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龙进张口欲答之时,东涵突然感觉周围的景色变了,变成了一片死灰色。继而一个笑声传来。
“谁?”他分明没有感觉到有别人的气息在场,可是,偏偏这种变化就此发生了。
“是本尊。我们刚刚交过手,你忘记了吗?”一个身材颀长的蒙面人渐渐现出了身形。
“什么?我们什么时候交过手?”东涵疑惑了,他明明不记得见过眼前这人,难道是认错了人?
“本尊没有认错人,你叫做东涵,是阵旗宗的代掌门,对不对?”
“你怎会知道的?”东涵有些怀疑起来,莫非是自己见过后又忘记了?
“你看看周围就明白了。”
东涵这才有功夫去查看四周,只见面前是宽达数里的江水,水浪拍打着石头,不时有水花溅起。
“这里是……中江?”他终于明白,自己不知为何竟然到了中江,可是,刚刚明明不是在这里啊?对了,刚才在哪里来着?
他挠了挠头,脑中的问题越来越多,却偏偏一个也想不明白。
“想不清楚吗?那就慢慢想,本尊有的是时间。”
对面蒙面人的形象渐渐虚浮起来,随着一阵风吹过,更是消散不见了。东涵隐隐想起,这里,这里不就是当年中江正邪大战的场所吗?对了,刚才那个蒙面人,好像偷袭过罗朝皇,他……他,是魔教教主“千幻无踪”。
自己怎么会突然回到这里的?中江一战不是已经过了好多年吗?
东涵突然感觉脑中一痛,继而听到一声疯狂的笑声。这笑声中透出一股绝望和解脱,似乎正是龙进的声音,怎么回事?
他脑中一个激灵,就此清醒了过来,然而,目光所及的一切让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艾娟儿昏倒在地,本来被她抓在手中的龙进一只手插入自己的左胸,竟已气绝身亡。更让他不理解的是,拓拔嫣然抓着龙进的手,看起来龙进之死正是她一手造成的。
为什么?龙进明明马上就要说出当年的事了,她却要出手杀他?难道她想要隐瞒什么秘密?
惊怒之下,他不禁想了很多,说起来,他与拓拔嫣然相处了那么久,可是,他除了知道她是清韵派的人之外,对她的过往可以说是一无所知。那么,当时自己在雪山上遇到她或许并非是偶然,否则该如何解释她的出现。
像她那样资质上佳的弟子,换了是任何一个门派都不该轻易的放弃吧!可是,为何她与自己再度重逢之后却从未听过她的师父或者师姐妹们找她?
“你醒了?”拓拔嫣然全然不知道在这片刻之间东涵已经想了那么多,她松开拉扯龙进的手,对着东涵摇了摇头,叹气道:“他死了。”
“他怎么会死的?是谁杀了他?”东涵定定的看着她,只觉得她神情凝重,并没有刚刚杀人后的那种得意,于是沉声问道。
“如果我所料不差,他应该是自杀的。”拓拔嫣然答道。
“无缘无故,他怎会自杀?”东涵仔细观察她的神情,希望能看出蛛丝马迹。
“我也正在疑惑此事,刚才他明明就要说出当年的事了,可是我的脑袋似乎突然受到了撞击,眩晕了一刻。等我清醒过来,就发现他伸手抓向自己的胸口。我连忙想要上来解救,可惜却迟了一步!”拓拔嫣然的神情有些沮丧。
“对不起,涵哥哥。”或许是察觉到东涵的异样,她低头轻声说道。
东涵的眼光不住地在龙进尸体之上打量着,然而,一切正如拓拔嫣然所说,龙进似乎真的是自杀而死。
可是,他好端端的为何要自杀?
或者,他并不是自杀,而是她掩饰的太好,让这一切看不出破绽来。她一向聪明,想要做出些掩饰让自己看不出并不是什么难事。
“不要紧,反正我们也知道,当年田园镇的仇与布太平有关,与雪山宗有关。龙进既然没有说出来,我到时自行向雪山宗打听好了。”毕竟经历过阴冥之界与禁地空间的诸多磨难,东涵并未将自己的怀疑宣之于口,打算有机会说给师父听听,请师父来拿个主意。
“哎呀呀,我怎么晕倒了?”吴次仁打了个呵欠,慢吞吞的爬起来,一脸茫然的大声问道。
听到他的话,东涵脑中登时闪过一个念头,似乎自己忽视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惜,这个念头太过模糊,他始终无法将之抓住。
摇了摇头,他暂时将此事丢在了一边,向吴次仁走去。
是夜月朗星稀,众人商议了一下,决定就住在竹林中休息一晚,明日天明再做打算。毕竟,既然已经知道了仇人的所在,以东涵的性情,肯定不日就会奔赴雪灵国,向雪山宗讨要公道。
再者,虽然拓拔嫣然猜测布太平就是当年惨案的主谋,但毕竟只是猜测,需到雪山宗求证一二才是。
东涵坐在地上,远远的望着竹林中的木屋,心情非常复杂。娘亲没有死,刚一开始他是非常高兴的。可是,她怎能嫁给仇人为妻,还给别人生下了孩子?
她嫁给任何一个其他人也都罢了,偏偏嫁给杀害爹的凶手,难道,她忘记了当年的事?这,实在是太可恨了。
可是,东涵更恨的却是自己,因为他感觉自己对这个女人居然并没有多少恨意。想起小时候,自己依偎在她的怀中,听她讲故事,又想起自己练功练得一身是伤,她给自己上药……
自己可以恨天下人,可是,这个女人是自己的娘啊!
为什么?为什么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怎么了?是不是还想着你娘亲?”
就在他心情烦躁之时,一个温柔的声音传了过来。他抬头一看,正是拓拔嫣然。
拓拔嫣然坐在他的身旁,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柔声道:“涵哥哥,我想,你娘应该有自己的苦衷吧!你不要恨她好不好?”
望着她的眼睛,东涵眼中的眼泪立刻不争气的流了下来,他猛地抱住她大哭起来。
“是啊!她纵有千般不是,可她毕竟是自己的娘,自己身为人子没能好好照顾她就已经是很不孝了,又有什么理由去恨她呢?”
“我不恨她,我不恨她……”东涵哽咽道:“我恨的人,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