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儿本是皇后身边的宫女,因为人忠心又办事踏实,所以就拔到公主身边当了个大宫女。公主断了奶以后,几个嬷嬷的地位也渐渐靠后了,这殿里的事,基本都是棋儿在掌管。
公主这次的病,来得怪,好了,也好得怪。
但棋儿也不敢和人说,皇后这两年身体不好,知道了只怕又要担心事,至于别人,那更是提不得。
病好了的公主,什么都不记得,但说话行事,却比以前更是聪明懂事。棋儿心中暗暗纳罕,却不敢露出来,只是在两人独处的时候细细地把这宫中的事说给公主听,同时对公主有什么疑问也是尽力回答。
从棋儿嘴里,如影了解到不少事情,譬如,自己是皇后唯一所出的孩子,封号是长平,闺名居然也叫“如影”。
皇后娘娘非常能干,这做镜子的玻璃就是娘娘想办法制作出来的,而朝中大事,很多皇帝也都听从皇后的主意。
但因为过于操劳,皇后这两年一直缱绻病榻,身体虚弱,太医的意思,竟然是油干灯尽、时日无多了。
这话,棋儿自然不能明说,只能委婉地暗示。
公主想知道是在哪个朝代,棋儿说不上来,只告诉公主,这儿是商国,是目前历史最古老的国家,另外还有其他五六个国家,国力都不如商国。
棋儿又教了如影好多宫中她这个年纪应该知道的礼仪。
转眼就到了给皇后请安的日子。因为自己宫殿的名字,因为自己的闺名,伊如影内心有着相当的期许,但她自己也不敢去正视心底的期望,因为她怕结果落空,太过失望。
皇后所居的长乐宫,其实和她所居的涵梦殿相距甚近,听棋儿说,当初皇后也是为了方便能时时看到女儿。
来到皇后日常起的居长乐宫的永宁殿,居然看到外室跪了好几位外臣,伊如影听他们禀报的事项是关于江南河道修整的事项,内房里不时传来一个清朗的男声,似乎和房中的人小声商量后,询问官员们一些问题,又吩咐了一些事情下来。
听双方来去的言语,内房中的人显然有现代科学常识,对于数据的计算非常快速,对于节气和工程进度的要求也是非常严谨。
等到外臣回事完毕告退,棋儿方才上前禀报:“长平公主来给万岁爷和娘娘请安了!”
里面响起一个女声:“快叫影儿进来!”
伊如影按捺住心里的震惊,由着棋儿带她进入内室,行礼如仪:“长平给父皇母后请安,原父皇母后福寿安康!”
说完她才敢抬起头来打量眼前的一对男女。
这个皇帝,并不象她前生的父亲,倒也是长得眉清目秀,很有天子的威仪,而皇后。。赫然正是自己母亲的面庞,只是消瘦憔悴,一如母亲前生快要离开人世的情形。
眼泪溢满了伊如影的眼眶,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已经去世的母亲,声音和脸庞长得一模一样。然而母亲这样消瘦憔悴,是不是又一次要生离死别?
皇后已经一连声的叫着:“影儿快到母后这儿来!!”
伊如影掉着眼泪向皇后身边走去,紧紧抓住皇后的手,泣不成声。
皇帝和皇后都柔声问她:“影儿这是怎么啦?”
如影只好哽咽着说:“影儿病了几天,不能看到母后,好想母后来着!”
皇后慈爱地说:“影儿是想母后了呵,好乖,那今天就一整天陪着母后吧!”
又问她人是不是真的完全好了,今天吃了些什么之类的。
看她们母女闲话家常,皇帝站起来身来说:“联前殿还有政事要处理,影儿替父皇好好陪着母后罢!”
如影连忙跪下行礼目送皇帝离开。
这天如影就在长乐宫用了午膳和晚膳,用完晚膳皇后倦了,才叫宫女们捧着皇帝和皇后的一大堆赏赐回到自己住处。
抱琴以外,司棋、侍书和知画都觉得公主这次病好,变得更聪敏懂事了,好在小孩子本身在成长过程中,所以除了抱琴知情以外,她们倒也没觉得过于奇怪。
唯一知道内情的是抱琴,可是她是皇后陪嫁过来的,眼里心里都只有皇后和公主,何况皇后出嫁前就有过这种类似的经历,公主有什么造化她想也是应该的。
如影知道母亲喜欢《红楼梦》,这四个丫头的名字,除了入画改了知画以外,都是从红楼梦元春迎春探春惜春四个丫头的名字而来,再想到自己所住的什么殿,再想到自己的闺名,皇后和大臣商量河工所说的话,她在想,这个皇后,不仅具有了母亲的长相,也应该有着前世的记忆,万一不是自己的母亲,也肯定有着现代人的灵魂。跟自己也肯定有莫大的渊源。
这最后的推断其实是害怕自己过于失望的保护想法,穿越过来这几天,从很多细节上,她都基本可以断定是这皇后是母亲重生了。
只是要如何相认,倒了费了她很多思量。当众认亲当然是绝无可能,有可能会被当成妖孽,连累到母亲和自己,何况母亲现在身体虚弱,如果母女相认刺激太大,可能会导致可怕的后果。
所以她必须慎之又慎。
幸亏还有一个抱琴在身边。
在抱琴看来,公主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有道理的。所以伊如影想知道的事情,她都会事无巨糜一一道来。
母亲在这一世,原是臣相司马家的嫡房长女,从小聪慧过人,后来嫁给先皇的三王子。本来三王子在诸王子中才能并不出色,他的母亲也只不过是小吏的女儿,并无背景。但自从成了亲,三王子就开始在处理政事上显示了非凡的才干,特别商国地处水乡,梅雨季节雨水颇多,闹水灾的年份非常之多,这三王子提出了修建水库,修整江堤等一系列方案,让商国的水患大大减低了损失,又在吏治等方面提出了很多条陈,令到朝野上下,刮目相看,帝位才落到了本无可能的他手里。
这一切,其实当然是皇后的功劳。
所以今上对于自己的妻子,自然入主大位前是言听计从,连之前的陪房和小妾房中都是不去的。
“那时大小姐怀着你的时候,胎象不稳”说起往事来,抱琴就又称呼起当今的皇后为大小姐起来:“王府其他妻妾都觉得王爷既不能去大小姐房里,她们自然有了机会,谁知道,王爷见天的就在演武场上消耗精力,愣是没踏时其他妻妾房中。”
“可是后来进了皇宫登上大位。。”
登上大位,成了天子,虽然还是少不了皇后的支持,然而心里却总有了不甘,所以在皇后那儿得不到的大丈夫的尊严,就在妃嫔的身上得到了弥补。
“说起来皇后也是。。自从皇上临幸了丽贵妃,就再也没能近过皇后的身。奴婢当时听得她对皇上说,她不和别的女人共用一个男人,觉得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