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涵发现这风坡镇中竟然连鸡犬之声也不得闻,偌大一个集镇,竟似乎只有这文士和东涵两人。
那文士脸色极为难看,路过一处房屋时,忍不住拍出一掌,“轰隆”一声,一面墙壁被打出了一个大洞,顿时尘土飞扬。那文士又轻挥衣袖,将灰尘吹走,两人向室内看去,只见房中并无一人,而且被褥等物叠放整齐,显然昨晚根本无人在此歇息。
那文士喃喃道:“好狠毒,好厉害……”
东涵虽然表面波澜不惊,也未开口询问,但心中却掀起了轩然大波。他虽然不能肯定到底发生了什么,却知道这里必然发生了惊天大事。这镇中之人全部消失不见,那之前那些小镇呢?东涵想想便觉得不寒而栗。
两人心事重重的走过风坡镇,便见到许多脚印出了镇尾,一路延伸,径直向西而去。
那文士掏出一块玉石,用手捏破,那玉石闪出一道红光,径直往南飞去。然后他开始仔细打量这些脚印,脸色变幻不定。
过了片刻,他对东涵道:“东涵,我们只怕暂时还不得休息,你若不能坚持,便在此处等我,待我办好了事便回来找你。”
东涵笑道:“前辈,您只管放心好了,我若不能跟着,自然会开口相求。除非前辈嫌带着我是拖累。”
那文士也笑道:“你这小子,倒也有趣!带着你倒也不算什么,只是……好吧,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不再询问便是。”说着拉起东涵的手,沿着脚印向西而行。
两人如飞一般向西行了大约一个时辰,跑出了两百里不止,终于发现了异常。只见离中江不远之处,出现了一团黑雾,这片黑雾又浓又大,竟然将数千丈方圆遮的严严实实的,从外面看去,根本无法看清里面究竟有些什么,更诡异的是,这片黑雾似乎还在向西慢慢移动。
那文士对东涵道:“终于逮着这些恶人了,总算不负你我一夜奔波。你屏住呼吸,不要发出声音,在此等我。若是可以,最好能设置阵法,以免受伤。”
东涵知他有大事要办,不敢啰嗦,立时拿出阵旗进行布置。这阵法他已经极为熟悉,一路南来更是布置了不下百次,只片刻工夫,便已布置妥当。
那文士又道:“很好,你打开护身阵法吧,我这便要去了。”东涵按下手中戒指上的红色宝石,一阵白光闪过,一个白色的光罩如倒扣的碗顿时形成。
那文士见到他的戒指后露出了一丝异色,但是并未询问。
他见一切布置妥当,一点头间,身形便是闪个不停,如鬼魅般,转眼之间便已经进了那黑雾之中,然后再无声息。
东涵远远望去,只见黑雾之中无丝毫声响动静,心中诧异,但知其中必有古怪,故而只是睁大眼睛,生怕错过了一场好戏。
过得半晌,那黑雾突然剧烈翻滚,忽而收缩忽而胀大,显然其中正在发生剧变。片刻之后,那黑雾猛然一下收缩,东涵暗道:“不好!”赶紧低头。
果然只听“砰”的一声,黑雾径自爆散开来,然后四处飞散。转眼之间,便冲过了百丈的距离,到了他的阵法所在之处。
东涵耳中只听“砰砰”连声,再看白色光罩时,便见黑雾在光罩上不停的撞击,光罩也是震颤不已,似乎便要被撞破。
幸而黑雾扩散范围太广太快,劲力已然失去大半。那白色光罩虽只得薄薄一层,却终归挡住了黑雾的撞击。那黑雾扩散范围逐渐增大,劲力终于渐渐减弱,最终消失的无影无踪,前方情形顿时一目了然。
东涵抬头望去,顿时张大了嘴巴合不拢来,心中更是惊魂不定。原来黑雾中有许多“人”,也可以说不是“人”,因为原本黑雾之处的最前方出现的是许多白色的骷髅,靠后的地方还有许多人虽然不是骷髅,却正在变成骷髅。
只见那些“人”也不知发生了何事,身上的肉正在慢慢的化为青烟寥寥升起。这些骷髅的身上居然还挂着些许衣物的碎片。
最后面又有许多“人”衣着整齐,有人穿着农夫的衣物,有的穿着短衫短褂,甚至有人只穿着贴身衣物等等,不一而足。这些人中有男有女,有老人有壮汉,这些人显然正是那些小镇中的镇民。
远远望去,这些骷髅人数量只怕不下数万,而其中身上青烟寥寥之人动作木然,对身上正在发生的异常毫无察觉,只怕已经死去多时了。
最奇怪的是,这些“人”竟然仍在往前行走,虽然动作极不协调,与常人行走大相径庭,但仍在移动却是再也清楚不过了。
东涵正自惊骇不已,突然传来“啪啪”的响声。黑雾散去之后,前方视野已然清晰可见。远远只见那文士闪出了身形,正与数人斗在一起,身侧尚有一人横卧在地,身下鲜血流淌,应该已然毙命。
说起这文士,可是大有来头之人,他本是星罗宗的四大长老之一,姓罗,名朝皇,号“疯癫文士”。因为他为人处世不按常理,常常招惹是非,多管闲事,所以惹出了不少麻烦事来。
但是他实力非常了得,与星罗宗的辛慧苒、齐凤娇、布太平三人合称“星罗棋布”,正是星罗宗实力极强的几个人之一。
这次齐凤娇得到消息,说有鬼炼宗的人在东隐国与北凉国的小镇中活动,似乎正在进行炼尸之事。
罗朝皇刚好突破到了太真境,因为之前他闭关修炼,没有机会动手活动筋骨,此时正是手痒之时。闻言自然大是兴奋,于是自告奋勇,要来这里查探此事,顺便一路体会山川河流之意境。
其余众人知他性子最是急躁,若是留在宗门不免有鸡飞狗跳之举,早想找个差事将他打发出门,如今见他主动提出,自然都欣然答应。
罗朝皇也知道若是真有鬼炼宗的人出手,定然生灵涂炭,不敢耽误,告别了几位好友便径直出门向东北而来。
因为心中着急,他施展轻功一路飞奔,经过了七天七夜不眠不休的赶路,这才赶到壶城。尽管他功力高深,也有些吃不消,于是便在壶城随意找了客栈,休息了半日。
之后又想起壶城的小吃大有特色,便找了家酒楼,寻了个包间,叫了些酒菜,准备过过嘴瘾。那么巧又遇到了东涵,他见猎心喜,就将东涵带在身边,欲待事情办完,即刻回归宗门。
谁知,查探结果让他大吃一惊,原本他以为此事不过鬼炼宗某个小辈子弟所为,哪知靠中江一侧的十数个集镇居然均被屠戮一空,涉及人数更是数万之多。
他立时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必须立刻上报宗门。待得他将消息传出,便一路向西追来,果然不多时便见到鬼炼宗的踪迹。
而且这些邪魔外道居然如此大胆,就在光天化日之下摆出“炼尸大阵”,正在炼尸,他是又惊又怒,立时便打定主意要将鬼炼宗众人杀个片甲不留。
他以雷霆之势杀入大阵之中,片刻工夫便找出了掌控阵眼之人,将之斩杀当场,破了这邪异阵法。
但随即发现鬼炼宗也是图谋不小,居然派出了一名长老和数十名颇具实力的弟子,当真好大的手笔。这些人显然早有准备,此时发现阵法被破,也不慌张,而是携手从四面向他杀来。
其中有一名身穿蓝黑色长袍的老者,此人头发花白,实力却是非同小可。只见他反手之间,便撒出了数道黑烟,排成一列,激射向罗朝皇胸前天突、璇玑、华盖、紫宫等七处大穴。
罗朝皇手指连弹,数道黄色劲气飞出,将最上的四道黑烟一一击溃,然后脚下一滑,便闪身到了一名灰衣弟子的身侧,右手摆动间,正是这名弟子后背的风门穴。
那灰衣弟子身上灰光一闪,显然有护体光罩,然而只听到“咔嚓”一声,那弟子身上的护体光罩已经破碎开来。罗朝皇右手一长,已然点中那弟子背后的穴道。那灰衣弟子全身一震,口鼻之中渗出鲜血,慢慢软到在地。
罗朝皇脚下如风,已然闪出了十数个弟子的包围。忽听身后数道劲风已至,他反手挥出一阵掌风,将数道攻击击飞了出去。
他扭头一看,原来是另外数名灰衣弟子发出的数道火球、冰球等法术。这些鬼炼宗的弟子手中兵器各异,却都光芒闪动,显然又在准备法术。
罗朝皇手掌晃动间,已在背后布下一道力场,内力运转间左手挥动,两道气劲飞出,靠前的两名灰衣弟子不及躲闪,被打个正着。
只听“咔嚓”两声,这两名弟子护体光罩也被打碎,两道气劲余力未消,“啪啪”两声,这两名灰衣弟子脸上被打了两道耳光,登时青紫一片,晕倒在地。
那身穿蓝黑长袍的老者大怒,双手连挥不止,数十道白色骨锥排成人字形,就此罩向罗朝皇全身上下。罗朝皇身形一闪便要躲开,谁知那骨锥在空中绕了一道弧线,竟然转瞬追至。
罗朝皇不及躲闪,只得全身旋转,双手上下挥动,只听得“当当”声不绝于耳,罗朝皇身体四周居然出现了一道气墙,将那骨锥全部挡了下来。
那老者与剩下的弟子连连出招,罗朝皇也甚是了得,在数十人之中穿来插去,形同鬼魅,潇洒自如。
那老者和众弟子呼喝不止,怒吼连连,却总是无法伤到罗朝皇半分。这些人身形闪烁极快,转眼之间便斗了堪堪百招。
东涵矗立一旁,只看的目不转睛,既害怕又兴奋。他以前见过艾火军与张清等四人携手共抗野兽,最终虽然将那野兽杀死,却落得三死一伤的结果。
当时他便以为那怪异野兽之凶猛应该无人能敌,或许是世上最厉害的了。后来又见到拓拔嫣然斗那雪豹,他亲眼见到那雪豹速度极快,实力更在野猿兽之上。谁知拓拔嫣然只出得两招,便将那雪豹冻成了冰块。
故而他虽然内力全失,后来却也并不后悔,因为在他心中,武功内力怎么比得上元力术法?他常常想,自己已将《碧波神诀》修炼到了第十层,只需要学到相应法术,实力必然会突飞猛进。
如今见到这一众人等,其元力法术已远远在当年的拓拔嫣然之上,可是这数十人围攻中年文士一人,竟然拿他毫无办法。他更是转眼之间便已杀死对方数人,其高低强弱一目了然。
仔细想来,这文士使的应该全是内力招式,并无什么元力法术。但是偏偏对手的一个冰球或者火球飞来,他只是随手一掌,就可将法术击飞,甚至直接将法术破去。
东涵一时心潮澎湃,只觉得当时自己未能将《乾天神诀》修习成功,当真是一个大大的损失。若是自己能有如此本领,那艾伯伯怎么会死?
正在东涵心中百转千回之际,场中争斗又起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