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纵有千千结，终有千千解。
季常恩回想黎陌愣了几秒，回答自己“不是”的心情。黎陌的两个字，是一把无形的锁，打开季常恩三年的心结。
那天晚上，季常恩睡得出奇的香。
梁薇国庆请了三天假，陪季常恩回去看外婆。汽车站，季常恩老远看到梁薇旁边有程衍，咯噔，季常恩大脑快速转动，然后微躺闭上了眼。
梁薇上车识破季常恩的假睡，使劲摇季常恩。季常恩忍得很痛苦。无奈睁眼。梁薇得意的脸，以及程衍暗笑的脸。
季常恩心里直嘀咕，程衍来干嘛。梁薇转头对程衍说，“程师兄，小恩旁边的宝座我可让给你啦，记得请我吃饭！”
季常恩瞪大了眼。不敢相信梁薇一顿饭就把自己给卖了。程衍含笑点头。梁薇识趣的正往后面的座位走，季常恩拉住她，恳求似的摇头。梁薇凑近季常恩耳朵，“给自己一个机会。”季常恩听不懂这话了，什么叫“给自己一个机会”？
程衍看着坐在旁边睡着的季常恩，静好。几年前的季常恩在大学课堂上睡觉，恰好程衍在教室蹭课听。季常恩不喜欢高数。学高数就是一种折磨。什么微积分，立体解析几何，季常恩一听就头疼。程衍坐在最后一排，季常恩也在最后一排。中间，有4个空位。程衍觉得季常恩睡着的时候眼睛都是笑着的。那么美好，那么坦然。
季常恩坚持仰头的姿势过久，脖子酸，准备换个姿势继续睡。不经意看到程衍靠着窗也睡着了。季常恩侧身，仔细观察起程衍。
程衍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傻傻的师兄了。
季常恩记得，大学的时候，因为梁薇的关系，自己经常会跟着参加他们广播站的聚会。程衍总是忙前忙后，有着做不完的事，操不完的心。梁薇把季常恩一个人留下，就去帮忙。季常恩呆站着。想去帮忙但又不知帮些什么。程衍见到她，靠墙埋着头，数着地上的纹路。走过去，招呼她。季常恩终于见到熟人，特别安心，一个劲“程师兄”“程师兄”的。程衍爱听。强装镇定，让季常恩帮忙贴纸花。季常恩有事可做，乐坏了。在程衍旁边贴着纸花，一直哼着歌。程衍还记得，当时季常恩单曲循环王菲的《我愿意》。
程衍在期末复习的时候，抽了自己的复习时间给季常恩和梁薇辅导高数，季常恩老笑程衍和梁薇，自己是不是瓦数有点大？还让程衍把他理科的那部分头脑切给自己。程衍大笑。戏称给了季常恩她也用不了，因为他加了密的。季常恩和梁薇的高数不挂，真的托了程衍的福。季常恩给梁薇说，“有个理工科男朋友，还是挺好的啊。”梁薇作为间谍，原话不动照搬给程衍。那个晚上，程衍高兴得失眠。
圣诞节，学校有送卡片的习俗。程衍就买了两张卡片，很用心地写。一张给了梁薇，另一张，是季常恩。季常恩收到卡片，假装不高兴，说师兄送自己卡片完全是为了梁薇。还连叹几声。梁薇在一旁特别无语，这丫头是少根筋吧！季常恩打开卡片，“你知道么？你的特长是低头。”季常恩慢慢想起这是《倾城之恋》里的句子。柳原，流苏。
程衍有个习惯，爱穿白衬衣，最上面的一颗纽扣不扣。季常恩说过，程师兄最帅的时候是穿白衬衣的时候，就像小说里的白衣少年，骑着单车，驰骋在春天的林荫小道。
单车没了。还有汽车不是吗？
一个小时的车程，季常恩做了好多梦。梦里，有太多人。
梁薇叫醒两人，问了句，“零交流？”
见两人刚睡醒的模样，梁薇仰天长叹，真是没出息啊--啊--啊--
不应该是这样。
季常恩晃晃脑袋。
程衍到季常恩家才是像女婿进门，和季常恩外婆侃天侃地，知道外婆喜欢吃花城城北的龙须酥，特意一大早开车到城北买来。季常恩和梁薇倒像外人，四目相对。
季常恩的外婆在饭桌上问程衍，“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季常恩和梁薇吃着饭呢，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吓得不轻。
程衍看一眼季常恩，季常恩的脸红了大半，不停咳嗽，示意程衍要好好说话。
“外婆..”程衍握着外婆的手，下了很大决心似的。“你就放心把小恩交给我吧。”
季常恩觉着这话不对，忙解释，“外婆，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外婆直接忽略季常恩，拉着程衍的手，语重心长。“小恩命苦，爸妈走得早，把她丢下给我这个老太婆。她也老大不小的，该找个好男人疼她了！”
季常恩再也忍受不住，跑到卫生间，把自己反锁在里面，一个人痛哭。
梁薇心酸。
认识季常恩那天起，季常恩乐观过了头，像个毫无忧愁的孩子。可梁薇不止一次见到夜晚的季常恩，寂寞，怕黑，经常缩在被窝里或角落里哭。
程衍眼圈红红，虽然他不知道季常恩的过往，但他，早已在季常恩的眼里，看到了这个女孩子的坚定和倔强。他总说，季常恩是个有故事的人。
晚上，待外婆睡着后，季常恩悄悄拍醒梁薇。
“薇薇凉小姐，你愿意和我一起出去感受大自然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