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打小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惧的愣头青,長大后更是无所畏惧,整天跟一帮青皮无赖地皮流氓斯混在一起,私孰先生教的忠孝信娣禮義廉恥早被他忘到脑后,仅有的一点良知也在吃饭时当菜就掉了。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那是樣樣皆能门门精通。横行鄉里,屙门尿户。敲个寡妇门,刨个绝户坟,尿个墙豁,看见大姑娘小媳妇张口就是“摸摸”。胆子不但大而且还挺肥!加之有一身蛮力又功夫了得,方园几十里无人敢惹。青皮杆子们给他起一绰号“模摸”。民国二十五年,邢雲天歸鄉省亲,路过孟津,见他正调戏妇女,兜头盖脸就是一馬鞭,然后一顿臭揍打了个服服贴贴。也是缘份使然,这小子从此便跟着邢雲天牵马揣凳,不离左右,默默相伴,从无怨言。大家戏称默默,但那泼皮性子却是一点没改。抗战开始,更是跟着邢雲天出生入死,转战南北。打仗不怕死,做战勇猛,加之心计颇多,啥损招狠招毒招都敢使,深得長官邢雲天的信赖,跟邢振光一样渐渐的成为邢雲天的左膀右臂。不到一年光景,楞是靠着战功从一个小兵一步步升到少校营長。
口令
“放下枪,举起手来!”语气冷得像从冰窖里捞出来一样,顶在默默后脑的枪口也同时紧了一紧。
默默扔掉手中的枪,双手慢慢举过头顶,身子也缓缓站起。夜色依旧很暗,寒雾也逐渐升腾聚拢起来使夜色更加黑暗深邃。默默身子快站直時,当枪口不再紧紧扺着在他的头时,他猛然一个下蹲,同時转回身,一个黑狗钻裆快若闪电的施出,一拳打在对方的小腹上,那人猝不及防挨个正着,吃了痛,腰顿时弯得跟虾米一样,一个“啊一!”字还未完喊出來,默默又是一个“恶虎扑食”将那人扑倒在地,迅速抽出腰间的军刺抵在那人的咽喉上。
振光一个飞跃跳到默默身边,夺下那人手里的枪,止住默默准备用力刺入咽喉的军刺,低声说:“先别殺,问清來路!”
“****先人板板地,年纪轻轻不学好,拿这玩意儿亂戳人脑袋!”默默左手摸着被枪管杵疼的后脑壳呲牙咧嘴嘘着疼,一边骂着狠狠的几拳头便砸在那人脑袋上。
“你他娘的别把他打死了!”振光知道默默的泼皮性子要发作了,赶紧拦住。
又是一声凄厉的貓叫声在不远处响起,振光和默默心里都打了个寒颤,振光突然想在武漢准备突围时团座给全团下的口令,“猫叫声”,回令“不下了”!
“估且一試吧!”他轻轻对默默嘀咕了一会儿。不等默默开口,他迅速趴在地上左右手两把枪向四周瞄着,声音不大不小喊了声:”猫叫声!”
不远处立刻传來一声:“不下了!”接着从四周陆陆续续站起几十号人慢慢向这边聚拢來。
“难道是梦海他们?日军进城不久便失去联络,可北城一直都枪声不断,派出好几个人去联络一个都没回來,团座率领默默振光和老赖突围时遭到日军堵截,打得那样激烈难道他们听不到?最后老赖和重伤员掩护团長撤退,跟鬼子同归于尽那巨烈的爆炸声他们也不知道?”
想到这层,俩人对望了一眼,一人一条胳膊抓住那人拖到大门内侧,振光一声唿哨,没一分钟,明祥带十来个人迅速跑过来,振光一摆手,“咔嚓咔嚓“子弹上膛声一片响,纷纷举枪瞄向外面。
为首的那个人在距振光还有五米远时驻足,轻声的喊:“摸摸,振光是恁吧!”一口地地道道的河南腔。
“是梦海他们!这家伙没死啊!”俩人对望一眼,热淚早已不听话的涌出眶外。
梦海三两步便窜到大门内,二话不说,张开双臂紧紧的将默默振光抱在一起痛哭失声,嘴里还念叨着:“****二嫂,能活着看见恁俩心里真得劲!”
校毅穿着一身黑衣走进来靠在门上看着痛苦流涕的三个人,热泪也盈湿了眼。
“你们是咋进來的?我放在村口村里的几个游动哨和房子周围的四个暗哨都没发现你们?”振光看着梦海问。
“村口那俩挺机灵,还没拉枪栓就被我的人放翻了!村里的仨游动哨是自己走进我手里的。房子周围的那四个睡得跟死猪似的,被我一顿漏风巴掌猛揍,捆住扔到胡同口了!”听了梦海这番话,振光心里恨得牙直痒痒,可又无话可说,“一群饭桶”他心里恨恨骂着。
梦海说完擦着脸上的泪,指着靠在门上的校毅说:”是这位長官将我们救出來的,他还说团座……!”说着说着声音里加进了哭腔,再也说不下去了,只一双泪眼急切地望着默默和振光。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默默和振光拍着梦海的肩头劝慰。复又看着校毅,左脚跟一磕左脚“啪”的一个立正,准备敬礼的右手抬到一半又放了下來,这是团座邢雲天教的,战场上不准敬礼!在上海会战中有多少将官都是因为下属敬礼被鬼子的狙击手射杀。
“我带他们过了江,碰到一赶牛车老汉,他说他昨天曾拉过一身受重伤的****军官,并给我们指了道,我一猜是你们就奔这來了!”校毅说完,看着他们仨,长叹一口气,再不言语。
外面的人渐渐聚拢來,足有七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