀里。一路都是糖胶花的香气,何夏就在我旁边,像童话一般的,我总忍不住去看她,她是这么的漂亮,在夜色下更是美的动人。
真是幸福的一天,躺在家的床上忍不住的笑容就露出来。如果能跟何夏有个未来该多好,可是我却是这样一个人——自闭自卑又神经,虚伪敏感又做作,外省的还没本事。一想到这些,今天的好心情慢慢都被搅散了,我这种人怎么配得上何夏呢。想着想着泪水都流出来。我已经是这样的人了,没有办法。
10月中旬,胡茵从日本回来,精神抖擞,首先是朋友圈发了一大堆照片——富士山、寺庙,动漫城,还有各种各样的美食。胡茵回来没有直接去广州而是来深圳,她回来的第二天约了我一起吃饭,还带着她的小外甥女胡一萌。胡茵送了我一本《头文字D》从第一季到五季的漫画集。我小学的时候看过第一部,很喜欢可以说的上是着迷。因为播《头文字D》的最后一集的时候我要去了地里干农活,那时候没有表,没有及时赶回来,结果就错过了最后一集,留下了好几年的遗憾。没想到胡茵这次去日本竟然还会想着我。我把漫画小心的收起来,这是毕业后收到的唯一的礼物也是最重要的礼物了。被她记挂着真是过意不去。
“你还是每天一个人在家?”胡茵问我。
“嗯,差不多,偶尔出去走走。”
“你想这样过一辈子?”
“嗯……好像也不能怎样了?”以前每天每天我都被这个问题困扰,生活的意义是什么?像现在这样的生活吗?如果真的这样一辈子,实在是不甘心;可是想要什么,我又能做什么,我一无所知。每天最害怕的时候就是午睡醒的时候,房间里混混暗,弥漫着污浊的空气,没有一点希望的样子,每次一觉醒来,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骗自己,骗自己未来很美好,每个人都有苦闷的时候,我现在只是在低谷而已,未来会越来越好的。可是这样骗自己又忍不住要问,为什么好像只有我这样。大家都出去玩乐了,只有我一个人中午闷睡在家里。当自己给自己喂的心灵鸡汤被自己打翻后,泪水就滚滚流下。要在床上想很久很久,才能渐渐的给自己一点活下去的勇气。起床,学习,做点分散注意力的事情,相信着将来会有好的结果。以前自己就是过那样的生活,工作找不到动力,生活找不到意义。现在自己每天都忙,每天有着做不完的工作,可以很少去考虑“意义”这件事情。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一辈子现在也能从心理上接受了。
“辞掉你现在的工作,换一个份相对清闲的工作,然后多跟朋友交往,不要老一个人。要变得跟别人一样,你才能适应这个社会。”
“我试过!有一段时间很努力,不过也没有效果……,自己也很累。有点受够了!”
“我也是。”我以为胡茵会说些什么鼓励的话,没想到她会认同。原来她刚才劝我的话都是假惺惺的。
我们很长时间不说话,各自默默的吃东西,小一萌,喜欢吃意大利面,胡茵在小心的喂她。
“姑姑,你会画画不会?”小一萌吸溜着一个面条问胡茵。
“不会,姑姑没有学过。”胡茵把一小块花椰菜送到一萌口中。
“有没有想过回广州工作?”胡茵问我。
“没有……,我觉得深圳更合适我,毕竟这里工资还蛮高的,现在工资是我的全部。”哎,跟别人一聊天我就管不住自己的嘴,经常会很直接的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来。有必要吗?没必要的,这样让自己显得很可怜。简直是在出卖自己肉体,对别人来说应该也是一种精神负担吧?该安慰你还会不安慰啊,该怎么安慰你啊?“你在日本怎么样?”我把话题岔开,不聊我那些无聊的心理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