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H市同岳区六一路派出所,一个单间“牢房”里,苏二笑坐在床上,嘴巴里叼着一根儿笤帚棒儿,百无聊赖的盯着对面单间牢房里正喋喋不休着的狱友。
“小二,我跟你说你别不信,哥们儿当年人称‘大大王子’,咱就不说我的名字了,单单这个名讳,你知道咱是怎么得来的么,我……”
“知道,你是LH市同岳区六一路阳光小区一栋二零一的户主杜深,名字谐音‘赌神’,自封‘大大王子’是因为你玩牌的时候喜欢嚼泡泡糖,和赌神高进是一个师父,虽然我并不认为赌神还有师父。”
这家伙又来了,苏二笑都要崩溃了,狠狠地搓了一把脸之后,苏二笑忙接茬道。
自打自己进了六一路派出所监狱,和这厮住了个对门后,这厮就跟找到了春天一样,一有机会就跟自己讲诉他的赌神人生。
这厮有一个灰常响亮的名字,姓杜名深,三十出头,入狱前是六一路各大棋牌室的常客,嗜赌如命,本来是某外企高管,偶然的机会染上赌博之后便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一开始杜深还是赢多输少,差不多一个月下来能挣十来万,杜深心想这可比上班舒服多了,又休闲了又挣钱了,岂不快哉。
于是杜深慢慢的越玩越大,直到把所有能输不能输的全部输完以后,妻离子散,众叛亲离。
走投无路之下,杜深打起了歪主意。
那就是抢劫!
对,没错,就是抢劫。
在一个夜深人静、月黑风高的夜晚,杜深谋而后动,盯上了一个身材纤细,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单身美女。
一路尾随到一个胡同口的时候,杜深动了手,然而令杜深想象不到的是娃娃脸美女是一家跆拳道馆的馆长,还是个黑带级的人物。
于是乎,杜深都没来得及抢过包就被娃娃脸美女给KO了。
结果……杜深是被娃娃脸美女拖死狗一样的给拖到派出所的。
抢劫未遂,杜深被判三年。
这些信息苏二笑本来不想知道的,但是杜深这厮貌似已经像是被洗脑了,完全不觉得是自己贪赌才走上的这条路,反而把一切归咎到是因为自己挑错了下手对象上边。
“小二,我跟你说,我承认赌博不是啥好事儿,但是我的赌术绝对有逼格,没办法,运气不好输完了。要不是那娘们儿是黑带,我现在应该还在棋牌室嚼着泡泡糖摸牌呢。”
面对杜深的“自省”,苏二笑完全没兴趣听下去,可是谁让自己待在监狱,没得电视看,没得美女瞧,就当听有声故事会了。
杜深见苏二笑完全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很想自觉的歇一歇,但是又耐不住心里的好奇心,终于是问出了自己一直想知道的事儿。
杜深看着苏二笑问道:“小二,谁实话我挺佩服你的,又是超速又是闯红灯造假证的,才判了一个月,你爸是不是李刚?是不是?是不是?你说。”
“说多少遍了我没造假证!”
“呦呦呦,S本不是假的还是真的不成?你告诉我S本是啥,开飞机开坦克开装甲用的啊?”
“懒得理你。”
“嘿,小二,你看你旁边那位,你知道他犯啥事儿不?”
“啥事儿?”
苏二笑顺着杜深的话头看了一眼旁边牢房里关着的人,苏二笑下意识的问道。
苏二笑旁边关着的是一个看上去很平常很平常,放到人堆中完全寻不到踪影的青年男人。
苏二笑刚进来的时候也是没怎么注意旁边这位,只因他太平常了,而且这人平时没有说过一句话,很沉默,苏二笑从没见他跟谁交流过,所以,苏二笑也很是好奇。
杜深看到苏二笑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成就感,暗道:“小样,你也有好奇心呢。”
接着,在苏二笑期盼和等待的目光中,杜深开始了玩深沉。
杜深先是往左手心上啐了一口唾沫,用左手整理了一下稍显凌乱的头发,而后十分悠然自得的揪了揪衣领,咳咳咳……清了清嗓子,杜深开口道:“他其实……”
杜深刚刚开口,苏二笑却直接扭过头对着旁边的青年男人问道:“大哥,你叫啥?”
结果苏二笑话音刚落,中年男人却是开口了,并且还回了苏二笑一个微笑:“李天欣。”
“哪儿人?”
“江腾市的。”
“犯啥事儿进来的?”
“抢劫未遂。”
“……也是三年?”
“差不多吧……”
“嗯?……”
“等等,小二你等会儿!”
苏二笑和李天欣聊得正嗨,这时候杜深打断了二人的交流。
只见,杜深站了起来,扒着铁栏冲着斜对面的李天欣喊道:“你丫不是声带拉伤么?你丫不是不能讲话么?你丫不是……”
“你丫你丫你丫!你丫能不能消停点!
那叫急性声带炎合并双侧声带水肿OK?还声带拉伤,你怎么不说是嗓子抽筋儿,真为你感到捉急。
你说你,三十多了不干正事儿,就知道赌博!赔了个精光不说还学人家去抢劫,还专挑单身女人下手,你真特么无耻!就看不惯你这样的抢劫犯!社会的蛀虫、国家的渣滓!”
杜深的牢骚还没发完,李天欣已经接过了话头,然而却是赤裸裸的批判和指责。
于是,杜深没有一丝顾虑也没有一丝防备,李天欣就这样毫无保留的将杜深的老底挖了个通透。
“哎呦,哎呦呦,看不惯我这样的抢劫犯?我有没有听错?小二,他说看不惯我这样的抢劫犯,哈哈!”
杜深听言就乐了,这不是典型的老蛙(癞蛤蟆)笑猪黑么。
杜深不由笑了出声,鄙夷的看着李天欣说了半句,而后看着苏二笑说出了下半句。
见李天欣没有答话、苏二笑一脸汗颜,杜深没有停顿,也是以鄙视的眼神回看向李天欣说道:“大哥,你先说说你犯的啥事儿进来的,说我是社会的蛀虫、国家的渣滓,那你呢?你不也是抢劫未遂么?”
“你知道个球毛,我那是劫富济贫!而且我抢的是彪形大汉!那个人为富不仁就该抢!谁像你似得挑单身女人下手!”
“你可别糟践‘彪形大汉’这个词儿了!你当我不知道你抢的是谁!那个人长得跟我一般高还没特么我胖呢!你也好意思说‘彪形大汉’?你见过什么叫彪形大汉没有!”
“你知道个球毛!”
“我特么怎么不知道!你抢那个是不是和我一般高、比我稍瘦点,平头,脸上的麻子一闪一闪放光明,酒糟鼻,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我当时刚刚从棋牌室出来准备回家就看到你对他下手了!”
“那你当时怎么不制止我!”
“哎呦,您不是劫富济贫么,我再给你耽搁了,况且那丫的那几天老是赢我钱,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
“那你当时怎么不帮忙!”
“我当时认识你是谁啊!况且我也打不过他,要不然我早打他了,哪会轮上你出手。”
“那你说他不是‘彪形大汉’!那丫的绝逼是个退伍兵,三两下就把我挑翻了。先不说我,你呢,你丫抢个单身女人都能未遂,你也是够够的了!”
“你丫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不别扭么?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女的是跆拳道黑带,收拾我就跟玩似得,你故意揭我伤疤是吧?”
“扯平了,你丫又不是不知道那个男的会擒拿格斗!”
“该,谁让你丫不挑好下手对象!”
“你不也是,该!”
“呸!”
“呸!”
……
从拌嘴升级到隔着铁栏进行“唾沫大战”的二人,很快就吸引了这层监牢内包括苏二笑在内所有囚犯们的注意力。
大家都满是兴致的欣赏着这场战况激烈的“唾沫大战”,就差再来点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火腿肠了。(如果再加个“让一让啊、收收腿”那可真真是极好的,但是好像气氛不太对味。)
而苏二笑的心里也不由奔腾而过千万只羊驼……
“踏、踏、踏……”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传来,“唾沫大战”戛然而止,围观(或者用围听比较好)的众囚犯们也瞬间偃旗息鼓,监牢恢复平静。
“0748,有人来看你!”
发出脚步声的是一个身材高大、一脸严肃的中年狱警,中年狱警走到苏二笑的牢房门口,掏出钥匙打开牢房门后,冲着里边的苏二笑喊了一句,而后笔直的站在门口等着苏二笑出来。
“咳咳……”
苏二笑这才站起身,慢步走到门口,瞥了中年狱警一眼,微微咳嗽了两声。
“快点!别墨迹!”
中年狱警并没有其他动作,只是一脸严肃的催促了苏二笑一声。
或许不是他?苏二笑见中年狱警并没有说暗号,再次瞥了中年狱警一眼后,接着,慢步跟在中年狱警身后去往探监室。
果然,路上中年狱警并没有跟苏二笑说什么,只是在探监室门口跟苏二笑说了一句“你只有五分钟”后便起身离去。
然而,下一刻!出现在眼前探监的人让苏二笑有些意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