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忠进去大约有半盏茶的功夫,叶枫已经按奈不住,几次想冲进内室直接见师祖,终究还是不敢。
正等的心焦,房门开了,当先一人身穿青色道袍,须发皆白,脸孔瘦削,长长的白须飘在胸前,望之仙风道骨,令人忘俗。这白须白发的道人,正是梁志通真人。
叶枫自小便在寺中随梁真人学剑,直到进了学馆念书,不得已才回到叶府。一有空闲,叶枫必来看望梁真人。因此虽说叶枫是徒孙,梁真人心中早已将他当作自己的孙儿般疼爱。后来梁真人闭关修行,再也没有机会见面,即便是上次林媚娘入葬也未曾出关。这一次破例出关,却是因为秦忠说叶枫带着重伤的林南儿求见。一来事关人命,二来却也是许久未见叶枫,心中想念。虽说梁真人已是出世的高人,但在亲情一事上仍是放不下。
梁真人一进厅堂,就看见躺在榻上面如金纸的林南儿,心头也不禁一跳。伸手搭上林南儿脉门,片刻之后收回手指,面上平静无波。
叶枫在旁紧张地盯着师祖的一举一动。看到师祖神色平静,心中不由得一松,忙道:“师祖,南儿她怎么样?您快施功救她。”
“这女娃儿就是媚娘的女儿?你们成亲快一年了吧?”梁真人问道。
“是,师祖。”叶枫口中答道,心中不禁纳闷,不明白梁真人为何不对林南儿施救,却问起这无关紧要的话。
梁真人手一挥,秦忠自悄步退下,出去时将房门反身关好。
叶枫心中一喜,以为师祖是担心人多在旁不便为林南儿施功。刚要说话,就听梁真人沉声喝问:“你胆子不小!竟敢欺瞒师祖,你爹知不知道?”
叶枫顿时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梁真人脸上怒气甚盛,心中惶恐,不知师祖因何气恼。不由得口吃道:“师祖,你……你说什么?我,我不……不明白……”
“你这孽障,还敢在我面前遮掩。”梁真人怒气冲冠。
“徒孙确实不知……”叶枫低头辩解,心下惴惴,不敢大声。
梁真人目视叶枫片刻,见他虽然神情紧张,却不似作伪。当下放缓了口气道:“你知不知道习练本门至高武学秘籍‘相思剑’可有什么门规?”
“须得同门师兄妹成亲后方可习练。爹爹都告诉过。”叶枫恭敬地回答道。
“你和南儿可曾成亲?”梁真人沉声问道。
“确已成亲。是在师叔临终前成的亲,爹爹应告知过师祖。”叶枫答道。
“那你二人可是夫妻?”梁真人紧接着又问。
“是夫妻……”叶枫说到这里,心中突地明白,急忙跪下道:“师祖,我知错了!我不该欺瞒师祖和爹爹。”
“哼!此时方知错了?当初哪来的大胆?若是南儿因此丧命,你去哪里找那后悔药?”梁真人喝道。
“啊?师祖,你快救南儿。孙儿知错了,求您老人家救救南儿。”叶枫顿时六神无主,跪在地上,拉着梁真人衣襟,眼泪早已流下。
梁真人尽管心中气恼,终是不忍叶枫跪在地上,伸手拉他在椅中坐下,这才说道:“你可知我‘双剑门’这条门规,并非是故意设那些条款,而是大有深意。”顿了顿,梁真人接着又说道:“同门师兄妹,自小练**门一致,再练这‘相思剑’便水到渠成。要两人成亲,一来是为着练功时的诸多方便,二来最重要的便是内功心法最后一章,练时凶险至极,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轻者重伤,重者丧命。因此须得夫妻双修,互为协助才可功成。”
“唉!”梁真人叹口气,接着又说道:“双修之法,源自西域。须在夫妻行周公之礼时,依着心法口诀,内息互换方可圆满。你二人俱是童身,怎能不受重创。”
叶枫心中惊疑不定,目光闪烁。
梁真人见他神情,当下微微一笑道:“傻孩子,你以为自己便没事么?你将气息凝于檀中穴试试。”
叶枫依言将气息凝于檀中穴,初时只觉较平日凝滞,并未有其他,突然间感到胸口剧痛难忍,不觉“啊”的大叫出声。
叶枫惊恐交集,头上大汗淋漓。
梁真人伸手握住叶枫右手,顿时一股暖流自手掌心传入体内。很快,胸口的剧痛渐渐减轻,恶心欲呕的感觉也没有了。
叶枫松了口气,面色苍白,口中说不出话来,只是看着师祖。
“你不过比南儿功力深了些,所以发作没有那么猛烈。”梁真人温言道。
“师祖……”叶枫叫道,声音嘶哑。
梁真人点点头,对叶枫道:“抱你师妹回去,每次行周公之礼时,依着心法口诀修习,渐渐就好了。”说罢,宽大的道袍一甩,转身朝内室走去,
叶枫茫然站起来,急叫道:“师祖。”
“回去罢!”梁真人身子一晃,进了内室,门跟着也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