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熟悉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上次帮助过她的那个奶奶,此时她手里挎着个篮子,正好就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柳二叶看见了她,暗之惊喜,因为她由失落似乎从她那里又看到了一线生机与希望,这就如同一个不会游泳掉进了大海的人一样,突然看到了从一边飘来了一个东西,这个东西哪怕是一根稻草,不管它有用没用,她都要极力拼命伸手去抓住它。于是她顾不得再多做考虑,便冲那边大声地喊了起来:“奶奶,奶奶。”
声音很大,一旁的许多人都把惊异的目光射向了她。
带着她走的那个小胖子男人忽然听了她的喊叫,也不由得回过头来,冲她厉声地:“你这是出什么幺蛾子,瞎喊什么呀?啊!”
柳二叶瞧了他一眼,一副可怜兮兮地对他说:“大哥,我……我没有瞎叫,你冤枉我了,我今个真的是到城里来逛亲戚的,刚才我看见了我家的那个亲戚,所以……我想叫住她。”
那个小胖子男人一愣,禁不住地问:“谁呀?谁是你家亲戚?”
“就是……就是那个,”柳二叶用手一指,“那个奶奶,她就是我家的亲戚。”
“噢!是吗?”那个小胖子男人怔了一下,随便问了一句,然后顺着二叶指着的那个方向望了一眼,突然看见在离他们将近有几十米远的地方,那里确实是有几个老太太。不过,她们几个好像很熟悉,一块儿有说有笑地朝前走着,并没有领会到柳二叶对她的喊叫。
小胖子男人立马明白了,她这是在撒谎,她们根本不认识她,也不是她的亲戚,她这样做是有意地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想趁他不备逃跑。
哼!小胖子男人斜睨了她一眼,轻蔑地笑了一下,心说你可真是个狡猾的小姑娘。你想用这个来蒙骗我,还真不行,差远了。
我可不会轻易地去上你这个当的。
想到这里,他把两只胳膊往怀里一揣,站在了那里,不急不慌,耐心地等待柳二叶的下一步动作。看看她还会生出鬼主意。
柳二叶见那个奶奶没有理她,她一时也没有了办法和主意,只能傻乎乎地愣在那里,不时地瞪一下眼前抓住她的这个小胖子男人。
他看上去很年轻,岁数也不太大,和柳二叶的年龄差不多少。不过,你别看他小,他可上班已经两年多了,在这短短的两年时间里,他已经亲眼经历和目睹过许多次这样的事情了,所以对他来说,早已是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因为他记得,在他走出中学校门,第一次上班时,就遇到过这样的一个女人。
那天,他刚来到这个所里,对这里的一切还没有熟悉,就被他们的主管领导派出去检查了。
那时候,国家还没有正式开始搞改革开放,经济还一直延续着以前的制度,所以对市场的管制和约束比现在还要紧、还要严。可尽管如此,仍有一些乡下人怀着侥幸心理,冒着巨大的危险,不顾一切地去干那些“违法”的事儿。
那天,他这个小胖子男人作为一个刚上班的市场管理员,啥也不懂,稀里糊涂地跟随着一名同事一起走进了这个农贸市场。
当两个人刚一踏入那个市场的大门,还没有走多远,本来这个刚才还井然有序的市场因为他们俩的闯入,就像黄鼠狼钻进了鸡窝里,一下子就变得大乱起来。
许多人瞬间就惊慌失措了,他们一边收拾着自己的东西,还一边互相传递着信息:“快!快跑呀!市管会的人来了。”
人们听到这声音,忙带着自己的东西,像苍蝇一般,纷纷而逃。
一名中年妇女听到了信息,也许是手脚稍微慢了一点,还没有等她收拾完,就被他的那名同事冲上前去,一下子就给抓住了。
“来,小王,把她给我看住了。”那名同事冲他指了一下。
听到叫声,他木然地走了过去,呆呆地站在了那名中年妇女的面前。
只见她蹲在了地上,一边紧紧地护着她眼前放着一只用柳条编制的大筐,一边抬起了头偷偷地打量了一眼他。看见眼前站着的竟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孩,她便心生一计,突然,冲他嗷地叫了一声,一骨碌趴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他一瞧那个中年妇女昏死了过去,这对于他这个刚出校门,第一次经见这样场面的人来说,简直真是太意外,太可怕了,他立刻就慌了,一时手足无措,不知道咋处理,只得赶快去喊自己的那个同事。可当他转过身,刚走出了不远,再回头瞧了瞧那个中年妇女,哎,只是一眨眼之间的功夫,她突然就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