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府作为天下最为繁华的几个州府,虽不像秦淮河上那般彻夜灯火通明,但入夜后的生活依然是很丰富多彩的。
来凤楼上,今天的主角是一众腰悬官刀,手拿水火棍的官差,作为苏州府这般繁华之地的官差,既是幸运也是不幸,幸运的是饷银从不会拖欠,外快也比较多,不幸的事比起收入,需要花钱的地方更多,诱惑的地方也多,像来凤楼这种酒楼,便不是他们自己来得起的,好在今日有人请客。
“老唐啊。今天怎么这般客气。”唐家药铺的掌柜身边坐着今天官阶最大的官差——张捕头。
“张捕头何出此言,小人的药铺一直多亏捕头照应,才能一直平稳的开着,像这一次要不是看在张捕头你的面子上,那码头的那帮穷鬼还不知道要多少钱才能卸货,之前因为要将药材分类储藏所以才拖到现在,否则早就请张捕头你喝一杯了。”在苏州府混了许久的掌柜当然练就了一张好嘴,和张捕头说完感谢的“废话”之后便端着酒杯站了起来,“各位兄弟每日辛苦了,不要客气,这次就多喝几杯。”
“多谢唐掌柜的。”跟着张捕头的一众捕快纷纷举杯一饮而尽。
“嘿嘿,”看到重新坐下来的唐掌柜,张捕头旁边一个稍胖的捕头低声问道,“老唐,是不是有什么事希望我们兄弟帮忙啊?”
“严捕头这是哪里的话?”唐掌柜眼睛一睁,好像生气了一般,“我老唐是这种人吗?”
“就是,老严,你怎么说话的。”张捕头明显有些不高兴。“不过,老唐你要是真有什么事,咱们兄弟之间就别客气了。”
“你们真是多虑了,我就是想请你们喝几杯水酒而已。”唐掌柜的给他们倒上酒,“不过,这以后要是真遇上什么事,几位兄弟可要帮帮老哥哥。”
“那是自然。”知道了无事的两个人放下心来,纷纷把胸脯拍的啪啪响,“以后老唐你有什么事就是我们兄弟的事。”
三人就这样你来我往,喝的不亦乐乎。
夜渐渐深了,无数身穿黑衣的人影出现在了唐家药铺周围。
“尊者,兄弟们都已经准备好了。”姚七来到了蓝袍尊者身边,“何时动手?”
“再等等。”蓝袍尊者正在闭目养神,听到姚七的话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上一次你被偷袭,堂中手下死伤殆尽,我原谅了你,但你知道我从来不会原谅一个人第二次。”
“属下明白,此次定然万无一失,监视的人回报,除了那个掌柜的在对面的来凤楼喝酒之外,没有任何人外出。”
“嗯。”蓝袍尊者点点头,“很好,等到那掌柜的回去之后就动手。”
“是!”
来凤楼上一群人已经东倒西歪了,唐掌柜有些头疼,这样的捕快真的能有作用吗?“天色不早了,我今夜还要值夜,今日就到这吧。”就在唐掌柜在思考拜火教为何还没有动静的时候,张捕头提出了离开的请求。
“啊?这般快啊,张捕头再来几杯啊。”唐掌柜有些急,要是他们走了,唐恪的计划不就被打乱了吗!
“不行了,若是再喝,今日恐怕就不能值夜了。”张捕头站起身来,晃了晃有些晕眩的脑袋,推辞道。
“嗯,的确不能再喝了。”严捕头同样站了起来,“小子们,别喝了,统统别喝了。”
话说到这个地步唐掌柜知道自己不能再强留他们,只好站起身送他们下楼。
“难道情报有误,他们不是今夜动手吗?”结了账的唐掌柜心事重重的回到了药铺之中。
“动手!”就在唐掌柜的身影消失的一瞬间,拜火教的人开始行动了。
“终于动手了,害的我担心了老半天。”听到头上瓦片碰撞的声音,唐掌柜放下心来,伸手拿过一盏油灯,丢在了墙边早就准备好的引火之物上,霎时间火光四起。
“可恶,是谁放的火?”看到那冲天的火光,姚七气的跳脚,行动之前明明早就交代了不要发出太大声音,难道他们蠢得以为放火就是正确的吗?
“张头,张头!”一群醉醺醺的捕快正悠闲的向着衙门走去,突然感觉天色好像变亮了,正在好奇之间,队伍最后面的那个小捕快大叫起来,“那边起火了,好大的火!”
“嗯?”醉醺醺的张捕头转过身,“那不是老唐的药铺吗?”酒已经醒了一半,“快去快去,小刘,你跑的快,快去衙门里将人都叫来,还有那负责灭火的水衙,一起叫来,要是不能快点扑灭,这么大的火要把这一条街都烧没了。”
“是!”刚才大叫的小捕快撒开退跑向衙门。
“大家伙随我来。”张捕头带着已经没有丝毫酒意的一众捕快跑向了着火的唐家药铺。
好在刚才喝醉了走不快,不过十几丈的距离转瞬间就到了。
“你们是何人?胆敢纵火烧房?”来到了着火的药铺前,一众捕快和被火势逼退的拜火教众撞上了,看着全都身穿夜行衣,鬼鬼祟祟的一群人,严捕头忍不住大声怒吼。
“官府的人,真是麻烦!”姚七忍不住皱起眉头,“尊者,怎么办?”
“呵,今天谁敢阻我杀了那个女人就是我的仇人。”蓝袍尊者看着眼前的十几个捕快,满脸的冷笑。
“是,小人明白了。”姚七看着满脸冰霜的蓝袍尊者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动手!”
本来在和捕快们对峙的黑衣人冲向了对方。
看到对方还敢先出手想要杀官差,一众捕快们忍不住一阵愤怒,两拨人打在一处,但捕快们平常对付一下那些手无寸铁的平民还行,面对这些专业的杀手,哪里有什么还手之力,几招之后就只剩下了两个捕头。
“你们难道要造反吗?”张捕头喘着粗气,满脸悲伤的看着倒在血泊中的一众手下,嘴上还在质问着对方。
“老张,这次我们栽了。”严捕头看着对方没有丝毫变化的眼神,低声的说着,话语中透着一股决绝,“等下我尽全力拖住他们片刻,你快点逃,去城门那里让他们关住城门,然后在城中搜捕,将这些造反的家伙抓起来。”
“老严!”张捕头看着他,不敢相信这个平时老是挑战自己权威的副手居然是这般重情义的汉子。
“好了,没时间啰嗦了。”严捕头紧了紧手中的刀,“我的家小以后就要靠老兄弟你来照顾了。”话音未落,他就冲了上去,状若疯魔,丝毫不顾刺入身体的刀剑,“快走啊!”
“兄弟,我会为你报仇的。”张捕头的眼中已经满是泪水,向着黑夜中冲了出去。
“真是感人的兄弟情啊!”就在张捕头就要冲进黑夜中的时候,蓝袍尊者竟然出现在了张捕头的身前,“可惜啊,你们只能在地下再叙兄弟情了。”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张捕头知道自己这次肯定在劫难逃了,死之前他想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你去地下问阎王吧!”蓝袍尊者抬起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