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春分。寒意阵阵。清晨的珊瑚街像一只冬眠初醒的兔子,还没有完全清醒。
整条街上,是冷冷清清的景象。只有寥寥几名轿夫靠着轿子打盹。至于那些个达官贵人,此刻多半流连在暖和的锦被里。
一阵衣袂窸窣轻响,沈府的朱漆大门裂开了,只见几个黑黝黝的脑袋探出来,环顾大门外寂静的四周。
轿夫忙招呼:“哟,这位爷,大早的,去哪呀?”
“醉仙楼。”沈景元简短三字。搭把前头轿夫的手,揭开轿帘,猫着腰钻进轿子,挑起窗帘,厉声吩咐旁侧的小厮们。
“今年进贡御锦的事,就看今儿宫那边如何传话了。爷事儿已经够多了,你们要好生听宋总管的话,不许再给爷添乱!”
“等等,”宋总管忽然想起什么,掏出一个沉沉的锦囊,递给沈景元:“这些个银子,你拿着,兴许用得着。”
沈景元接过锦囊,放入内层衣袋,吩咐起轿。满福儿混在一群小厮里头,仗着素为宋景元心腹,做了众小厮的头儿,猴急猴急地问:“宋总管,你老看看,今儿爷的事,能成不?”
宋总管眉头微蹙,低低说:“成不成,也随不了咱们的心思,工夫倒做足了。小孩子家家,只管做好本分事,乱嚼舌根,仔细闪了舌头!”
满福儿耸了耸肩膀,连连称是。
轿夫脚步稳健轻快,轿子稳稳当当,一溜儿绕过高高宫墙,直奔醉仙楼去。
风,不知什么时候偷偷掀起轿子窗帘的一角,庄严的定远侯府邸宫突兀地城展现在沈景元的眼前。早春的季节到处是盎然的生机,四处满溢着绿意。像他躁动不安分的心绪。风卷着湿漉漉的泥土芬香,谴绻萦绕在鼻尖,很清新。不一会儿,沈景元整个人淹没在春天蓬勃的生命气息里。
他不禁春困绵绵。定远侯府像一位妩媚的妙龄舞女,充满致命的诱惑力,在他周围轻歌曼舞,低吟浅唱。声声不息。他不禁幻想,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沈落雁,有朝一日雍容华贵端坐在定远侯身边的模样。
妹妹落雁的年纪不小了,二姨娘赵氏所生,是家里独女,颇得沈母欢心。上头两个哥哥。三个孩子,只剩下她未成婚。想到她将来可能拥有的无上荣耀,这个精明商人又一次血脉贲张,困意全无。感觉到前方缀满羡慕眼光,锦衣玉食的非凡生活,那夜夜笙歌,琼浆玉液满杯的梦境指日可待。
他,沈景元,一次次露出属于胜者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