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涵开始学那《剑光绕》时吃了不少苦头,杨河明只是说,要将凝练的内力通过穴道释放出体外,比如先冲击手指上的少冲、少府等七个穴道,一旦这些穴道与外界的壁垒被冲破,那么内力就能激射而出了。
但是东涵尝试了许久,却仍然是一头雾水,心中更是疑惑,暗道:穴道与外界的壁垒被冲破?那如何使得?若当真如此,岂不是就受伤了?于是他就此问题去请教杨河明。
谁知杨河明闻言,像看傻瓜似得盯着他看了半晌,只看得东涵背后冷汗直冒,这才讪讪退下,然后自行摸索。
他心道:不说就不说,我自己来。于是开始凝聚内力,谁知他体内的内力倒是浑厚,可是无论如何,这些内力都只是在体内经脉中流动,就是不肯冲出体外。他尝试了大半日,始终不得其法,反而搞得全身大汗淋漓。
他甚是苦恼,谁知偶有一日,他恼火之下,对着一块石头就是一掌,那石头“轰”的一声,便碎成了粉末。
便是这一下,他却猛然感觉少冲穴处一声脆响,内力就此冲出,将山谷旁的石壁击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小洞,只把闻声而来的杨河明惊得目瞪口呆。
原来东涵使的这一招虽然使的粗陋,但是其劲力之强,却是杨河明都不曾多见。
其实东涵修习的《乾天神诀》是内功心法中的极品,内力极强,再者又吸收了无数药物中的真气和杨河明的全部真气,自然强上加强,其内力之强在当世已然少有匹敌,能发出强劲的气劲自然毫不出奇。
待得他冲破这层隔膜之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短短一个月,就连连冲破了少商、中冲、少府、尚阳、关冲、尚阳诸穴,他体内内力充沛,竟然能七穴齐发,且劲力十足。
此后杨河明开始教他剑法,却又不给东涵真正的长剑,只让他取一根树枝练习。
东涵虽然心有不忿,但也知道杨河明此举必有深意,只得照办。
他虽然冲开穴道之时耗时稍长,但是学剑倒是一无阻滞,运气于手之后,那树枝便嗡嗡作响,很快便能在树枝上显出一道红色光芒。又练了许久,他终于可以将光芒自树枝上射出。
杨河明告诉东涵,这红色的光芒便是剑气了,然后让他继续操控剑气的收发,以掌握其中诀窍。
东涵见自己已然能发出剑光,自然高兴的很。谁知这剑光的操控却又让他伤透了脑筋。杨河明已然说过,能发出剑光并不稀奇,能随意操控剑光射出之后的轨迹和劲力,才算是小成。
东涵虽然知道此时难办,但毫不气馁,他脑中存了一股不服输的念头,哪怕是睡梦之中,也在想着如何能在剑光发出之后,还能随意操控。
终于,在他苦苦修炼了一个月之后,能够将一道剑光操控自如,只不过,此时桃花谷中的山壁上全是凌乱的剑痕,看起来一片狼藉。
他兴奋之下,便找到杨河明,希望得到杨河明的肯定。谁知杨河明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声“很好”,就再无下文。
见到东涵满脸失望,杨河明又冷冷的道:“只能控制一道剑光,徒有何用?若是你能控制数十道,亦或者更多,再来高兴也是不迟。”
东涵这才想到,杨河明当日与谭淑芸相斗之时,长剑挥舞之间,无数剑光激射而出的情形。他这才醒悟过来:我不过是学到皮毛而已,有何值得骄傲的?
他并非容易放弃之人,杨河明的漠视反而激起了他心中的好胜之心。他心道:既然我能控制一道剑光,就能控制两道、三道,甚至无数道。
他既已下了决心,自然毫不松懈,开始尝试控制两道剑光。谁知这控制两道剑光果然并不容易,短短数日之间,便将桃花山谷射的一片狼藉,而且对两道剑光的操控诀窍一无所知。惹的杨河明连连喝骂,什么“笨蛋”、“蠢材”之类的言语更是每日让东涵听得耳朵都起了茧子。他当然也是苦恼之极。
更有甚者,杨河明气恼之下,将东涵赶到了山谷之外。
东涵只得到另外一个荒废的山谷练习此功,谁知数日过去,他始终无法将两道剑光操控自如。
这一日,他练功回来,只因今日练功又是毫无进展,心中十分郁闷,只觉得自己只怕真如杨河明所说,学武的资质实在是太差。
他耷拉着头进了木屋,望着这自己住了近两年的地方,心中五味杂陈。一时觉得万念俱灰,只想就此放弃算了,而自己这一生,怕是无法学会这些高深的武功了。
一时之间,艾火军那坚毅的面容似乎又显露在他的眼前,正在亲切的看着他,还有自己的父母,还有,好吧,拓拔嫣然应该也算一个。似乎自己好像还有许多许多的事没有做。
他只觉得还有许多割舍不下的东西,若是就此放弃,只怕将来必定会后悔。念头急转之间,他突然看见了谭淑芸留下的那间藏书室,原来自己无意之中竟然走到了此处。
他心道:学武看来我是真的没有天分,我且看看这些法术有没有适合我的。若能将法术学好,也是不错。
他随手捡起一本,只见正是自己以前看过的《火球术》,当日自己翻到此书,曾经试过感受元力,只是当时只顾着玩耍,却忘记了练习如何施法。
他长叹一声,抛开心中杂念,开始正式翻看此书。
不知不觉中,一夜过去,东涵两眼通红,全身发抖,却仍然紧紧抱着书正在观看。连杨河明叫他,他也并未发觉。
杨河明看到他的模样,不禁大吃一惊,他只稍一思索,便知道这个徒儿学武太过痴迷,给自己的压力又太大,只怕有些走火入魔了。
他急忙伸出手指点东涵背后的风门穴,谁知他手指一出,便感觉一阵剧痛。原来他忘记了自己已然内力全失,再者东涵内力何其浑厚,即便没有运功,内力也会自动护体,他的手指点到东涵身上,就好似戳中了一块岩石,自然疼痛。
杨河明无奈,只得在木屋大厅中寻到一根极粗的木材,在东涵后脑猛地敲下。东涵两眼一翻,晕倒了过去。
东涵脑中昏昏沉沉,只觉自己仍在练功,两道剑光在身边绕行,操控居然毫无阻滞,他心中大喜,便手舞足蹈起来。
猛然身上一痛,他只觉自己趴在冰凉的地上,原来适才之事不过是一场梦而已。他心中悲切,豆大的泪珠自眼中滑落,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杨河明其时就端坐在厅中,听到东涵大哭,他心中也有些自责。其实东涵练武如此刻苦,能在短短数月之内便达到操控剑光自如的状况,又哪里是资质太差呢?
杨河明自己十六岁时,还只能在剑上附着剑气,别说操控剑光,便是发出剑光都是不能。谭淑芸算是师兄妹三人中资质最好的,她十六岁之时,也不过能发出火龙这样的法术,至于操控,更是不要提了。
东涵如今十六岁还未到,便已经能够将剑光操控自如了,虽然只是一道,然而操控与发出又岂能一样?
杨河明心道:我是不是将他逼得太狠了?或者等下他出来,我先表扬他两句,亦或者干脆告诉他实情?
他心念尚未转完,东涵的哭声已然渐渐小了下去。然后听到“吱呀”一声,东涵已经推门出来了。
杨河明看着东涵,只见他稚嫩的脸上尚有泪痕,眼睛红肿,但神色却十分坚定,也不知他是否想明白了什么。
杨河明正准备开口劝说,东涵已然恭敬施礼道:“徒儿对不住师父,刚才梦见了爹娘,竟然哭了出来。师父放心,徒儿这就去练习操控剑光。”说完又施了一礼,也不待杨河明答应,径直推门出去了。
杨河明刚才搜肠刮肚的想了许多安慰之语,竟然并无出口的机会,只得苦笑。他知道,这个徒儿外柔内刚,一旦有了主意,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且说东涵出得门来,就到荒废山谷中继续练习操控两道剑光,谁知半日过去,结果一如昨日。他心中大恨,将手中的树枝一把扔出,那树枝闪过一道青光,霍的一下插入了山壁之中,直没至柄。
他手中法诀一捏,一道火光就此闪过,竟然将那树枝烧成了灰烬,那树枝插入之处,出现了一个黝黑圆洞。他上前一看,觉得不可思议,因为刚才他不过是随意捏了个法诀而已。
他心中突然想到:莫非我修习法术更有天分?
想起自己昏迷之前看过的那本《火球术》,他不禁有些跃跃欲试,但是心中又还有些忐忑,有些害怕自己又学不会。
思索了片刻,他心想:反正练那个《剑光绕》我也是毫无进展,干脆先试着学一下法术,若是不成,至多也就是再练回武功,也就是了。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他便放下心事,开始操控法术。谁知他只稍微感应一下四周的元力,手中法诀刚刚捏出,四周的火系元力就争先恐后的向他飞来,倒是将他吓了一跳。
心随念走,他手指轻轻一弹,那些红色的元力便在空中形成了火球,然后飞出,击中了十丈外的一棵小树苗,这一切都只是瞬间便已完成,快的让他几乎不能相信。
他又照着书中所载,将火系元力尽力分散,火球的数量便多出十数倍来。他又尝试将火球变形,谁知他只是脑中想着某一形状,那火球立时便发生改变,与他脑中的形状一模一样。
这一下他真的欣喜若狂了,自从练武以来,他尚未如此顺畅的学会一门功夫,只觉得心中多日来的郁闷一扫而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笑了一阵,又想起《火球术》中记载的一门奇术,叫做《火球震荡》,据说是写书之人偶然发现的一种控制火球轨迹的方法。
书中记载,发出火球之时,若是让体内元力进行有规律的弧形波动,再让外界的火系元力也具有同种波动,那就可以控制火球的轨迹了。
东涵尝试了一下,果然有效,而且他发现自己若是速度够快,将火系元力分成两份,先按一种规律波动,再按另外一种规律波动,先后发出两股火球,那么,这两股火球都能被他操控轨迹。
东涵毕竟是少年人,遇到这样有趣的法术自然是玩的开心之极。不知不觉,这一天又过去了,眼看天都黑了,他一路操控着火球,一路往回走,一直到了桃花谷,他才停下。
杨河明仍然端坐在木屋中,他本来是害怕东涵今日又有什么不妥,准备先与他好好说道说道。谁知今日东涵回屋之后,居然满脸喜色,他大为不解,便咳嗽了两声。
东涵一听,立刻往他这边跑了过来,边跑还一边问道:“师父,您怎么了?是病了吗?”
杨河明见东涵满脸关切,不禁老脸一红,道:“没什么,昨日稍微受了些风,今日喉咙有些不舒服,不妨事,明日便会好了。”
东涵仍然小心翼翼的为杨河明把了把脉,发现确实并无什么阻滞,这才放心。
杨河明道:“涵儿,你以后记住,莫要随意让人拿住你的手腕,也不要随意拿住别人的手腕,被人拿住了是危险,就拿住别人的是不恭敬,明白吗?”
东涵恭敬的答道:“是,师父,徒儿以后必定注意。”
杨河明颔首道:“很好,你今日练功进境如何啊?”
东涵闻言不禁一顿,只因他这半日来都是在学习法术,武功上更是没有半点长进。
杨河明温言道:“若是练功上确有困难,也不需太过放在心上。练功一事,靠的是日积月累,虽然有时也会出现顿悟这样的可能,但是机会毕竟太过渺茫。若是你心境未到,勉强之下可能会走火入魔,明白吗?”
东涵连连点头,心中却想:要不要将我学习法术的事告诉师父呢?嗯,是了,记得拜师之时,师父曾经说过,若我对法术有兴趣,只管看便是。师父既然已经首肯,那我也不必再多说,以免让他老人家嫌我啰嗦。
杨河明见东涵沉思,还以为他听进了自己的劝解,只觉十分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