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僧人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手段好生阴狠,居然就使出了‘神火刺’,老衲只好出手了。”
薛慧见此人衣着穿戴像极了普通寺院中的老僧,然则刚才他是如何无声无息接下“神火刺”的?须知这“神火刺”乃是火系法术中最为阴损的一招,速度比之火龙天舞等要快上至少三倍,是暗算伤人的最好手段,攻击力也是极强,普通歧元境若事前并无防备,遇到此术定然措手不及,虽然不至于致命,但定然会身受重伤。但这个貌不惊人的和尚只不过轻身而过,举重若轻的就接下了此招,那岂不是说此人功力境界深不可测?
他开始担忧起来,若此人是太元境,那领头的僧人功力又该如何?但是薛慧性情急躁,虽然心中担忧,口上却并不相饶:“兀那和尚,你又是何方神圣?是要倚多为胜吗?”
那瘦小的僧人道:“阿弥陀佛!小僧法号虚元,刚才只是见到施主的阴损招数,害怕这位黑衣弟子不能抵挡,这才多事伸以援手,并非要倚多为胜。”
“呸呸呸,你们魔教突然带着这许多人到我阵旗宗来,难道就不阴损了吗?说的大慈大悲,还不是假仁假义!”
“这位施主此言差矣!虚云师兄不过是想来贵宗求阵图一观,并非是要强行夺取,为此我等已经带来等价之物交换。可是施主你却执意不肯,我等身处险地,来此一趟十分不易,施主何必如此?老僧可以保证,只需将那阵图取来让我虚云师兄看上半个时辰,便即归还,绝不食言。”
“我呸,乱放狗屁!你们魔教说话行事,向来诡计多端,现在又想来骗我?做你的清秋大梦。哼,我阵旗宗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却也与你们魔教势不两立!如今,你们要我薛慧的头颅容易,想要我阵旗宗向你们妥协,那确实万万不能!”薛慧说道最后,一字一顿,斩钉截铁,毫无转圜余地。
那老僧闻言脸上半点恼怒也无,只是连连摇头,叹道:“何必如此,冤冤相报何时了?薛施主,我等要你头颅何用?”
薛慧哈哈大笑,道:“假仁假义,当真好笑之极!你魔教行事向来只问结果不问手段,面对普通百姓也能举起屠刀,其冷血行径令人发指,现在却偏偏要来说这些废话。哼!告诉你等,今天你们要取得阵图,只有一个方法。”
那老僧喜道:“哦!不知是何方法?”
“这个方法很简单,那就是从我尸体上跨过去。”
那老僧闻言一愣,奇道:“为何施主如此执迷不语?我等哪有此意?不如再提出一个其它的方法如何?”
“哼!除此绝无可能。”薛慧冷笑道:“而且,我阵旗宗人才辈出,即便你们踏过我的尸体,还有其它管事和弟子。若他们也挡不住你们,还有掌门,还有布盟主,总之,你们的阴谋绝对无法得逞。”
“原来施主仍旧要兵戈相见,这又是何必呢?”老僧摇头不止,显然对薛慧的提议全然无法理解。
“姓薛的,不要给脸不要脸!”
“****个仙人板板,来试哈子,看看哪个使阴谋。”
“草你祖宗,对咱们右使虚元法师这么没大没小的说话。”
“咱们虚元法师气量大,不跟你这小人计较,你不要得寸进尺啊!”
……
魔教众人见薛慧对那老僧口出恶言,早已十分不忿,此时见那老僧满脸失望,再也忍耐不住,当场就有数十人大声叫骂,更有人抽出手中兵器,就想上前相斗。
突然场中传出一声咳嗽,听到这声咳嗽,魔教众人立刻住口停手,各自凝神,看着正中盘腿打坐的那个白眉僧人,原来这声咳嗽正是他发出的。此人慈眉善目,看来的确是得道高僧的做派。身上的红色袈裟看来年头久远,也已经多次清洗,磨损了不少地方,甚至有几处还打着补丁。
这个白眉僧人缓缓站起,原来也是个瘦小僧人,他来到此处之后,本来一直盘腿念经,似乎对外物并无察觉。谁知正在众魔教弟子破口大骂,准备动手之际,他却突然发出了一声咳嗽。
只见他双眼似开似合,似乎在看着薛慧,似乎又再看着别处,最奇怪的是,他明明就站在离自己五丈之外的树下,可是无论薛慧怎样凝神查探,也只感觉那处地方仅是一片空旷,别说人的气息,便是昆虫花草的气息也全无,那处地方似乎并不在此,或者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上。
突然,那白眉僧人双眼精光一闪,似乎看了薛慧一眼,他立刻感觉全身毛骨悚然,似乎被强大至极的怪物盯住,一时之间,只觉得自己肌肉僵硬,全然无法动弹,连闭眼也是不能。
“这是什么功夫?”薛慧心中暗想:“这老僧如此厉害,定然就是他们魔教四王之一的僧王了。传说中这四王都是厉害之极的人物,个个都已经初涉界域,只差破开瓶颈就能到达传说中的紫元境。”
突然之间,薛慧只觉得身上冷汗狂流,片刻之间,全身衣衫已被汗水打湿,黏在身上好生难受。仿佛只是一瞬间,又仿佛已经过了千年万年,待得他醒来之时,发现那老僧已经坐在了那颗树下,似乎从来也没有移动丝毫。
这一下,他再也不能保持镇定,心知这是那老僧手下留情,人家若是真的想要杀他,只是这一瞬,他就已经死了千次万次了。想到此处,他脸色大变,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心中的惊骇更是无法形容。
薛慧颤声道:“你这和尚……到底……到底使了什么……什么妖法?”
“哼哼!怕了吧,这就是僧王大人的‘神光界域’!”
“还不赶快投降。”
“什么名门正派,我呸,孬种还差不多。”
“就是就是,刚才还口吹大气,咱们僧王大人只是看他一眼,他就吓得全身颤抖。”
“是啊!你们看他的腿,抖得像筛糠一样。”
魔教众人见薛慧出丑,都是大声讥讽,各种污言秽语层出不穷。薛慧从未经历如此奇耻大辱,刚才若是那僧人就此杀了他,他还不会如此窘迫,偏偏那僧人并未下毒手,只是让他出丑,这却比杀了他更让他难受。
薛慧耳边不时闪现那些魔教弟子的羞辱之言,欲待不听,那些言语却偏偏好像无孔不入,尽数钻入了他的耳中,一时之间,他越想越是难受,抬起手来就往自己天灵盖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