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殿里出来,万世顺和冰眉再次准备启程,去往这次的最终之地,冰眉的脸上洋溢着兴趣,好像是在这呆了太多时间,想出去走走的样子。这一个月里,冰眉的房间一直十分安静,独立的一个小房子在半山上显得尤为孤寂,只是有着寥寥升起的冰雾陪伴着这间小房子,屋内的冰眉盘膝坐着,周身的红光线条分明,暗暗的夜晚里可以看到像血液一样流转的红丝,飘散的头发微微飘起,细看之下,她的眉头微微皱起,让她精致的脸庞看起来添了几丝认真的表情。她依然记得她和万世顺的约定,“我们要刻苦修炼啊,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只要我们的境界在一直进步,寿命应该也不会太短,赶紧修炼吧。”万世顺的手自然而然地触碰着她的头顶,冰冷的面孔上却有一丝淡淡的微笑,就对着她一个人。
在圣地的一处铺子里,一个面色枯黄的男童正在啃着一只灵果,满口生津,这间铺子的老板是一位修为低下的年老修仙者,满脸的皱纹看起来像人间的老者,他看起来总是笑眯眯的,皱纹更是缩在了一起,他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就这样看着那个男童,男童正是跟着万世顺他们一起的垚。
那日垚看万世顺他们去拍卖场,自己也出去逛了逛,之后回来等待万世顺他们归来,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干嘛,便修炼起来,可是这一等就是一个月,房间的期限也到了,有人来把垚赶走了,于是他一个人在圣地里等着,他整日在大街小巷里游荡,不知道应该干什么,他的眼睛里渐渐充满了疑惑,他不知道自己还在这陌生的地方漂泊多久,他们上哪里去了,抛下他悄悄离开了吗?之后偶然他遇见了这位老者,怔怔地看着这个苍老的人,他是谁,像一个亲人站在他的面前,温暖亲近,哪怕他只是个跬步初期的修仙者,哪怕只是个凡人,他对他就有那么一种亲近。这个老者波澜不惊地带着垚走进他的铺子,让他为自己打杂,垚在店里忙上忙下地做着事,而老者自己趟在舒坦的椅子上扇着扇子,哪怕一点也不热,眯起来的眼睛不知道是在睡觉,还是在看什么。
此时此刻万世顺和冰眉出来寻找垚,可是这么大的圣地,显然不好找,找了十来天,都没垚的踪影。正当他们准备去宗门叫人帮忙,路过老者的店铺的时候,万世顺在漫不经心间望见了垚,他僵硬的脸庞颤动了一下,停在那里,冰眉也发现了万世顺的异样,顺着万世顺的目光看过去,惊呼道“垚!”
垚正在埋头干着什么,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他先是一愣,歪过头望了过去,“是他们。”,他想说什么,但又想到什么,便闭上了嘴巴,只是直直地看着万世顺两人,形同陌路一般。这一下冰眉的表情里有些尴尬了,是啊,他们一开始就似乎有抛下了垚的嫌疑,现在找来了,但是垚应该不会怪他们的,毕竟他只是一个被买来的修仙者啊。
万世顺的脸庞始终没有变化,他看了看垚,又看了看那位老者,也许要想带走垚,还要问一下这位老者了,毕竟是自己买来的修仙者,怎可以不管不问,只是不知道这个老者是什么人,不知他的底细。
万世顺走上前去,对着这位不知道有没有睡着的修仙者说道“这位老人家,你可知这位男童是谁吗?”万世顺见他没有反应,又道“他是我们的同伴,是我从一处地下市场解救下来的,我前日也是有事在身,不得不丢下他,如今我们躲过了这次的危机,还望与他说一声,不知他是否愿意继续与我等一起上路。”万世顺说过这些话,看向垚,这位老者依旧没有反应,垚反而有了反应,他走上前来,先是望了一眼那位老者,又是对着万世顺说道“我想留在这里陪着这位老者,你们走吧。”他的眼里一片平静。
万世顺先是奇怪地望了望老者,有又奇怪地低下头想了想,他知道他们应该尊重垚的想法,于是朝冰眉点了点头,冰眉也点点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垚和那个老者,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是什么关系,但垚应该是没有危险的,毕竟在圣地,是不允许击杀修仙者的。
万世顺和冰眉也就离开了,走时留下了一枚玉简,作为以后的信物,说可以去雪神宗找他们。垚细心地收下了玉简,看了眼老者,转身做事去了。那位老者不知道醒没醒,只是眼角多了一点浑浊的潮湿,他身上的境界竟好似如破壳一般层层地响起,这声音似乎十分深沉,来自灵魂深处,直直地震荡在云霄上,并且在圣地各处都似乎引起了回响,就像一块平静的湖面引起的一系列波纹,一浪盖过一浪,只是这些只有灵魂强度达到了一种融天入地的境界才可以感受到,那种无时无刻不在感知这个神奇世界的本能才可以发现这奇异的破壳之声。
此时万世顺他们已经飞出了圣地在一处高空之地,他们同样乘着一叶绿舟,万世顺在船头,冰眉盘坐在船尾,闭目而炼,正在飞出圣地的一刹那,万世顺灵魂深处似乎被什么引起了一丝波动,是由木典空间里传出来的,那种天地震颤的感觉让他有一种深深的渺小卑微的感受,他回头望了一眼平静的冰眉,又回过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差不多一个月,在一处人间的村庄,这里依山傍水,河边杨柳依依,偶尔几条小鱼顽皮地跳出水面想看看水外的世界,几个老翁拿着鱼竿在河边静坐着,这时万世顺和冰眉从一棵柳树后走了出来。
“这里就是我小时候所呆的村庄,这里风气很好,十分安宁,我那时与爷爷在这里住了许久,只是在下了一场雪之后我就离开了,你知道的,原本你是个凡人,之所以可以修仙,是因为那本《化凡诀》,而且靠了莫大的机缘才能成功,其实我原本也是一个不能修仙的人,是爷爷历尽千辛万苦才找到那本化凡诀,爷爷也说过修炼那本化凡诀,切不可强求的,都是靠机缘而来,他还说他哪怕是元婴期的境界也无法强行修炼的,修炼了也寸步难进的,我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因为爷爷离我而去,把我丢在了雪神宗,我是来找他的,顺便试试能不能去那处乾坤洞,把那处的天地之力吸收,以此来修炼化凡诀。”万世顺说了这么多,冰眉一直都在皱眉听着,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心中无比疑惑,但又突然感到无从问起的感觉,只是不停地点头,随即又好像到什么,说道“管它呢,好了,我们只要在一起就好了,反正能和你一起就可以了。”眼睛眯成一条缝,眉头也解开了,“是啊,只要能活着和你一起就好了,想那么多干什么呢,反而会疑惑不解。”
冰眉和万世顺化作两道彩光,飞进了村庄。在一条乡村小道上,他们悠闲地迈着步子,两旁的田地都有人在干活,弯着腰,挽着袖子和裤脚,把头埋在田间,偶尔有几句搭话的声音在这安静的田里响起,但是他们都没有发现这里有两个人影在小道上行走,哪怕他们缓缓腰把头抬起,看向四周,都不会看到冰眉和万世顺,轻轻地走着,不带走一片云彩。
在儿时的书堂里,已经没有人留在这里了,空荡荡的,然而原先的桌子和板凳依然安静地待在这件学堂里,平整的地板还是万世顺的爷爷一块一块安放的。“古人云‘人之初,性本善’.......”熟悉的声音似乎又响起了,万世顺看着过去的地方,不禁万分感慨,故地重游,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冰眉只是好奇地看着万世顺和周围的样子,一副四处打量的模样,再看看万世顺,便暗自揣摩起来,他小时候是怎样的呢?
每个有记忆的生灵都会对自己过去发生的事情无限感慨,哪怕圣灵也难以避免,因为他们都知道过去的事情是不可以再倒回去发生,那种无奈又对每个生灵都同样的境地混在一起便是感慨。
经过几天的飞行,终于来到了乾坤洞,这里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异样的感觉,四周一片寂静,只是偶尔吹过几缕和煦的风,万世顺和冰眉站在一处高山之上,俯视着下面连绵不绝的山峰,乾坤洞就在这些山的围拢之处,而且里面有一个幻阵,是用来隔绝外界探察,流光溢彩的样子,万世顺奔向那处,手中掏出爷爷给他的书信,转眼就到了山峰的头顶,一层无形的薄膜像融化了一般,万世顺的身形一下融了进去,书信更是化作一道火光飞进深处,带着万世顺进入一个隐蔽的山洞。
山洞先窄后宽,越往里进,越感觉有一种天地灵力回荡的感觉,望着前方闪着亮光的法阵之眼,那书信所化的火光一下没入其中,一瞬间整个山脉似乎动起来了,万世顺冰冷的面庞出现一丝颤动,他盘坐起来,正好坐在法阵中心,不断有灵力被裹进这个狭小的空间,在这个上面透着光,四周是山壁的空间,许多灵力被引来挤在一起,但中央的万世顺丝毫没有受影响,可以看到,有一道淡淡的光把灵力都隔绝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