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宁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似乎心情不错,轻推了一下愣愣出神的张君悦,取笑道:“听傻了啊?”
张君悦见到桑宁难得露出这么轻松自在的神色,心里也乐呵,只要她快乐他便快乐,但不知为何倾口而出的却是:“你杀过人?”
一副小心肝又要怕怕的欠扁表情。
桑宁并不反感张君悦此刻略带一丝夸张的‘装模作样’,甚至是有些喜欢的,她从一开始就欣赏他的举止态度,年纪不大,性格却纯良爽直,也挺随和,如果将他随意扔在一群跳广场舞的大妈中,被揩了油估计也只有夹着尾巴逃跑的份儿,有那么一点故意蹦跶出来的小性子,也正是这点小性子才使得年轻英俊,家境优渥的他,看起来无比接地气,所以不显不做作,也不浮躁,难能可贵。
“是,怕不怕?”往事已如烟云,桑宁回答的很自然。
“好怕怕。”张君逸轻拍心口,一本正紧道。
“可我怎么觉得,你在幸灾乐祸?”
“我有吗?”
“有啊,左右脸上都写着呢。”
张均悦像模像样擦擦脸,又认真问道;“现在呢?”
桑宁也没看,笑着答道:“没了。”
“嗯,那就好。”
。。
夕阳西下,两人一同往回走。
张君逸开始思索她的故事,故事中那个坚强又多情的女孩,让他对她的无力感又多了一重,想到初见时她惊为天人的模样,他深以为她的高贵典雅也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可相反,她出生穷苦,有她的无奈和卑微,也有她的任性和彷惶,所以可能自己爱上的,只是想象中的她。
思及至此,一丝幸灾乐祸自他的酒窝蔓延,多日来的压抑感一旦松懈,没由来的便是一种通体舒泰的轻飘快意,但扪心自问,心情再怎么自由舒泰,也不可能再回到原点,若非眼前这位看起来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子,那是谁,何以在他26岁的感情空白中,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让他用心甘情愿的态度,去为她做一切心甘情愿的事。
谁也不是傻瓜,没有谁欠着谁,没有谁应该爱着谁,一切都是你情我愿,想他张君悦,之前从未识得愁滋味,任性逍遥数十载,他违心的想,也许这一切,都是为如今来势汹汹的迷恋,埋下的伏笔。
他默默行走,思想争斗的一番如火如荼后,他依旧选择前者,自他重新舒展开的眉宇间,弥漫出一抹柔情笑意。
“就这样吧,自找罪受也好,谁叫我愿意。”
两人在附近的菜场买了一些菜,桑宁习惯性在蔬菜瓜果中转悠,转头看见某男一副苦兮兮的面容,笑着说要不今晚你决定。
张君悦摆摆手,一副这等小事还需我费神的不屑模样,但嘴上却一点也没客气,皓齿一露,说道:“这怎么好意思,不过这几天总感觉嘴角清淡吃什么都一个味儿,要不来点爆河虾炒猪大肠什么的换换味?”
桑宁无法淡定,以质疑的眼光看着眼前唇红齿白的公子哥,问:“你确定,你要吃猪大肠?”
“确定,怎么不能确定,都快想死了。”
寻常用餐,讲求食之有理食之有序的张家,一般餐桌上极少出现动物内脏,张君悦一些搬不上台面的小爱好,只能每次一群狐朋狗友聚会时私下一顿狂解决,比如这一次,能跟自己心爱的姑娘,同吃一顿梦寐以求的大蒜爆炒猪大肠,某男的幸福感简直了。
桑宁的手艺算不上让人称赞,加之张君悦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乱指挥,两人磕嗑碜碜倒也弄出几个配色鲜美的荤菜,桑宁耐心看着张君悦在一旁狼吞虎咽,一边直劝慢点吃。
用晚餐,张君悦洗澡,桑宁收拾。
当桑宁收拾完毕转回客厅,发现头发依旧湿漉的张君悦坐在沙发床上,正望着自己的方向发呆。
桑宁若有所思地看他。
他回过神来,就笑了笑:“我好像有点被你的故事内容感染,竟感觉到自己也很忧伤,好像这是真的一样。”
他恳切地问:“小宁你就告诉我,这一定不是真的,对不对?”
桑宁摇头;“是真的。”
桑宁放下洗碗的手套,解开围裙,一边将这些整理好一边背对着张君悦:“记得将头发吹干再睡,别偷懒。”
“不~会。”
桑宁将他拉进浴室,打开吹风,细致入微地帮他吹干一头潮湿短发。
张君悦数次尝试与她目光交集,无果。
“去睡吧。”桑宁收拾好电吹风,平淡地交代。
“哦!”张君悦乖乖点点头,乖乖爬上小床,和衣躺下,半晌无话。
直到传来酣睡声。
桑宁也回到自己的房间,轻轻关上房门,坐在床沿愣神了半会儿,直到听到外面的男孩传来的鼾声,才陡然发觉自己又是陷入木头一样的状态了。
她无奈的笑,长时间养成的习惯一时间还真改不了,外面的大男孩对自己的一往情深,她无法不辜负,想到就在不久前,他们还是一对从未照面的陌生人,可如今却近身相处这么多日子,她再也不能浪费一点一滴的时间,便找出了笔和纸,想了想,轻轻写出几句话。
桑宁悄悄打开房门走了出来,并且轻轻带上,注意到沙发上的男孩真的是困倦,已经陷入深度睡眠状态,缓缓呼出一口气,准备出门。
此时已是深夜,平常这个时候她已睡下,桑宁从不晚睡,也习惯不了色彩斑斓的夜生活,她跟叶起真都是如此,两人很长一段时间的夫妻生活,真过的比那耄耋老年夫妻,还要保健规律。
桑宁嘴角情不自禁弯出一个柔和角度,这一切还不都拜叶起真所赐,每天听他言传身受他感染,如果不顺从,他非得要采取一番强制措施不可,要么就是表现的很受伤,让自己心疼。
她还不知道会何去何从,暂且先应付过今晚再说吧。
就在大门快要合上的瞬间,屋子里张君悦发出一句痛苦呢喃,听起来很害怕,像受到了惊吓。
桑宁没怎么听的清,她将门推开一条缝隙,窥视他的动静。
张君悦已经极不安稳,身体扭动,像在躲避什么人一样,但是哪有人呢,他的手在无意识推搡,眼睛却闭着。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他重复着这一句,身体抖动的越来越厉害,却是无法睁开双眼。
见此,桑宁不能不坐视不理,她折身回到他身边,见张君悦眉头紧皱,额头上密布着细小的汗珠,桑宁握紧他的手,叫唤:“君悦,醒醒快醒醒,你只是在做噩梦。”
张君悦无意识甩开她的手,疯狂地挥舞开来,走开走开!
桑宁躲开他突如其来的拳打脚踢,双手按住他的肩头,一使劲张君悦就无法动弹,只剩下了低声的胡言乱语。
桑宁腾出一只手,试着掐了一下他的人中,这下有了点效果,他的头往里缩了一下,眼睛微微撩开了会,桑宁再次用了些力掐了掐。
“疼,疼……”
他开始悠悠转醒。
桑宁心头一喜,帮他擦掉汗水。
张君悦胸口起伏,大口喘气,开始顺畅了,立刻嘟囔着自说自话:“好疼,刚才谁了掐我…。。”
桑宁面露欣喜,见他已经无碍,她站起身子,还是朝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