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中年文士闪电般消失在层层阴云中,落月城中升腾起一股强大暴戾的气息,一声鹤唳轰鸣而起,音浪穿云裂石。一只体长三十多丈的巨大黑鹤从虚空中探出身子,狭长的凤眼中充满了愤怒阴冷的气息,杀气如化作实质。
无数妖兽身体颤动蛰伏,似是恐惧到了极点。
落月城秋家封印虎伥万年,底蕴之强大深厚,绝非常人可揣测,此鹤修为堪比顶级高手!
黑鹤凤眼杀机流转,双翅一卷,便已进入高空,沿着黑衣女子与中年文士消失的方向而去。
枯瘦老人眯起双眼,喃喃道:“此人一举夺下至宝,必然早有准备,只是我族与秋家的约定谁又能知晓?此事有点诡异!”
他目光精芒一闪,神魂间推演之力涌动,却如陷迷雾不能拨动一分,他目中厉色闪烁,口中微微蠕动间身影幻化成为虚影,也朝着黑衣女子消失方向追去。而身后无数妖兽修士竟如流水般散去,转眼间踪迹尽消。
亲眼看见虎伥解封,经书被夺。李羽渡心中震惊,冥冥中似乎有股声音告诉他:
那卷经书绝不可遗失!
决不可错过!
李羽渡心里升起万千念头,目中厉色一闪:“此宝必然通天,那我跟上去看看又如何?”他与鹿鹿西飘然转身,在密云间滑出一道模糊的影子,也向那神秘女子追去。
此刻,天际的流云间透射出璀璨的光芒,不知从何处吹起的风呼啸而起。
“沿着这个方向下去,不消两日便可抵达东海。如今东海高手云集,那神秘女子竟敢孤身前往,居然不怕那两大绝顶高手的追杀?真是奇怪!”鹿鹿西衣衫纷飞,目光闪动。
“她敢去东海,想来必有脱困之法,从先前种种看来,她修为实则不是那中年文士与枯瘦老人的对手,但偏偏有绝顶御风之术,脱困必然不难。”李羽渡眉头皱起,心中却充满疑惑之感:“那卷被夺走的经书好生神秘,竟能隐约让心神间生出共鸣,奇怪的是禁魔僧的神魂里却没有一丁点的记忆。”
“无论如何,还是要看看这经书到底是什么至宝?”
李羽渡裂开嘴角,心中升起无尽豪情。
曾经的小乞丐,如今转身变为修士,天下处处可去,这种变化让李羽渡感到了莫名的振奋。但他此时并不知道当他踏出了这一步后,又将经历多少悲欢爱恨,又或许说,茫茫前方的一切未知,都在强烈的吸引着这位少年,告别曾经、寻找新的世界是内心深处最强大的呐喊;就算是身边的这位少女,在御风同行于天地苍茫间时,她的命运也早已与李羽渡紧紧缠绕,再也分不开。
妖兽虎伥、中年文士、枯瘦老人、巨大黑鹤,以及那神秘女子。
这尽是西荒一等一的高手,却都东行而去,滔天气息也没有半分收敛,这让李羽渡追踪起来也方便了许多。沿途逸散的强大气息就像一盏盏指路明灯带着他前进,迎面而来的风中带着淡淡的腥咸水汽,湿热的空气中也仿佛飘荡着一丝丝风云激荡前的波纹。
两日后。
当李羽渡掠过连绵的丘陵地带,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吹散了层层密云,眼前出现了一幅让他心神震撼至极的画面:
一望无垠的宽阔沙滩呈南北方向延伸出去,消失在金色的阳光下;数丈高的巨浪卷起沉重的海水风驰电掣般向海滩冲击而来,站在万丈高空俯览而去,就如同一条长约数百公里的巨大白龙在天地间奔驰。狂风在海面上卷起层层巨浪,无数海鸟在空中自由翱翔,时而俯冲入海,长喙叼起肥美的大鱼。
湛蓝色的海水与呼啸的狂风唤醒了李羽渡神魂的一丝记忆。
这里,就是西荒三大凶地之一:东海。浩瀚无边的东海孕育了无数强大的生灵,相传在这无尽汪洋中曾爆发过大规模的修士联军战争,如今在黑暗的海底依然躺着众多的上古修士尸骸与大量的神兵法宝。为此有修士不惧艰险深入汪洋获取造化神通,期间也有修士埋骨深海,再也难见天日。广袤无垠而蕴藏众多秘密,这就是东海凶地的来由。
海风吹起了鹿鹿西的秀发,如同一汪清泉般的目光中闪现出一丝丝复杂之色却又转瞬即逝,她眼波流转看着李羽渡笑吟吟道:“果然是没见过海的北蛮子!本姑娘可是在这里长大的,有什么好奇想知道的可以尽管问我。”
李羽渡凝重道:“此处海岸线应在银沙城势力范围内,如今那经书气息消散于此地,却不见一丝动静,真是好生诡异,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鹿鹿西奇道:“瞧你一脸呆样,居然还知道银沙城!此事还不简单,待本姑娘给你细细道来。”看到李羽渡满脸不解,她心生满足之意,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但凡出海者,大部分是从银沙城码头出发,而银沙城距离此地尚有一段距离,因此这里毫无人烟也是正常;其次,这漫长的东海岸有一个奇异妙处,那就是可以隔绝压制一切气息,传说是东海凶地里的煞气郁积所致,所以想要循着气息继续追下去已是不可能了。”
海岸线竟可以压制一切气息!
这是何等的煞气!
李羽渡倒吸一口凉气道:“居然如此神妙!既然不能循着气息继续追踪,那就只有另寻它法了。依我推衍,这神秘女子的最终目的地定然是封印西荒三玄白虎的所在之地。”
鹿鹿西拍掌道:“那我们就在那里等着,看看究竟有何神妙。”
她皱起眉头:“那三玄白虎的封印地如今已经成为千里漩涡,此时漩涡附近必然是修士云集。我们要去夺下造化,恐怕必须到银沙城租一艘云舟,然后静观其变,趁势而动。”鹿鹿西抿起绛唇,眼中散发出光芒。
李羽渡嘿嘿一笑:“既然你已经有所计划,那么我们就先去银沙城,然后出海,去争他个天翻地覆、血海横流。”杀戮之道深种神魂,李羽渡都未察觉自己已经开始悄然变化。
南北海岸线绵延数百万里,通往西荒极北。
在东南方位一处湛蓝海湾、白沙海滩后,坐落着一座由白色石头砌成的巨大城池,此城通体洁白如沙,倚巨大丘陵而建,面朝辽阔东海,故名银沙城。银沙城中生活着近百万凡人修士,他们以捕鱼、运输为生,带动了整个东南地区的商业发展,乃是西荒有数的富庶之地。
李羽渡与鹿鹿西站在城外大道上极目望去,金色阳光下只见一道高达百丈的城墙耸立在海畔。白色巨石砌成的城墙毫无缝隙,它在千万年的漫长岁月中始终屹立,来自于汪洋的风雨在墙面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斑驳痕迹,也见证了无数的荣光与过往。城墙外的海湾被加固修缮成为了雄伟壮阔的码头,远处的水面停靠着无数的云舟,想必那就是银沙城赖以生存的工具。
这座庞大的城市从海湾之畔开始蔓延,在千万年的古老岁月里像一张不停啃食的利口向西方蚕食而去。到如今,它已占据了足够的辽阔土地。如果站在半空俯视,将辽阔浩瀚的南方平原视为一张锦绣画卷,那么这座城市就是一枚落在画卷东南角落的白色方形印鉴。
城外大道上人流不息,有从天而降的强大修士,也有奔波生计的凡人。李羽渡一袭黑衣,姿态风流;鹿鹿西罗衫飘荡,娇艳无双,二人直如神仙眷侣、画中璧人,一时引起无数瞩目。突如其来的关注目光让这对阅历极少的少男少女顿时尴尬起来,鹿鹿西的俏脸上浮起一抹红晕。她偷偷看了一眼李羽渡的英俊侧脸,心中暗忖:“原来这臭乞丐收拾一下还挺好看。”一时心中如小鹿乱撞。
每一对情侣走在大街上,都会在羡慕的眼光中感到一种团结,在同情的眼光中感到一种分裂。
无疑,他们遇到的是羡慕的眼光。
鹿鹿西暗啐:“我鹿鹿西可是身负重大使命的人,怎么会有这奇奇怪怪的想法?臭乞丐!”少女心中平白生出一阵烦躁,也只好迁怒于眼前的臭乞丐了:“喂!臭乞丐,本姑娘饿了,现在走不动了,立刻马上现在带我去吃好吃的!不然后果自负!”
李羽渡眼中露出一丝无奈,对这位古灵精怪、时而刁蛮、时而智计百出的少女,他早已表示投降,数月时间的相处,少女早已不惧他的威胁,本质还是木讷老实的李羽渡再也没有什么好方法来对付她。
他翻了翻白眼:“饿了?那就带你吃东西咯。据说女孩饿了的时候一定要忍住不吃,这样才会好看。衢阳城里的富家小姐都是这么说的。”
鹿鹿西心中一怒:“那些富家小姐胖的像猪一样,自然要忍住不吃。而我!需要忍住不吃吗?需要吗?”
李羽渡回头看了看鹿鹿西那凹凸有致的娇躯,只见胸前峰峦裂衣欲破,双腿笔直修长,肌肤如凝脂,隐有光华流淌。这让他喉结蠕动,不禁咽了一口口水,却只觉从鹿鹿西眼中射出了两道足以将他千刀万剐的目光。
“咳咳,好了好了,本公子带小姑娘去开房了,哦不是,去包厢吃好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