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
新宠媛嫔正盈盈立在软榻前,用那清软甜凉的嗓子轻轻吟唱着一首《春江花月夜》,而段子清则斜靠在软榻上,十分享受地听着。
却是段子清的贴身大总管,几乎是飞奔进来,顾不得规矩,慌乱道:“皇上,不好了!”
段子清皱眉道:“出什么事儿了,这样毛毛躁躁?”
李福禄扶了扶帽子,道:“皇上,莞修容娘娘早产啦!”
诶哟喂,天地良心,他可是一得到消息就撒脚丫子来通报了,这莞修容那可是皇上心尖尖儿上的人,顶顶要紧的!
段子清一听,瞳孔骤然收缩,立刻便趿上一双明黄靴子,迈开步子就往外跑,也不坐轿辇,一心往庆熙宫赶。他是自幼习武骑射之人,走得自然极快,不过一盏茶未凉的功夫,便进了庆熙宫。
庆熙宫内灯火通明,一个个宫女嬷嬷急急忙忙递水递巾帕等物,一时,后宫诸妃都来了。
段子清坐在寝殿外边的椅子上,额头上不时沁出汗,惠宜夫人吩咐道:“去拿几个冰盆来,也好解暑!”
冰盆虽然拿上来了,段子清心中仍旧灼热似烈火。
内室
莞修容的手死死抓住锦被,嘴唇几近要咬出血来,接生嬷嬷在她耳边催促着:“娘娘,用力呀!”
下身传来的激烈疼痛似乎永无休止,她几乎想要放弃,但是想到这个孩子她曾期待无比,这是她与所爱之人的孩子,仍旧咬牙忍下,身下的白色被子满是触目惊心的血迹。
迷迷糊糊间,她只觉得额头上满是冷汗,又听太医在屏风后道:“快拿参茸大补汤来!”
莞修容眉头紧皱,忍不住痛叫道:“呃……啊……”
梅儿焦急地用拧好的热帕子为莞修容擦拭着脸上的汗,声音带着哭腔道:“娘娘……您要挺住……”
内室水深火热,段子清这边也没闲着。
“这群庸医!要是沁儿和孩子出了什么事,朕就要他们统统陪葬!”段子清将茶盏狠狠摔在地上。
众妃一齐跪地,低头道:“皇上息怒!”
众太医也是心中打颤,暗暗担心着自个儿的小命。
忽地室内传来一阵柔脆的婴儿啼哭,又见接生嬷嬷抱了一个大红襁褓出来,高声笑道:“恭喜皇上,是个小公主!”
段子清的心松懈下来,凑过去一看,心中就是一喜,小公主的五官精致至极,红彤彤的皮肤一看就知道长开之后是雪一样的白嫩。
“不好了!娘娘血崩了!”梅儿一边哭,一边跑了出来。
段子清一听,脚下就是一软,差点儿倒下去,站定之后直接冲进了内室。
只见莞修容面色苍白如纸,无力地瘫软在床上,这样的她让段子清忍不住放轻了声音:“沁儿……”
莞修容看段子清坐在床沿上,颤巍巍地伸出手,握住了段子清宽大的手掌,道:“皇上,是臣妾福薄,不能再侍奉您了……”
段子清伸手将莞修容搂起来,让她伏在自己膝上,道:“别胡说,太医一定能治好你的。”
莞修容轻轻摇了摇头,苦笑道:“不中用了,臣妾自己知道,这次,怕是挺不过这一关了……”
她的一把青丝,逶迤在段子清膝上,他的手回握住莞修容的手,道:“不,不会的……”
莞修容只略过,不再说,一双失去了神采的眸子看着段子清,道:“皇上,答应臣妾,照顾好颉儿,和小公主……”
段子清的一滴泪水落在莞修容的面颊上,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好,朕答应你……”
莞修容略略思索,“皇上,小公主的名字就叫若滢,好不好?若,在诗经里就是兰花的意思;滢,清澈纯洁……”不过几句话,她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段子清强颜欢笑道:“好……咱们的女儿,就叫若滢……”
莞修容轻轻一笑,似一朵开败了的百合花,抓着段子清的手骤然松了下去,双眸也在一瞬间合上,眼角流下一丝晶莹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