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这样!?”莫撒对于这样敷衍性质的说辞也没有过于追究,毕竟人家不想说他作为客人也不好明目张胆地打听。此时放下心来的莫撒这才开始打量起对方。
这是一位身着破旧麻衫的三十余岁男子,可是他的眼中有着不符合这个年龄的沧桑。虽说时常挂着微笑,但是笑容之中似乎有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悲戚。无论是略微斑白的双鬓,稍向前倾的脖颈导致的轻微驼背都让人明显感觉的到他身上的沧桑。
“哈……哈哈,说笑说笑。我叫王铁根,樵夫一个,我看你也不大,就叫我王叔吧。”王叔笑着打着哈哈,说完还拍了拍莫撒的肩膀。
看到大叔都先报上名讳,莫撒作为客人急忙也说出自己的来历:“王叔好,我叫莫撒,来自北方那个……”
“行了,你不愿意说就算了,我也无所谓。既然可儿那丫头都收留你了,我也不会把你赶出去,你就先在这里养伤吧。”王叔明显不相信莫撒那套貌似发自肺腑说辞,他挥挥手显然不想再提这个话题。
“莫小哥会喝酒吗?”大叔突然低声问道。
“酒?”莫撒想起瑟卢大叔经常拿在手上的酒囊,听说那里面就有马奶酒。平日中妮可不让莫撒喝酒,所以他上次出于好奇偷偷尝了一点瑟卢大叔的马奶酒,那味道略有点酸,但还是口味醇厚。他怕瑟卢发现也没多尝,现在想起来他也想再试下。
所以他当机立断地说道:“会!当然会!”不过他语气显得有些低沉,大概是因为想起草原那些事让他感觉比较悲伤。
王叔也没有在意这种细节,他开心地喊道:“哎呀!会喝?哈哈……会喝好,会喝好!”
莫撒被极为兴奋地王叔给吓了一跳,一时愣住也不知要说什么。
王叔看到莫撒一副受惊模样也没感觉不好意思,他大喊道:“哈哈,小哥莫要见怪。”说完他瞄了窗外两眼,随后悄声说道:“我可是好久好久没喝酒了,可儿一直不让我喝。她要不就说我喝醉了不好处理,要不就说家中没有钱财买酒。反正总是找些理由不让我喝酒。今日托了小哥的福,终于能喝酒了。你要知道,要是没小哥你我连酒这个字都不敢提。”
“不算找理由吧……”莫撒心中暗暗想到,他看着欢喜异常的王叔深深觉得刚才说错话了。
就在两人聊天之际,可儿终于从隔壁张大婶那回来了“张大婶说鸡她来帮我们处理,一会做好了她会送来,也就不麻烦我们自己做了。”她进门就对王叔说道。
王叔一听,顿时一颓“乖可儿,你可是知道的,张婶她每次帮我们煮鸡汤都会……”
可儿听到这里,小脸一板,小嘴一撅“我可不会煮鸡汤,你要会,那你去做咯。”
见到可儿生气,王叔立马赔上笑脸“乖女儿,来,亲一个。”说完就在可儿红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一下,随后将她抱起放至莫撒床边。
将她放下之后王叔接着说道:“不气不气。张婶帮我们这么多次,给两个鸡腿也没事对吧?”边说还一边给可儿捶起腿来。
莫撒看着这对略显诡异的父女,惊悚之感油然而生,没错确实是惊悚,甚至他的额头都开始冒冷汗。
可儿也是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的爹爹,担忧地问道:“爹爹,今天没事吧?”
听到女儿像这样说,他也停上了手上的动作。他凝视着可儿可爱的双眸,认真地说道:“可儿,今天你莫撒哥哥来家里面坐客。你说……呃,要不,我们喝点小酒?”
可儿一开始还低声自语着“哦!原来哥哥叫莫撒,我都没想来问。”随后一听到喝点小酒,顿时从床上站了起来,一脸恍然大悟“我说怎么今天那么不对劲,你又想要喝酒了?不行!”
王叔也跳了起来急声说道:“平日之中我也没喝酒,今天难得家里面来客人,鸡也煮了,喝点酒怎么了呀?”说完还从胸中掏出半贯钱摆在可儿眼前“这是我平时闲下来的钱,你就拿去给晚上那顿添点好的。”
可儿一把就把钱抢走对着王叔大喊道:“你还敢藏钱!臭爹爹!”说完就气呼呼地向外面走去。
莫撒一见事情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立即出声打算劝两人平复下激动的心情“其实喝不喝酒,吃不吃鸡肉都没所谓吧,大家别吵了。”
“闭嘴!”可儿和王叔都回过头对他喝道。
莫撒见战火极有可能烧至自己,急忙将头缩进被窝之中,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
“可儿。”就在可儿走至门口,王叔轻声叫了一下,语气显得十分温柔。
可儿一脸怒气转过头,可当她看到王叔那带着苦味的笑容后立刻软了下来。她轻蹙眉头,似乎在思考什么。片刻之后便推门出去,走之前还淡淡留下了一句话:“我去看看哪家有酒,再添点下酒菜。”
“呼……”王叔背对莫撒大大呼出一口气,随后转过身来笑着对莫撒竖了一个大拇指。
莫撒看着那个大拇指也回了王叔一个无奈的苦笑……
一碟凉牛肉,两壶烧刀子,三大碗稀饭。加之随后张大婶送来的鸡汤,今天的晚餐格外的丰盛。
王叔举起烧刀子说道:“来,感谢莫小哥今日来屋中坐客。”说完立马就喝了口酒。“哈……好酒,好酒啊。这可有段时间没喝到这么好的酒了……”
莫撒坐在床上,床前就摆着今天的酒桌。桌子是从屋外搬来的,凳子还是从张大婶那借来的。他看着王叔一副得此佳物此生无求的样子,一时也产生了好奇。于是他拿起酒壶就往喉咙中灌了一大口。
一股炙热火辣之感顿时随着食道一路直冲,鼻子一下子就受到强烈的刺激。莫撒立马剧烈的咳嗽起来“这是……咳……什……咳咳……么酒啊?”
“哈哈,这是好汉酒,喝的了这个的都是男子汉!”看着莫撒一脸难受的样子,王叔大笑着鼓励道。
而一旁的可儿对两人投来一道鄙夷的眼神,她安静着喝着粥,时不时地吃点牛肉喝点鸡汤。对于酒她是敬而远之。
莫撒听了王叔的话,自然没有将其当真。不过不知为何他又往嘴中灌了一口酒。
见到莫撒第一次喝酒就如此勇敢,王叔连连点头,并且投来赞许的眼光,就差没拍着莫撒的肩膀说“少年,我看好你。”
与王叔表现恰恰相反,可儿连连摇头,继续低着头喝粥。在她看来这个哥哥已经没救了。
酒过三巡,桌子上菜没怎么少,酒却基本没了。
也最近几天对于莫撒来说心情变化太大,先是妮可阿姨永远地离开了他,这让他感到万分哀伤。随后他又实现梦想来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虽说可能很难再回去,可是毕竟实现了长久以来内心深处的梦想,可以说是喜忧参半。加之遇上姬晨、霞儿、赵叔与李末等人,他认识了这里的第一批朋友,那段时光虽然短暂,但是也是异常的轻松欢快。
可是好景不长,就在今日早晨就遇到如此变故,虽说莫撒不知道最后结果如何。但是多半凶多吉少,毕竟只有君泽和姬晨送他过来。至于为什么君泽会变为青年,莫撒现在根本不在意。从他醒来那一刻就在不断为霞儿等人默默祈祷着。
他才十六岁,一般这般大的少年此时应该在家中享受家的温暖,在私塾武馆之中读书练武,与同学一起打闹嬉戏。
而他,莫撒,却要默默的在心中背负着这一切。没有人相信他说的话,他终日还只能在床上度过。虽说嘴上不说,但是心中却是感到悲伤黯然。
如今在酒的诱导之下他也爆发了。有诗曰:
茶亦醉人何须酒,书自香我何须花。
酒不醉人人自醉,花不迷人人自迷。
莫撒整个人趴在桌上,手中还拿着酒壶,睁着通红的双眼瞪着王叔:“王叔,我告诉你你别不信。我真的是从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
王叔也喝了不少,虽说心中也有伤心之事,不过毕竟他经历之事比莫撒多很多,也比莫撒成熟很多。看着喝醉的莫撒,他也没有其它情绪,只是化身为最好的听众慢慢听着莫撒埋在心底的烦恼。
“对了,还有后来,后来我遇到了他们……
那个女孩叫霞儿,霞儿人很好,待人很真诚……
李末那家伙最虽嘴贱,但是人也挺不错的,好多次都帮我弄吃的……
赵叔是这个队伍的支架,他支撑着这个团队,所有人都很爱戴他……
姬晨虽说看起来冷冷的,但是我看的出来,她有心事。我那时候不知道她有什么心事要瞒着大家,直到后来我才知道。”说到这里莫撒停了一下,突然就开始嚎啕大哭。
哭啊哭,哭久了就累了。号啕的哭声渐渐平息,莫撒哽咽着逐渐睡去,一会就传出了轻微地鼾声。
王叔将莫撒放平在床上,为他盖上被子,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事已至此,他已经相信了莫撒说的话。虽然那些话是如此骇人听闻,但是他不相信这样一个纯真单纯的孩子会撒谎,甚至演到如此地步。如果这也要怀疑,那么真的活的太累了。
将莫撒安顿好后,他提着剩下半壶烧刀子走了出去。
可儿早已在外恭候多时,在莫撒喝醉的时候可儿就到外面透气了。见到王叔出来她立刻问道:“叔,今天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