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白驹过隙,距离莫撒入住王叔家中已经过去了一月。就在这一月之中武极如往常一般宁静,所有的事情都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当然没有任何人预料到,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没有人知道几个月后武极将要经历一场创国以来最为剧烈的变动。这场变动规模不可谓不大,其牵扯之广,直接将朝堂之上半数官员连根拔起。或流放,或抄家,一时之间人人自危。不过这都是后话。
就算武极皇位易主也不会波及到这个荒野之村,所以莫撒依然悠然的养着自己的伤,虽说这些时日中他也思考过如何变强。不过后来他才意识到,之前所言不过是一个处于冲动年纪的冲动少年的冲动妄语。
变强?没有计划,没有思绪,没有头目,他就像一个无头苍蝇捆缚在这个名为“变强”框架之中。这可不是说说就能做到的,也不是每天锻炼一下身体就能做到的,从始至终他都不知道应该怎么修炼阳纹,显然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不过也许是这里的日子平淡的犹如可儿煮的粥一般,清幽淡雅,沁人心脾。莫撒经过最初几天的躁动之后很快就被这样的日子所感染了,他将烦恼暂且放下,之后的事伤好了再说。
今日也如同往日一般,艳阳高挂,两三斜云悠然飘荡于天地之间。阳光透过梧桐所剩的三两树叶斜射进院子之中。
秋风徐徐吹动,带着梧桐下的秋千也不住地摇摆起来。莫撒坐在一个略显简陋的摇椅之上,安逸地欣赏着这秋日的美景。
值得一说的是,在莫撒搬进来的第二天,王叔就从城中买了一套工具来。工具种类繁杂,有斧子,还有一堆莫撒叫不出来名字的工具甚至还有一堆奇形怪状的小型刀具。据王叔所说这些刀具名为雕具,或者叫雕刻刀。而那些他认不出来的工具王叔也一一给莫撒介绍了一下,无非是些刨子、凿子、锯子、墨斗之类的工具。
不过莫撒对这些工具的认识也就到此为止,他对王叔想做什么也不太感兴趣。
自从那天之后,王叔不再像以前一样接近日落之时才会归家。如今一般晌午时分王叔就回来了,还会背回一些胡杨木来。然后一个下午都在搞弄那些木头,莫撒此时坐着的摇椅和梧桐树下的秋千都是前段时间王叔的杰作,当然莫撒还得到了一个胡杨木所制拐杖。
也就是从这时开始,他对这个东西产生了些许好奇。
莫撒从隔壁的李叔那得知这是叫木工,虽然李叔说了一大堆有关木工的一些常识,不过莫撒也是半懂不懂的。总之,他得出的结论是:木工,即用木头做东西的人。虽说有些片面,不过这样理解也没有丝毫问题。
而当他从屁股上拔出一根极细的木刺后,他对王叔这个木工是不太看好的。
不过过了几天王叔不做了,他用那些斧子和刨子弄出一个个整齐的木块,随后开始用那些雕刻刀在木块上留下各种痕迹。
虽然开始那些痕迹表面上看起来也是无迹可寻,感觉是随性而为,不过王叔总是能通过随后的神来几刀将整个木雕的雏形构造出来。随后通过不同雕具的切换使用,雕刻出一个个美丽的木雕。
这些个木雕种类繁复,有风景,有动物。不过相比于那些看上去更为瑰丽的风景,莫撒更为喜欢那些动物。那些动物的做工没有那些风景精细,但是个个都栩栩如生,惟妙惟肖,有如活物。
这个神奇的活计立马吸引了莫撒的眼球,那个成为强者的“理想”立即被抛之脑后。他如今每个下午都守在王叔的雕刻台旁,经常一看就是一下午。
对于这个单纯天真的孩子,王叔是打心里的喜欢。他丝毫没有吝啬自己的技艺,将这些技艺都一一传给了莫撒。或许是兴趣使然,莫撒也很快学会了这些东西。他甚至能够自己在晚上用王叔的工具简单的做一些木雕。
短短一个月不到,莫撒已经勉强可以被称为一个雕刻师。不过他有很多东西都学不会,比如雕刻风景时几种雕刻技法的切换,雕刻活物时动物显得呆板木讷。
王叔说他这是没用心所导致的,等他雕多了自然不会这样。对于这种说法莫撒有点嗤之以鼻,类似之语瑟卢大叔也说过。“心”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莫撒也就将信将疑,信的那部分还是出于对瑟卢和王叔的尊敬。
他更相信这是经验所制,他相信如果他雕多了,自然就可以雕的如王叔一般将活物重现。
莫撒心中怎么想的王叔不知道,但是他心中对于莫撒的能力却是极为震惊的,按理说木雕这活计可以说一年才能雕些简单物件,因为这不是你知道怎么做就能做出来的活。对于力量的把控以及下刀的位置尤为考究,这些不是简单的言语就能表达的,而且每一个木雕师下刀之前心中基本都是有大致雏形的。
这些细节对于莫撒来说完全没有多大难度,他基本试几次就能把控力量。从而到达力量的完美分配,每一刀力量都恰到好处,落刀也极为精准。每一刀基本都能顺应木头的木纹,要知道王叔作为一个老木匠也花了不少时间去摸清胡杨的木纹。
而这些莫撒这种能力只有两个东西可以解释。一个是天赋,天赋与生俱来,而莫撒恰巧就有这种天赋也有可能;而相较于天赋而言,王叔更相信这来源于另一种力量。通过平日之中的相处,王叔也逐渐相信莫撒具有这种力量。
对于这种力量王叔也只是略有耳闻,不过看样子,莫撒并不知道这种隐藏在他体内的这种力量。出于某种考虑,王叔也没有告诉莫撒。但这没有恶意,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这样做完全是出于对莫撒的保护。因为这种力量在武极可不那么受欢迎……
如往日一般,莫撒坐在摇椅上欣赏着风景,顺便等待着王叔回来。可儿也燃起了灶火,准备着今日的午餐。
在莫撒到来之后,可儿家中的伙食好了很多。虽说粥不变,但每顿可儿都会加点小菜。但是这小菜的味道对比可儿的粥就有点差强人意了。
莫撒也不是那种得寸进尺的人,每顿加菜他就已经感恩戴德了。也没去奚落可儿炒菜的手艺,这也着实救了他自己一命。王叔有一日下意识的调侃了一句,然后那顿就少了个菜,然后他们就吃了一周的粥……
“王叔!”莫撒遥望到远处王叔的身影,顿时高举起双手在那不断挥舞,打着招呼。
可儿看着莫撒的样子无语地摇了摇头。
王叔自然也看到了莫撒,他爽朗一笑轻挥了下手以作回应。
待走到近处,莫撒才发现王叔身后藏了一个人,应该说一个小孩。这个孩子只到了王叔腰部,可能是出于害羞她一直躲在王叔身后。
可儿此时将午饭摆置好后也走了过来“你们两个站着干嘛,快来吃饭吧。”当她走近时也看到了王叔身后的孩子“咦?爹,你身后是谁?”
王叔故作神秘的一笑“哈哈,想知道吗?”
莫撒和可儿都翻了个白眼,一副爱说不说的模样。莫撒还淡淡说了一句:“叔,我们也不小了。”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王叔自己也尴尬的笑了一下,莫撒与年纪不符的纯真有时也会让他产生某种错觉。随即他也不再卖关子“来,小可,和大家打个招呼。”
一个可爱的脑袋从王叔身后小心探出,是一个小女孩。看上去和可儿差不多大,凌乱的头发、有些龟裂的绯红脸庞、以及身上肮脏的衣物都昭示着这个女孩的来历,这是一个小乞丐。
小可害羞的看了一眼后,又慢慢把头缩了回去。
“咦?小可你好。”莫撒热情的打了个招呼。
“哥哥好。”小可躲在王叔身后回了一句,不过没有再探出身子。
“小可是我在城中发现的小乞丐,因为看她着实可怜,所以带她到家中。现在可能比较认生,我先带他去清洗一下。”说完就抱着小可进了屋中。
可儿此时满脸疑惑,她想不通为什么要收留一个小女孩。这种行为与自掘坟墓无异,他们现在可以说是自身难保,完全没理由去怜悯一个小乞丐。
莫撒脑中的思绪也不受控制的飞速运转着,为什么要收留一个小女孩呢?这无异是一件善举,莫撒是举双手赞成的。但是这样的举动实在是太反常,太突兀了。要知道王叔家之前可是每顿只能喝粥的家庭。所以这种没缘由的事件必然有猫腻。不过很快他就强行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很可能会知道一些事情,一些可能他不适合知道的事情。
莫撒是个聪明人,但是眼下这样事情别说是他,就算是周围的邻居估计都能感觉出一点猫腻。而莫撒动动脑子甚至可以将这件事情的缘由猜出来,但这样做对他没好处。王叔如此明目张胆地将小可介绍给他认识可以说十足的信任了,而这种事情自然是要保密,如果莫撒不去想自然能更好的保守这个秘密。
可儿这个时候自然已经反应过来了,她作为局中人立刻就意识到小可的存在意义。
两人都无心吃饭,可儿烧了点热水就端进屋中,准备给小可清洗清洗身子。而莫撒就坐在摇椅上呆呆的望着王叔这几日制作的木雕。
“爹,热水烧好了。”可儿端着一个盛着热水的木盆走进屋中。才一进门就看见小可被王叔抱在怀中,而王叔此时的眼中充满了愧疚,其中有加杂着一丝冷芒。
看到可儿走了进来,王叔对她说道:“后日,你们就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