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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各种找茬

“华华,爬那么高,小心点。”同部门的陈克强是个特别会照顾人的大哥。“下来,我去找个工程梯子。手伸过来!”我伸出双手,他像举个孩子一样把我托举下来,站定了之后,我们都觉得好笑。

“等着,我叫他们下来,你一个人要搬到什么时候去了?”

“谢谢!其实也没多少箱。”

“等着,我去叫他们。”我目送着陈克强离开,一瞥眼,看见李凌云,赶紧收目光。

在仓库电梯出口堆满货物的狭窄过道里,李凌云又用他冷冰冰的眼神看着我。他总喜欢用卫衣帽子罩着头,跟个幽灵似的。

我搬着东西不打算理他,眼睛都不往他两米半径以内扫。

他啪的打燃打火机又熄灭,又打燃又熄灭。

“你干什么?这里防火!”我厉声吼着。

他打燃火机,火光照见他阴郁瘦削的脸,“烧起来又怎样?最好是把那些眼不见为净的东西都烧掉才好。”他一步一摇的向我走过来,拿着打火机的手在我脸前摇晃,“不想看见的东西都烧掉,不想见的人都能离开!”

想让我走?我看着他不知道怎么回答,脑袋嗡嗡响:“我干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走?这份工作我很满意,我会好好的干下去。”完了小声嘀咕着:“我又没有招你,是你总在找我的麻烦!”

他两步触到我眼前,“你自己也不照照镜子!你一天到晚摆出一副被我怎么样了的德行,我特么就是看不惯!”边说着边将打火机狠狠摔在地上,吓到我不自觉的去捂耳朵,幸亏没爆。

我摆了什么德行,真是!我脸上写着要你来招惹我吗?真是,气的我要爆炸!不就是用嘴碰了我一下,我又没觉得有什么不得了,我再没经验也知道,那根本连吻都算不上好吗?他倒好像无法接受似的,专门跑到这儿来找我理论。

被他这一扔吓得我,忍无可忍的对着他吼道,“你看不惯我就得走吗?我也没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呀,我这人皮糙肉厚,我那天什么感觉也没有,请你不要太上心!”

我这句话效果明显,他眼睛都涨红了。不晓得下面怎么收场,远远的一群人的声音热热闹闹的朝这边过来。

陈哥看见他笑笑,“李云也来帮忙啦?”

李凌云黑着脸不吭一声的走开了。

明明就是看上我了。有事没事招惹我,看不惯我这儿看不惯我那儿。看不惯你不要看呀!把自己搞得这么明显。明明喜欢又说不喜欢。

话说我真的很讨厌这种弯弯拐拐的人。大家都很喜欢的东西,他(她)看见大家都喜欢,非要说个什么“我最不喜欢这个啦”那种话,以显示自己的不同。明明就喜欢一个人,有事没事的注意别个,又害怕被发现似的,拼命掩饰。

你要掩饰的有技巧还好,技术如此拙劣。总做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情,我都替你脸红。你不注意我,你怎么这么多事看不惯我,你管我换不换灯管?你管我去不去概念房?你管我拍谁的马屁?你管我和谁聊什么?你管!你管!你管呀!

还想撵我走?撵我走了你就痛快了?不是因为你比我小,有点幼稚,姑且不跟你计较。要不然真想教教你,你那点幼稚的小伎俩,姐姐我中学就不爱用了。

二十出头的人了,怎么好像个懵懵懂懂的小学生似的。哪有这样的?成熟一点的表现是,如果对一个女孩子有点意思,那肯定要献殷勤的是吧?夸一夸,赞一赞,没事就暗送个秋天的菠菜。我虽然也没被人怎么疯狂地追求过,但是被人表达好感还是有几次,人家都是温温柔柔的。

读大学时有几个男生都是递个信呀,托人捎个话儿呀,这样的。当然都是予以拒绝的,你要问我为什么?肯定不是因为什么学业呀,前程呀!我这人很直接了当的,只有一个答案,对——不——上——眼!潜台词就是,长——得——太——挫!

我的个人魅力,我自己还是多少知道一点的。(脸又开始厚起来)

没办法,自带吸引力,从小周围就乌啦啦一圈儿人巴巴的想让我带着玩儿,我都是严谨慎重的予以考察,就是人们常说的孩子王——我。

有我的地方就是欢声笑语的海洋,有我的地方就是各种抓人眼球的游戏天地,有我的地方就有让人直咽口水的诱人计划,有我的地方就是令人好奇羡慕的秘密花园。

什么时候没有我,伙伴们都会感觉没劲。

记得大学时,一个男生过生日,非得拉上我,我嫌当中有个惦记我的男生碍眼,不想去。我那个男同学带着一帮子人声嘶力竭的在女生寝室大门口喊着我的名字发脾气。

“为什么非要我去呀?我又不是你女朋友。”

“没你,我们怎么玩儿呀?气氛都没有。”

个人魅力可见一斑。

你李凌云这样没见过世面的懵懂小男生,怕也是不幸中了本人的毒吧。

临近年末,本来是要清理一些退货的,因为各块工作都到了收尾部分,忙得翻天。有天涂部长清问下来,说退货这一块的工作做没有呀?是谁在负责。我知道清退货必须是要李凌云那儿把库存数据整理出来,是谁负责的部分就由谁去处理,然后填退货单报公司其他部门,比如财务呀、生产呀、设计呀等等部门过一遍,确定是要退的,然后我们再联系相关的厂家组织退货。

大家也都清楚这个工作是必须要赶紧做了,可谁也不敢去跟李凌云提这个事情,于是就一拖再拖。现在公司财务那边清问过来,涂部长才想着问大家。

大家都默不作声。涂部长就要一步一步的追究下去,我担心又是一场风暴,于是我赶紧应承道,“我在做,已经在做了。”

于是涂部长也就没再问下去,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我只能硬着头皮问李凌云要库存数据。他也不说给,也不说不给,每次都是说,“等着。”我就在边上老老实实等着,一等再等。他也没给我,我问他,他就问,“什么东西?”重复给他听,他就,“哦!”然后没有下文。

有几次忙其他事情去了,回来问他,“数据呢?”他说,“给你了!”

我到处找,没有。又问他,他说,“放你桌上了。”又回去找,没找到,怯生生的跑回去问他,他拿眼斜睨着我,“你仔细看了吗?”我点头。他又问,“确定?”被他一问很心虚的又回去翻了一遍,确定没有,理直气壮的跑去跟他讲,确实没有。他径直走到我的桌前,指给我看,该死的,桌上原来指的电脑桌面。

耍着人玩,确定无疑!

等我打开来一看,有几样材料已经过了别人规定的退货期限,我一看吓的不轻。自己能干瞎了要揽这个烫手山芋,烫得我哇哇乱叫。这种局面如何处理呢?还想成正式工呢,只怕要被炒鱿鱼了吧。

我拍着头悔恨着,转念一想,也不能这样呆着,只能硬着头皮试着处理看看。于是挨个跟厂家联系,说不完的好话。还好都是一些长期合作的单位,没有费多少口舌,人家都答应给退了。

因为是超了时间的退货,担心被公司发现我们工作的疏漏,于是退货的时候,都是跑到仓库去帮忙,看着搬运和司机的脸色,一直陪着笑脸,紧赶慢赶的催着他们把这些烫手山芋送出去才松了一口气。回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过,感觉一身都快散架了似的。

靠在办公室外面的走廊上,想看看脚上被磨起的水泡,李凌云突然从里面冲出来,吓得我差点没站稳。

他黑着个脸瞪着我,我也不知跟他说什么,只能没话找话:“那些货都退回去了……我……我回来拿我的东西……”

“你以为自己最了不起是不是?你是救世主吗?谁特么要你出头?这他妈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吗?这公司这部门少了你是不是就不旋了?你一个女人在那儿逞什么能?”劈头盖脸的对着我一通臭骂,口水星子没把我淹死。

心里想着我是因为谁受这份累,还不是因为你李凌云一天到晚甩个臭脸不肯跟大家合作,才会闹出这个事情,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我强忍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拿起我落在办公室的包和外套径直往外走去。

我一定是上辈子欠你的,你是专门来我这儿找茬的。

忙着做一个表格,各种数据各种公式,一会不明白又在问旁边的华伟或者英姐,眼看要结束时,李凌云从我桌前飘过问了一句,“存了吗?”

我恍然,对对,要边做边存,以防万一。这边还在眯缝着眼睛寻找保存符号,他那边就把电源键一按,吹着口哨出去了。我一天的辛苦就这样一灭……

然后重新开机,捂着发疼的胸口边哭边重做。

大家分组到仓库分检货物,都不愿意和李凌云在一组。我也不情愿,可等我签了字回来就剩下他一个人还在办公室,其他人都各就各位干活去了。我一看剩下F区38-40位置又偏,出出进进还不知道忙到什么时候去了,再一看李凌云也没有要动的意思。我想算了算了,一个人下去干吧,指望他说不定是找气受。

当我挥汗如雨忙前忙后时,他像个监工似的坐一边玩他的笔记本。我说,“你没必要坐这儿,碍着我做事了。”那个坏银说他就喜欢在人多的地方。他就真好意思让我一个人从头干到尾。我累的跟狗似的。

小美说我就是个男人婆,“你撒个娇,发个嗲嘛,男孩子就来帮忙了嘛!”我想着那是你这样的,我这样的跟李凌云去撒娇,想想都一激灵,鸡皮疙瘩乱蹦!

第一次有机会出差,我兴奋得不行,早早的做着各种准备,还特意做了头发,买了新裙子,提前几天就在那儿穷乐。华叔笑我说,“就这么开心?将来多出几次差你才知道烦。”

临到出差前一天,上边通知我不用去了。我真是失望极了,后来才知道有天财务打电话让我过去请款,李云接的电话,不晓得丫说了啥。我追去问他,他只说了两个字“没有”。也不知道是没接电话还是没说什么。

出门和陈哥撞了个满怀,我两都呵呵的笑,“哇,陈哥胸肌好弹呀!你看你看我都被弹出去了!”边说边摇摇晃晃的比划。那边李凌云砰的不知把什么东西摔在桌上山响,我俩笑容立马凝固,尴尴尬尬的扯身各干各的去了。

就因为他老是这样,搞的我和其他男同事说笑的时候总要提防着他会不会又搞出什么怪声响,弄得大家很难堪。搞来搞去,还要看他的脸色,真是让我很郁闷。你是我的什么,我又是你的什么?我是卖给你了吗,还是怎么样?

总之是不能愉快的工作,轻轻松松的玩笑了。

虽然,你对我各种找茬,可我也不忍心责怪你。俗话说欠钱的是大爷,借钱的是孙子。现在李云和我的关系仿佛就是他欠我的钱还耍横,而我还不敢得罪他。

再俗一点的话说,吃shi的把屙屎的鼓到。你自己要喜欢我的,还摆出一副我欠你的样子,我到底欠你什么呀?你说呀?你说呀?好吧!我也不可能去问你,就当我欠你吧!

有时候很闹心就想,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呀?连我自己都觉得像我这样的女孩子真的太一般。

话是这样讲,女孩子该有的虚荣我肯定也免不了。被人关注总让我不得不在意,就像高中的杰一样。

可我对他这样孩子气十足的男生又没什么想法,关键至今我也对什么理想型没有什么理想,我也不确定自己喜欢什么样的,真是没考虑过。但肯定不是他这样的:情绪化、各色、阴晴不定,琢磨不透他一天到晚在想什么,干什么。

而我却简单明了,一心只想着好好干,争取成为正式工。成了正式工以后又干什么?没想过。可能还是找对象结婚生孩子吧。大家都要干的事情,都要过的人生,我也不会例外的。

不自信。邓部长有次说,华华呀,是个很能干的小姑娘,文娱体育样样行,人又热情对人又好,很会照顾别人的感受。可为什么总有点不自信,为什么呢?

是被妈妈骂的太多了吗?可能是吧!

有次看一篇文章上说,女孩子从小被母亲骂,是很难树立自信的,无论多优秀都会自卑不快乐。还举了很多事例。这样一看,我的自信估计早被我妈骂没影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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