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份,听说,苏州的桂花开得正好。
“呐,爸爸,我们去苏州吧?”颜陌拿着苏州桂花开的照片给颜父看。颜父瞥了一眼,继续喝着茶:“只是桂花开了,有什么看头啊。难得国庆长假,在家休息休息喝喝茶多好,哈~惬意~”
同是在一旁陪颜父喝茶的小炽(颜陌的小表弟)对颜陌说:“姐姐,我想去,听同学说不仅花开得好,酿的酒也很香呢。”
颜父耳尖听见了“酒”,瞬间来了兴趣。要知道,颜父可是很喜好酒的。
颜陌向小炽偷偷竖起大拇指:小表弟,配合得不错!
“哎哎哎,两个小鬼瞎跑什么。还是我行行好,带你们去吧。”
“当当当当,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车票我都买好了!”颜陌突然拿出车票在颜父面前晃来晃去。
颜父看清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车票,才发觉自己这么快就栽在了两个小屁孩的手里,有些不甘心道:“咳,还没有问问你妈妈去不去······”
“我已经打过电话了,妈妈说还要工作,没时间。”颜陌直接打断颜父的话说。
颜父不再说什么,知道这小妮子是早下了套的,看来不去是不行的,更何况还有酒呢。
晚上,皎月当空。苏州古城人很多,颜父牵着小炽的手四处张望着,寻觅卖酒人。听见那边有说书说酒的,立马拉着俩人向那处挤去。颜陌挣脱,不想在人海中挤来挤去,便一个人在东南隅附近赏花散步。
这桂花可开的真好,满树的桂花像飘在半空中的淡黄色雪花,真是美啊~而且桂花香气怡人,让颜陌的心情很是愉悦。可是,走着走着,怎么隐隐约约听得见有人在哭泣。
颜陌在桂花林中转了好久,终于看见了眼前的这位可怜人:长发挽起,一枝桂花插在发中央,面容秀美,身着一袭淡黄色长裙,裙上隐隐看得见桂花,不知是真的桂花落在了衣裙上还是树上桂花投下的影子,很是美丽。而一个这么美丽的女子却紧紧地抱着一个酒坛子正蹲坐在地上掩面哭泣。
颜陌看着这位女子的装束,并不觉得奇怪,毕竟是在古城附近嘛,穿成这个样子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可是,她的哭声实在是揪人心,旁边树上的花儿仿佛都忍不住簌簌落下来安慰这为女子。
颜陌忍不住上前询问。
“姐姐,你没事吧?”
女子看见颜陌,如抓到了救命稻草。伸出一只手紧紧抓住颜陌的衣服,而另一只手仍紧紧抱着坛子。
“妹妹,你帮帮我吧,求求你帮帮我吧!”
颜陌扶她起来,有点尴尬地说:“额,姐姐遇到什么困难了吗?我能帮你做些什么呢?”
女子停止了啜泣,眼睛充满希望地看着颜陌说道:“妹妹只要穿上我的衣服,乔装成我的样子,代替我走过这百花酿佳节的过程就可以。”
颜陌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不忍拒绝,鬼使神差地点点了头。
随后女子带着颜陌来到一处院子,院子古香古色。颜陌进来的时候感觉到旁边院子里的热闹,那不似常人家的热闹。
“我叫桂子,今年的百花酿佳节在苏州举行。”桂子一边给颜陌换上自己的衣服一边说,“可我不想被喝掉,如果我的桂花酿被全部喝掉,我就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这时,一位身着绿色衣衫的男子走了进来,桂子说:“他叫木犀,是,是我喜欢的人。”说到这,桂子的脸不由地红了。木犀走到颜陌前,直直地跪了下去。
“谢姑娘成全,您的大恩大德木犀没齿难忘!”
颜陌赶紧上前扶起,说道:“叫我颜陌就好。等等,你先起来,我有点不明白。”颜陌听来听去,总觉得自己是一个外人,还是说,眼前的这两个人,不是人?于是,颜陌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不是,人?”额,好唐突的提问。
桂子看着颜陌,愣了愣说:“妹妹不知道?妹妹既然能走到这里来,肯定是走入了“门”里,自是与我们有缘分的。桂子愿与妹妹交个好友,以后妹妹有什么需要桂子一定相助。”
木犀看出了颜陌的疑惑,说道:“颜姑娘不要不相信眼前的,这世间,是什么都有的,说不定以后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木犀和桂子以前是见过走入“门”里的人的,也不见怪。
颜陌还是有点不明所以,但是她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看着桂子接过木犀手里的瓶子,将酒坛子打开,顿时一股清新酒香弥漫整个房间。桂子取下腰间挂着的两个碟子,倒了两碟酒,一碟递给了颜陌,一碟自己捧起。
“我这桂花酿看上去不像酒但胜似酒,味道甚好。而桂花有一种寓意是指友好,可不是常人能喝得到的,妹妹与我共饮了这一碟吧。”
颜陌看着碟子里的酒,小酌了一口,感觉粘稠绵甜,酸酸甜甜的,很好喝。
桂子将两个碟子收起重新系在一起,挂在了颜陌的腰间。然后又向一个小酒壶里装了些酒,将酒坛封好交给颜陌,告诉颜陌抱着酒坛去大院子里站着就好,如果有人要喝,你让他喝就是了。
也许是时间不多了,俩人匆匆忙忙向颜陌告别。果然,两人刚走,大院子里突然安静了下来,颜陌抱着酒坛子向大院子走去。
大院子灯火齐明,挂满了火红的大灯笼。
“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果不其然啊!”
颜陌站在大院子门口,看见路的两旁站满了女子,一个个怀里都抱着一个酒坛子,全部望向她,但颜陌根本没意识到这句话说的正是代替桂子的自己。正要像其他女子一样站在路侧,不料有一个身影忽然落在了她面前。颜陌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人俊逸的面貌,不禁地有些看呆了:剑眉星目,玉树临风,气宇轩昂,不过妖孽这个词应该更适合他。哦不,他就是一个妖孽。
男子看了她一眼,深深地嗅了一下,转身对着大家说:“不错,今年的百花酿就是桂花了!”
颜陌看着面前这位男子欣长的身影,墨色长发,锦衣玉袍,举手投足之间满满的尊贵,猜想:这个人是谁啊?
男子转身走进了里屋,其他的女子抱着酒坛子都退了下去。颜陌站在原地,看着这些人,有的人脸上写着侥幸,有的人脸上写着落寞,还有的人脸上写着不甘。有位女子看着仍然站在原地不动的颜陌,好心的上前提醒:“你还站在这里干嘛,赶紧进去啊。”
颜陌回过神,哦了一声向里屋走去。怪不得形容漂亮的女人貌美如花,可不是嘛,这些女人可都是花啊,可都真美啊~颜陌不禁有点小羡慕。
颜陌来到里屋,那名男子正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手里轻摇着折扇,折扇上面赫然一个“桂”字。
“倒酒吧。”
“哦。”
颜陌将酒坛子放在桌子上,取下腰间的碟子,为男子倒了一碟酒。
“那碟也满上。”
颜陌听从,倒上了另一碟。
“好酒,要两个人对酌,才更有韵味。”
男子端起了一碟,浅浅品尝。颜陌知趣地端起另一碟。
“琥珀色,桂子果然称得起仙酒娘子。这酒醇厚柔和,余香长久。”
男子称赞完,然后拿起整坛酒放在了炉子上,颜陌端着酒碟在一旁看着。
“虽然桂子不经常露面,这回有幸着了真面目,可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娇小啊。”
颜陌一惊,暗暗祈祷:还好一次都没见过,千万不要被发现,千万不要被发现。
过了一会,男子说:“倒酒。”
颜陌放下酒碟,上前拿酒坛子,不小心被烫了一下。
“啊!”颜陌悻悻然缩回手,摸着耳垂。男子倒是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自己上前拿起酒坛子,倒了两碟酒。
“这酒,果然烫了好喝。”
颜陌听着他的感叹,好奇地端起了另一碟尝了尝,果然烧热的更好喝。
“桂花酿,可有什么佳话?”
面对男子的询问,颜陌想了想,说:“传说,将桂花酿涂在爱人的胸膛上,就可以在转世轮回中,相守上三生三世。”
“哦?”男子挑眉,似乎有点不相信,伸手揽向颜陌的腰将她揽向怀中。颜陌大惊,本欲挣脱,见男子只是轻轻地抱着自己,便也不做挣扎。
又喝了一碟酒,男子说道:“这酒,让人一尝动容,二尝开怀,三尝倾心。既然传说如此美好,那,我们俩人试试?”男子看着怀里人之前的故作镇定和现在的疯狂挣扎,觉得这个桂花酿的主人桂子可真是有意思,便不再继续逗弄她松开了手。
颜陌挣脱,跑得远远地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一边警惕地盯着男子。男子不看颜陌,喝完了一碟酒说道:“倒酒。”颜陌有些好气,自己有手不会自己倒啊,真想一酒坛子砸死你。想归想,还是小心翼翼地上前为男子斟酒。
一坛子酒了却,男子似乎没有喝尽兴。
“这坛子酒似乎有点少啊!”
颜陌想,这个人怎么这么多话啊。
“物以稀为贵,好东西都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男子不再说话,摆摆手示意颜陌离开。颜陌回到原来的院子,赶紧换了衣服,离开了大院子。
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颜陌回到旅馆已经很晚了。
颜陌正在想着面对父亲的质问该怎么回答,不料一路上根本没碰见父亲,但不想一进房间却看见了自己八岁的小表弟。
“姐,你喝酒了。”
“我才喝了三碟。哎,你怎么在我房间?”
“姑父回来找你找不到,我打开了洗澡水说你在洗澡。”
“干得真棒!”颜陌捏了捏小炽的脸,一脸的贼笑。
回去的车上,颜父拿出了一坛酒,说是在一家老字号跟老板磨了好久才买到的桂花酿,特别香。小炽尝了一口,随口说了一句:“还没姐姐昨天身上的香。”颜陌听了赶紧插了一句:“小孩子不许喝酒,不知道么?!呵呵,小炽说得肯定是昨晚的桂花挺香的,呵呵。”
怎知颜父压根没理会俩人,独自沉醉在酒香中。颜陌也尝了一下,确实没昨晚的好喝。想想昨晚,好像如梦一般虚幻,但却真实地发生在自己身上,或许,真得存在另一个世界。
颜陌望向窗外,细细地回想着昨晚桂花酒的味道,那坛酒之所以那么香,大概是因为桂子对木犀浓浓的爱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