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业二十一年,纞帝段蕤业崩,崇轩元年,夙帝段子清即位,其嫡母前皇后为母后皇太后,其生母先芸贵妃追赠圣母皇太后,原太子正妃赫拉氏婧词为皇后,原太子侧妃年氏唯倩为惠宜夫人,原太子府庶妃赫哲氏怜菁为敏贵嫔。
帝后年少夫妻,恩爱非常,一时皇后宠冠三妃。
平日的坤宁宫
皇后赫拉氏,总爱在早晨,对着一抹熹光轻理乌鬟、略施粉黛,最喜执起胭脂笔在浅浅梨涡点上两颗殷红,宛若饱满朱砂,明**人。
“陛下您瞧,好看吗?”皇后每每妆成,总会如此笑语,精心描绘的远山眉扬起,本就出色的容颜亦生动几分。
段子清轻抚皇后脸颊,将她揽入怀中,温柔地将下颚抵在皇后额头上,笑道:“唯东家之子①,方可勉强比拟一二。”如此,留一手脂粉雅香。
皇后亦笑:“女为悦己者容,你若喜欢,臣妾便日日装扮给你看,可好?”
段子清轻笑,握起皇后柔荑,把玩她腕上一对碧澄澄的冷翠玉环,“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然好景不长,皇后一病不起,其平日恩泽后宫,宫中诸人皆为之担心,或祈福,或探望,只为皇后安康。
怎奈天不遂人愿,皇后未见好转,众太医国手皆言‘药石无灵’。
那一夜,并非狂风暴雨,而是一阵阵雷,一束束电,就是不见一滴雨,后宫人人疑惑
皇后为千古不得一见的贤良之人,奄奄一息的弥留之际,仍执帝手,道:“陛下曾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妾福薄,不能再服侍陛下,望陛下薄葬臣妾,广纳嫔妃,绵延子嗣……”
崇轩二年八月初四,皇后薨,帝痛哭流涕,史称纯僖皇后。
再说后宫诸女,无不伤心,自此一月内淡妆素裹,谓之“守七”
如此一年下来,段子清已不是曾经那个明俊蕴籍的朗朗少年,整个人稳重成熟了许多,变得阴晴不定。
慈宁宫
慈宁宫中十分幽静,宫人走路都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只因太后喜静。
太后身为北沁最尊贵的女人,本可以珠光宝气、华贵光鲜,可此刻,她只着纹饰清爽的青金色常服,发丝有几丝花白,全数盘成简单的螺髻。
自皇帝登基,后宫一直空虚,段子清虽然不是太后亲生,但生母早逝,由太后带大,太后自然是不放心的。
思及此处,太后不由得忧心劝道:“皇帝,你可还记得,婧儿驾鹤西去之前,说过什么?”
宫中谁人不知,皇后之死是段子清的绝对禁区,一触即死,也唯有太后敢提及此事,皇后是个极其孝顺之人,太后亦十分喜欢,如非无奈,是决不愿提起的。
果然,此话一出,段子清一时黯然不少,道:“婧儿曾言,要朕‘广纳嫔妃,延绵子嗣’。”
太后卧在一张明黄软缎的榻上,柔软的缎面让人忍不住精神放松,手中慢慢拈着一串蜜腊佛珠,语气幽幽道:“皇帝既然还记得,就该满足婧儿最后的一点儿意愿。”
段子清无奈,道:“母后,婧儿刚走一年……”
太后执起一柄银勺,在香炉中加上一把清雅的檀香,淡淡一笑,说实话,太后并非十分貌美的女子,不过端庄罢了,如今韶华已逝,如此一笑,眼角出现细细的鱼尾纹,她淡淡道:“这是婧儿的遗愿。”
段子清只得道:“既如此,劳母后安排。”
太后果然喜不自禁,连声笑道:“好,好哇,一切交给哀家来安排,皇帝不必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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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选秀极为盛大,最后留下五人,骠骑大将军长女卫窈祎封婳贵人,光禄寺少卿次女周筠婕封筠才人,大理寺少卿长女宁烨罗封常在,国子监司业长女韩沁颜封莞常在,常州知府长女甄媛封常在。
锦宓宫
殿内飘着清淡的橘皮清香,夫人的贴身宫女温香正微躬身子,低声向自家娘娘汇报着这一届选秀的结果。
“知道了。”夫人微微垂首,手里不紧不慢地剥下金黄的橘皮,一块块扔进香炉中,明显没把几个新人放在眼里,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软玉为夫人端上一盏晾好的新茶,拧眉疑惑道:“娘娘,这些新人,个个家世不俗,您为何一点儿都不急?”
夫人搁下剥好的冰糖橘,丝毫没有要吃的样子,反而笑道:“温香,你说呢?”
温香软玉是夫人的陪嫁侍女,一个心思细腻、善于厨艺,一个活泼娇俏、能梳善妆,相交于八面玲珑的软玉,温香却安静、颇有城府。二人一静一动,配合得倒也十分好。
温香为人稳重,胸有沟壑,因此夫人也对她十分看重,她灿然笑道:“软玉说得固然不错,只是,这届新人大都位分低微,最高便是出身兵权世家的卫贵人,即便有几个出彩的也不过是赐了封号罢了,”她伸手整一整丫鬟②上的通花“宫中位分有八品十六等,等她们爬上来,也不知要何年何月。”
夫人满意颔首,笑道:“软玉,你可听明白了?”
软玉讪讪欠身,口中道:”奴婢明白了。“
夫人方执盏,还未入口,却见守门的小宫女抱屏踩着粉色布鞋进来,俏生生道:”夫人,诸位新小主来向您请安了。“
夫人淡笑,已然起身,笑道:”这茶很香,想来不错,拿了出来招待新人罢。“
只见五人皆是差不多的宫嫔装扮,一齐蹲身行礼,清脆的嗓音凑在一块儿倒也十分好听:”嫔妾拜见惠宜夫人,愿夫人万福金安。“
夫人只恬淡一笑,道:”诸位妹妹不必多礼,都起来罢,赐坐——“又朝向温香道”去把今年的新茶端上来给各位小主品尝。“
众人谢了恩,方小心坐下,皆举起茶盏抿了一口,筠才人抢先笑道:”夫人宫里的东西,自然都是极好的,这茶很是清香呢。“倒并不一定是真喜欢,只是想着借机给夫人留个好印象罢了。
”周姐姐说的不错“甄常在满嘴‘姐姐’地叫着,欲和筠才人套近乎。
素潇宫
相比于夫人处的热闹,贵嫔宫里可就安静多了。
”娘娘,所有新小主都去惠宜夫人那里了。“红妆颇有些不忿。
”慎儿那儿安排好了吗?“贵嫔嘴里吃着精致的点心,眸中闪过一丝狠戾,很是不屑,”只要有了更年轻貌美的,那贱人就不能再得意多久了。“
红妆递过一张香帕,含着几分得意:”娘娘大可放心,此事早已办好,那慎儿的舅舅、舅母都攥在大人手里呢,她不敢不忠心。“
贵嫔接过,一抹唇,冷笑道:”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