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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殇

永安年的盛夏,燕阳城下了一场小雨,令燥热的天空出现了一丝久违的凉意。

一处庭院中,有一少年正躺在藤蔓下,藤叶交错之下,露出了少年清秀的脸庞,少年有些瘦弱,身着一身干净却有些泛白的白色道袍,看起来约十六七岁的样子,个子不高,但清澈的双眼中却带着一抹忧愁,此刻深深皱起的眉头,使他的神色中多了一抹茫然。

少年的身边放着一本残破不堪的书籍,微风吹过书籍被一页页翻动,上面的字迹都有些模糊了,可以想象少年对这本书多么珍惜与喜爱。

“三年了,到现在我还没有悟出这紫阳诀的真意,莫非我确实与它无缘吗?”少年握紧了拳头,冲着藤蔓狠狠打了一拳,振落了几片藤叶。

天阳大陆,以武为尊,我却耽误了整整三年,为了那虚无缥缈的传说,我所做的这一切到底值不值得?

“呦,快看,这不是我们天阳宗的天才林辉吗?”

“什么天才,我看应该是蠢材才对吧。”

“真是可惜了,原本以他的资质,估计现在应该是内门弟子了吧,可他却自毁长城。”

“哎,这么说可就不对了,这世间除了我们林大少,有谁敢鼓起勇气废体重修啊。”

“亏得我听说他那个便宜师父给他寻了不少丹药,要是将那些丹药给我的话,我的修为也定不比这个废物差,这些丹药给他,简直是喂到狗肚子里了,若果换作是我,早就没脸再呆在宗门了。”

”若非他师父是长老,这种废物早就被驱逐出宗门,任其自生自灭了。“

一群少年看着林辉讥讽到。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丝快意。

林辉则是冷漠的看着这些少年,至于生气,他在三年前就已经将这种没有丝毫价值东西抛弃了。

失去了修为的这三年,虽说饱受侮辱,但却也让林辉看透了许多事情,比如说,会咬人的狗不叫,至于这些人在他看来,无非是些跳梁小丑而已。

没有理会众人,林辉小心翼翼的将那本“紫阳诀”贴身放在了胸口,挤出了人群。

“林辉,林辉,不好了,你师父他……”,林辉刚挤出人群就看到一个小胖子向他飞快的跑过来,声音还带着一丝哭腔。

林辉心中突然有了一丝不妙的感觉。

“陈健,我师父怎么了?”林辉快步迎了上去急促的开口询问。

“你,你快回去吧,要不然就来不及了”小胖子陈健一边喘着粗气,短短续续的说道。当他在抬起头来,眼前那还有林辉的踪影。

周围的人看到此幕都有些唏嘘,“这天才废了,就连身后的靠山都要倒了,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了。”一瞬间倒是有很多人同情起林辉来。

“师父,你一定不要有事。”林辉一边飞奔,一边默默的祈祷着。

他是一个孤儿,从小就被师父收养,虽说是师徒可感情却胜于父子。

“咳咳咳”,一座略显残破的茅屋中传出了一阵阵短暂而急促的咳嗽声,打开屋门林辉极速冲了进去。

屋内的摆设很是简洁,仅有一木质桌椅,一盏看起来稍有历史的青油古灯,再有就是那用石块垒起来的石床了。

石床上有一名年约七旬的老人,面容枯槁,身子也似乎只剩下了皮包着骨头,一身道袍松松垮垮的披在他的身上,只是他的眼神却如同黑夜中的星光,深邃而又睿智。

“师父,徒儿不肖。”林辉跪在老者榻前,泪水却早已模糊了双眼。

老者见到是林辉来了,努力的咧开嘴巴露出了微笑,可单单是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好像用光了老者全部的力气。

“徒儿,你来了。为师已经感觉到了,我已大限将至,你不必为我伤心,这人啊,总有生老病死,比起那些凡尘之人,为师也算是活的够久了。

在我弥留之际还能有你守在我身边,我已经很知足了。我天玄子一生没有子嗣,也了无牵挂。却唯独放心不下你啊。”说到这里天玄子用力的将手伸出,在林辉的头上轻轻的拍了几下。

看着眼前这个暮气沉沉的老人,林辉想起了曾经的一幕幕。

“小娃娃,你与我有缘,我这里有一把剑和一本书,你要是选书那,我就将你托付给镇子上的村民,保你一生荣华富贵,若是选剑,那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关门弟子了,师父教你飞天遁地。孩子那里听的懂老人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或许是冥冥中自有天意,这个孩子最终选择了剑。”林辉还记得当时师傅是多么的高兴。

“师父,师父,我突破聚气九层了。”那一年林辉十二三岁,却已经有了同龄人难以企及的修为,他也还记得师父当时的心情是多好。

“师父,我要塑体重修。”三年前,林辉在天玄子面前很严肃的说到,他那时候还不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可对他一向很好的师父第一次生气了,还打了他一把掌,他记得这是师父第一次生气。

可自己当初年轻气盛,加上自己天赋非凡,于是背着师父偷偷散去了自己的修为,可却伤了自己的经脉。无法在修炼。从此自己一蹶不振。师父的头发好像也是那时候变白的吧。

此后的一年,林辉每次见到师父,师父的身上都是一身伤,林辉问他他也不说,只是将一颗颗林辉闻所未闻的丹药给予林辉,帮助他重塑经脉。可是效果却微乎其微。林辉哀求师父不要再为自己去做这些危险的事,可师父只是嘴上答应,第二天又是满身是伤的回来。

这种日子持续了一年之久,师父每次回来都是伤痕累累,但却每次都若无其事的开口说无恙。

可即便伪装的再好,林辉也能看出师父苍老容颜下的那丝疲惫。

直到有一次,师父出门前对自己说:“徒儿,为师已经找到治愈你经脉的东西了,这次为师一定会将其夺来,今后你就能修炼了。”

原本以为这次会和往常一样,可师父连续好几天没有回来,再回来时,身上却是满满的伤口,比之前每一次都要严重。有刀伤,剑伤,还有很多奇形怪状的伤口,看起来触目惊心。几乎就剩下了一口气。

在昏迷之前却掏出了一本名叫“紫阳诀”的功法。“徒儿,你若是能参悟透这本功法,你肯定能恢复以前的修为。”

林辉那时候还不知道,这本紫阳诀是他师父拼了命才从一百多个高手手中抢来的,能活着回来就极为不易了。

直到某一天他听到了师父和掌门的争吵。

“天玄子,你为了一个经脉断绝的废物这么做值得吗?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寿命最多不会超过五年?”

可他的师父却开口说到:“我徒弟才不是什么废物,他是人中之龙,早晚有一天会翱翔于九天之上。”

之后,他们说的话林辉都没有再听。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你的寿命不会超过五年”。

那一夜,林辉哭了一整夜。从那天起他不在自暴自弃。

天玄子虽然诧异林辉的改变,但却没有深思。只要他能重拾信心,天玄子就知足了。

林辉轻轻的梳理着天玄子的头发,轻声说了一句:“师父的恩情,让徒儿如何报答是好。”

天玄子闻言开口说到:“为师想再看到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徒儿,我的徒弟必定是人中之龙,早晚有一天会化为真龙,翱翔于九天。”

“可惜,那一幕为师再也无法见到。”说到这一句,天玄子的神情略显落寞。

可林辉的心却是猛的一颤,泪水再一次忍不住落了下来。

“徒儿,这天怎么黑了?帮为师点盏长明灯吧。”

林辉手指颤抖,却还是忍住泪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却是是天黑了,徒儿竟忘了点上一盏灯了。”

天玄子闻言点了点头,却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事,又开口道:“我走之后,有些事你能忍就忍,若是忍不了就去找你掌门师伯,他输给了我三个条件。”说完天玄子嘿嘿的笑了两声。没想到,他最后还是没能赢我。

好了,为师累了,你先下去吧。

“是,师父。”林辉恭敬的磕了三个头,刚想退下却感受不到天玄子的气息。

永安年夏,天玄子卒,享年八十岁。

至此天阳宗鸣钟三日,以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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