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昨天的事……和她
高丽大教练的战术很正确,但很可惜的是,篮球并不只是靠战术和士气,一个小孩子作战计划制定的再好也打不过成年人,高丽大场上的球员正在用行动说明这一点。
“啊,高丽大五号选手突破了,他借着李忠贤选手的挡拆,速度很快,对方的中锋来不及……哦,对方的4号赶上了,又是一个盖帽!”
“嗯,济州大的投篮不进,李忠贤选手抢到了篮板,高丽大的后卫已经提前跑了出去,长传,快攻,济州大的半场一个人都没有,这个球可以轻松的……等下,对方的人追上来了,这个冲刺的速度,又是4号,天哪,尤塞恩博尔特来打篮球了么?啊,果然,又一个钉板大帽,连着四次封盖了,济州大的中国选手给我们展示了什么是内线的统治力。“
“很好,这次突破过得漂亮,高丽大五号选手面前空无一人,他选择了抛投!这个距离的抛投是肯定不会被盖帽的……我的天!我看到了什么!徐指导,这个球居然又被盖到了,虽然只是指间擦了一下,但很明显的可以看到球的轨迹被改变了!“
张翰周解说的又激动又累,这样的比赛他这一辈子也没见到过,旗民生的每次盖帽可以说都非常的漂亮,作为一个解说他很自然的全身心投入了进去,而每次一口气说下来,不只是嘴上累,他又觉得心里很疲惫,而最让他心累的是,旁边的徐章勋几乎除了嗯啊之类的回应词,不再说话了。
比赛也像解说的那样,虽然济州大的进攻很一般,旗民生看上去明显进攻要比防守差一些,其他人更是平庸无奇,但是每两三个回合还是能打进一球的,而高丽大这边儿就悲剧了,济州大的球员谨守防投篮不防突破的原则,各个像请君入瓮一样随随便便就让高丽大的后卫突了进去。
而高丽大的外线球员突进去反而尴尬了,跳投吧,会被跟上来的济州大球员干扰,上篮或者抛投的话,下场刚才也看到了,无奈之下只能选择分球,可是对面那个中国人奸诈的要死,你起三步装作上篮吧,球不出手他也不跳,这样既造不了犯规也拉不出空档,球传给侧翼插上的李忠贤,李忠贤也只能尝试中投,济州大的篮下突然就好像禁地一般,没有一个人敢造次。
于是比赛就这么毫无观赏性的进行了下去,高丽大靠着中投和几个来之不易的三分得了些分,而济州大则是你打打我打打,命中率低的要死,但是旗民生能二次进攻,李忠贤和姜相载就像两个小孩子一样任由旗民生在他们脑袋上面摘篮板,偶尔来个很随意的扣篮,那样子完全让人联想不到之前几个盖帽的霸气。
济州大的一伙人很清楚旗民生的尿性,看上去稳赢的比赛他就这么敷衍的随便打打,懒得主动进攻或者来个激情四射的扣篮什么的。旗民生对于防守的热爱程度明显要比进攻高得多,不过作为队友他们很乐意看到这一点。
至于李忠贤和姜相载,两个人很快就认清了现实,旗民生要扣篮的话他们俩也就做做样子,万一对面那变态兴奋了玩个什么隔人扣篮之类的羞辱下他们俩的话,九月份的亚锦赛他俩就真的别想打了。
李忠贤很想当然的以为旗民生是中国国家队级别的球员,最起码,也得是国奥队水准。但事实上呢,国内除了几个人之外,并没有人知道有旗民生这么个家伙,而这几个人,偏偏又绝对不会提旗民生的名字。
比赛最后很龌龊的以56:37落下了帷幕,也创造了韩国大学生篮球联赛创赛以来最低的决赛比分记录,同样也是高丽大这几个赛季以来的最低得分记录,反正今天诞生的一堆记录,除了旗民生的个人单场盖帽是最高的以外,其他都是历史最低,整场比赛除去一开始的几分钟,其他时间几乎没有任何观赏性,堪称最劣质的一次决赛。
不过这些都影响不了济州国立大学这帮人的好心情,兼任颁奖嘉宾的徐章勋徐指导草草的把奖杯递给了队长金柳成,他神色复杂的观察着旗民生,这么近距离的看着这个让他震惊又沮丧的年轻人时,他不得不叹了口气,那些修长的却又凝结起来的肌肉意味着什么,作为一个曾经的职业篮球运动员的他再清楚不过。
济州大的小伙子们在抛他们的教练,体型瘦削的教练在旗民生的手里就像纸片一样,几个上下弄得教练差点吐了出来,他赶紧挥手示意自己不行了,接过金柳成递过来的奖杯时又不禁眼角一酸,他晃了晃奖杯就递了出去,看着这群兴奋的小子,心里想着再在这里呆着就真要哭出来了,赶紧掏出电话走到了场边。
这种幸福的时刻,教练想着要给自己的妻子打个电话报喜,走着走着,却发现有个人跟在自己的旁边走了出来,那家伙比自己高了好几截,不是旗民生还能是谁?
“怎么出来了,不跟着他们庆祝吗?”教练指了指后面,那里金柳成一伙人正抱着奖杯绕场一周,丝毫不顾正在退场的高丽大学生们厌恶的表情。
“换件衣服,身上有汗,不舒服。“旗民生就好像平时打完球那样,看不出来有多么兴奋。
“得了冠军你小子还这么淡定!”教练笑了,这小子又耍什么帅。
“教练你这么激动,是不是不认为我们能夺冠?”旗民生笑了笑,“你也太瞧不起我了吧?”
他挥了挥手,把被汗打湿的球衣脱下来搭在了肩膀上,然后走向了通往球员更衣室的过道,过道口黑漆漆的,满场的光打在旗民生的背上,教练看着旗民生,心底里突然有些异样。
是啊,即便是今天过后,即便是过了整整一年,我依然看不清楚你有多厉害,旗民生,你已经到达了什么水平?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冲着旗民生的方向喊着,“一会儿有庆祝公演,记得赶紧换好出来。”
旗民生走进更衣室,高丽大的球馆虽然豪华,可惜这客队更衣室里居然连个镜子都没有,只从这点来看,还是他们济州大学那个挤巴巴的小更衣室好。
这场比赛一开始旗民生还是很兴奋的,至少在开场的那一会儿,他是做好了全力以赴的准备,才会出现一开始的那一幕接一幕的惨剧,后来当他发现高丽大失去了抵抗的斗志时,他就很难再兴奋起来了,夺冠本来就是他意料之中的事,只不过过程比想象中的要简单,所以他也就不像队长他们那么激动。
他很满意的捶打着自己的身体,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让爷爷施针了,或许真的像他老人家所说的,自己的病,就要完全好了?如果是那样,自己就可以不用继续呆在济州岛,不用整天求着正哥那个可恶的家伙去看十九禁的……
额,我在想什么?
好像秘密被人发现一般,旗民生慌张的左右看了一眼,然后才想起来自己是一个人在更衣室,心情放松的同时他也笑了出来,一开始只是咧着嘴,到后来,那笑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放肆,像一个第一次拿到冠军的年轻人应有的模样,爆发着震颤整个更衣室的声音。
笑完之后,他又有些害羞,旗民生啊旗民生,你还真是闷骚,在外面装酷,跑回更衣室又开始放肆。
良久,他想起来刚才教练说的什么庆祝公演,于是赶紧穿上干净的队服,推开了更衣室的门,然后,他愣住了。
原本是空空荡荡的过道里,迎着他的方向,走过来一队女孩子,她们穿着像是拉拉队服一样的服装,漏出的象牙般肤色的腰肢和大腿让旗民生的呼吸变得急促。
这些女孩子们也注意到了旗民生,她们先是被旗民生的个头吓了一跳,随后又被他像个木鸡一样的反应逗的笑做一团,其中有一个黄色短发的冲他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
“你好,我们是AOA。”
旗民生记得似乎听队长他们提过几次AOA,以前的他对痴迷于这些的队长嗤之以鼻,然而这一刻他忽然觉得喜欢也是有道理的,旗民生尴尬的抬起手挥了挥,那些女孩子又是一阵笑。
她们摇晃着在旗民生面前走过,一股旗民生不了解的香气弥漫在过道里,是香水,还是别的什么?他不知道该跟着出去还是等着,犹豫间,依旧是那个短发的女孩子回过头,手捂成喇叭,对着他的方向喊道:
“快点啊,雪炫!”
雪炫?这是个没听过的名字……
旗民生疑惑地看向相反的方向,在过道的转角处,一个长发的女孩子跑了出来,她穿着和前面女孩子们一样的衣服,优越的身材让这身衣服显得更加的致命,她跑得有些急,头发有些披散到了眼前,那模样就好像,好像昨天在机场,她向着旗民生跑过来的时候一样。
是的,是她!
旗民生认出女孩的时候,她也看到了旗民生,跑到他面前时,旗民生不由自主的捏紧了手。
她,能认出我来么?
虽然换了衣服,但距离越近,旗民生越能肯定,这就是昨天那个女孩,她还曾躲在他的背后,还跟他说你长得好高但是一点儿都不吓人,她……她就那么,跑过去了?
甚至看都不看我一眼?
整个过道的香气似乎在一瞬间爆开,溢满了失望的味道,旗民生有些尴尬又有些沮丧的低下了头,然而突然袭来的不爽又让他立马看向了女孩的方向,她没有回头,就那么跑出了过道,才不过一天,她就那么把你给忘了!
等等,我为什么要不高兴?旗民生有点惊讶的反问着自己,然而身体忠实的反映着他的情绪,他重重的带上了更衣室的门,那一声巨大的闷响吓得他一哆嗦,尴尬,不满,还有对疑问的执拗,只是一个过道的距离,却好像把他所有夺冠的高兴心情全都跑的烟消云散。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通道,走到兴奋地队友们身边,等着看所谓的庆祝公演,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那些叫AOA的女孩子表演吧?
“喂,我说,就算觉得对面很垃圾,你能不能高兴点儿?哪怕当做是对对手的尊重呢,你这夺了冠还板着个脸。”金柳成手搭在旗民生肩膀上,他心里嘀咕着,这哥们儿是不是害羞了?也对,这么近距离看女团跳舞,别说这个小处男,连久经沙场的我都不免的有些害羞。
“嘿嘿,小子,我懂你,”金柳成挤了挤眼睛,他当然猜不到旗民生现在在想什么。
旗民生低着头,之前在过道里见到的女孩子们这会儿就在他前面几米远的地方跳舞,就像队长猜的那样,这么近距离的看穿着短裙露脐装的女孩子跳舞,旗民生确实会害羞,可能还会找些什么借口往后站或者干脆躲出去,如果他现在没有生气的话。
可是,还是那个问题,我为什么要生气呢?
旗民生偷偷的用眼睛瞟了一下站在中央位置的那个女孩,她比周围的几个女孩子要高一些,每次转身或者抬腿时,那个让旗民生有些咬牙切齿的小裙子就会飘起来,险陷的就要露出些什么,引得队长一众色狼口哨吹得飞起,每当这时候,她就会不动声色的用手按一下裙子,脸上依然是微笑,从她一开始登场时就一直挂着的微笑,和昨天一模一样的微笑。
你对所有人都这么笑吗?所以你不记得我?
旗民生这样想着,下一瞬间又觉得自己真的是幼稚,一个人每天都要遇到无数陌生人,她为什么就一定要记得你呢?你也不过是个路人。
两米的路人!
其实我也不怎么记得她,对吗,刚才说她叫什么来着,雪什么?
雪炫啊,白痴。
旗民生恨恨地咬了咬嘴唇,这算什么?我想忘了还不行?
“我走了,有事。”他冲金柳成说道,然后一溜烟跑回了更衣室,就好像,要躲避什么东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