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金色魂剑钻进无尽海水中的瞬间,原本平静的海面顿时生起一道巨大的波纹,以魂剑为中心,迅速扩散开来,一时间,整个漆黑的海面波涛汹涌。
随着无尽海的咆哮,晴朗的天空也快速汇聚了一层又一层乌云,挡住了入冬前的阳光,显得尤其昏暗。
乌云之间,电闪雷鸣,一副巨大的八卦图若隐若现,垂下淡淡的金芒,径直钻进汹涌澎湃的黑色海水中。
比山岳还要大的两只阴阳鱼在图上来回游动,穿梭在电光不断的云层间,如同巡天神兽,释放出强大的威压,似乎是要镇住无尽海的异样。
随着金色魂剑不断下沉,无尽海的异象显得更加不可遏止,阵阵“咕噜噜”的声音从海水中发出,渐渐的,这个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嘈杂。
过了大约两息的时间,一缕缕黑气从海水中溢了出来,刚一离开海面,就纷纷幻化做了一个又一个的骷髅头模样,口中发出更加清晰的“吱吱”声,张口就咬向从天上八卦图中垂下的金芒。
然而骷髅头刚一碰到金芒,便是纷纷冒出了白烟,不断消散。可即便如此,八卦图降下的气息也被微微削弱几分.
放眼整个无边无际的无尽海,便是可以看到这样一个景象:上方电闪雷鸣的乌云间,一张似乎盖住了整个无尽海的巨大八卦图若隐若现,其上两只阴阳鱼不断游动,催发整张八卦图降下了茫茫的金光,而整个无尽海又是波涛汹涌,整个海面都不断的生起一团团黑气,化作密密麻麻的骷髅头朝上方冲去,啃噬着八卦图降下的金光。
一金一黑两道气息相交织,谁也不让谁,骷髅头消散了,下方又有黑气补上;金色光芒被侵蚀了,八卦图又降下更多的金芒。
无尽海面是末日景象,而海面之下又是另外一番模样。
金色魂剑冲进漆黑的海水中后,径直朝着海底深处前行,似乎在那里有什么东西再召唤它一般。
海水中不断有未知生物穿行,金色魂剑虽然光芒颇盛,可仍然无法照亮海水中三尺以外的地方,这样一来,倒也看不清搅动海水翻腾的生物究竟是什么。
渐渐的,或是水下压力太大,魂剑疾驰的身影也渐渐缓了下来,就连金色光芒也都被生生挤压缩小了一半。
大约又过了五息时间,魂剑周围海水渐渐起了变化,原本只是因为未知生物游动才微微涌动的海水,突然变得剧烈起来。
再往前,那海水涌动的景象愈加明显,颇显诡异的是,海水似乎是朝着同一个方向在做剧烈流动,或者说,海水是在以流动的方式形成一道护障,阻挡上方事物进入。
流动的水墙中,更是夹杂着一道跟魂剑剑身一模一样的气息,隐隐散发霸道的杀戮气息。
金色魂剑毫不受阻的穿过水墙,一连七道水墙,魂剑终于来到海底,随后贴着海底一路疾驰,在它的正前方,一团红芒隐隐可见。
无尽海海底是一连片的枯骨,有大如山岳的巨人骨骸,也有背后生翅的双头异兽,还有更多形状奇异的,令人不解的是,无尽海深达数万丈,海底的枯骨居然大多都还完好如初,庞大的水压居然未能将这些骨骸压碎。
随着魂剑的前行,前方红芒越来越了明显,穿过红芒,最终出现的是一座白骨架筑的法坛。
法坛高九丈九尺,呈圆柱形,其上平台直径七丈七尺,通体由雪白的骸骨架构而成,光滑无痕,散发出淡淡的寒意。
在白骨法坛上方,拼接而成的坛面被打磨成一个光面,上面刻画了一朵鬼脸之花,花朵中央,一粒拇指大小的黑色珠子静静的立在那里。
直到金色魂剑穿过笼罩在法坛外的红色雾罩,黑珠才微微动了动,此时的黑珠丝毫没有之前叶天恨主动修炼《噬魂经》时那般敏感。
金色魂剑直接钻进了法坛上的珠子,就在这一瞬间,黑色珠子轻轻一震,紧接着,整个无尽海都发出了猛烈的震动,整个海都动了起来,涌动的海水卷起海底白骨胡乱撞击,部分枯骨应声碎裂,朝着上方涌去。
整个无尽海就像是一头暴怒的荒兽,似乎这一刻完全爆发出了它的威势。
随着珠子的轻轻一震,一道淡淡的虚影从珠子里显现出来。
虚影不过拳头大小,黯淡无光,除去其额上有角,便跟常人无异,他一出现,便发出一声咆哮,震得无尽海水的翻腾又盛三分。
“封起灵,这次重生,你还是得死。”
低沉阴寒的声音从虚影口中传出,更是夹带着几分深深的怒意。
说完这话,虚影瞬间没入黑珠,随后珠子发出一团黑色雾气,在法坛之上迅速凝实成形,变作了两个头上生角的小人,随后小人又隐入漆黑的海水中,只是一瞬间,小人就出现在数万丈距离上的海面。
正跟上方八卦图金芒交织在一起的茫茫黑气瞬间汇聚,形成两套鬼气森森的黑色铠甲,分别将两个独角小人盖里进去。
高空之上,雷鸣电闪更加凶猛,八卦图更是射下两道碗口粗的金色光柱,打向踩在海面的两个小人。
看着两道光柱袭来,两个小人丝毫不惧,朝着上方八卦图扫了一眼,口中均是冷哼一声,随即双手往身前虚空一撕,两条空间裂纹立刻显现。
两个小人一步踏进了裂缝当中。
小人消失后,两道碗口粗的金光透过小人所在的位置,打进了不断翻腾的海水中,爆发出震天轰鸣声。
“封起灵不死,万族难安!”
飘渺的声音回荡在天地间,就连海水咆哮声也都被淹没了。
就在两个黑色小人进入空间裂缝的一瞬间,远在数万里外的觉罗寺里,青莲大殿下方百丈深的洞穴中,八边铜盘突然猛地一震,爆发出一阵极其阴寒的气息。
那气息像是来自九幽地府,阴森冰寒,整个石台顿时蒙上了一层白雾。
阴森之气正要往外扩散,石台四个角上的青面罗汉石像跟着一震,四个罗汉虚影顿时从雕像中冒了出来,四人在铜盘上空各自打了一套古朴的拳法,四套拳法组成一副拳阵,虽无声响,却爆发出了强大的封印之力,将下方铜盘的气息团团罩住了,没有丝毫可以溢出。
过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铜盘安静了下来,不再散发阴寒之气,四个罗汉虚影也停了下来,各自钻进了四个罗汉雕像中。
石洞终于恢复了平静,似乎一切都未发生过。
“大衍既覆,大慧无路,罗兰生华,妙境可处。”
青莲殿中,慧弘法师念了一道禅语,随即转过身子,单手一摆,止住殿上诵念经文的四十九名僧人,轻声说道:“罗汉洞中景象你们也看见了,轮回盘有恙,想必是先前异象所引起,看来苗疆绝域中是出了大事情。”
慧弘法师是觉罗寺第一百三十九代住持,中土之地有名的得道高僧,他说完这话,顿了一下,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后,才接着说道:“慧心师弟此行多难,慧空、慧明两位师弟,你们二位前去助他一臂之力吧!”
两名身着粗布僧衣的老僧从人群中起身站立,双手合十朝着慧弘法师躬身说道:“是,住持师兄。”
两名僧人约莫七十岁,脸上皱纹纵横,长眉垂直鼻端,头上各有一十二个戒疤,眼中精光四射,一眼就知是道行深厚的得道高僧。
二人行礼后,便是退出了大殿。
殿外,天空中的异象已经散去,阳光再次洒向大地,深秋的山林间依然弥漫着一股萧瑟与肃杀之意。
觉罗寺依山而建,庄严祥和,在这深秋时节里,此时显得更加肃穆。
慧弘法师转过身,单手竖立,朝着殿上气势威严的金身大佛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便是盘腿坐了下来,身后四十七名老僧,再一次诵念起了《度灵经》。
与此同时,在苗疆以北群山上空,一个手持降魔杖的中年僧人带着近百名年轻僧众,正御着法器一路南下。
苗疆绝域的异动让慧心和尚颇为担忧,无论是神兵出世还是妖魔作乱,这都不是好事。一旦引起争斗,那么势必又会引发一场血雨腥风,这是他所不愿意看见的。
慧心和尚约莫天命之年,长着一对虎目,其眉上延,更多三分狰狞之色。
就在慧心全力催动脚下如意法器疾驰时,他突然猛地抬头看向苍穹之处,面色顿时大变:“不好,有邪物。”
身后年轻僧众不由得心头一紧。
***
“哼,我倒小看了你这鬼经文,你当我当真怕你不成?”
苗疆幻境中,叶天恨的魂珠早已被《噬魂经》经文之声发出的金芒死死裹住,他已经完全被隔绝了神识。
识海深处,红色人影身披甲胄,看着北方的天空,口中突然冷声说到。
自称是封起灵的人影话一说完,顿时一动,一套繁复深奥的招式被打了出来。
随着他招式的变化,原本周围的混沌,竟然开始慢慢撕裂,朝着四周不停地开辟着,识海开辟伴生的阵阵电闪之象不断出现,直到混沌识海生生开辟出了方圆十丈的大小才停止。
似乎红色人影承受不住开辟识海的损耗,此时也变得暗淡起来。
人影做完这些,当即盘腿坐下,口中不断地念出了一串诡异的咒文。
咒文之力无中生有,慢慢凝聚形成一条不断扭动的白色链条,链条手臂粗细,不断增长,最后竟是穿透叶天恨的识海壁,朝着幻境深处冲去。
“嗷呜呜”,受到白色链条的影响,原本已经快要安静下来的妖群,突然间竟是发出了一阵恐慌的吼叫声。
白色链条一路朝南,穿过五座耸入云烟的石巨人,一直向前延长而去。
正前方,有一口小湖,湖边均布着三根巨大石柱,石柱围困的湖心处,一口丈许长的方形铜鼎静静地浮在水面。
白色链条刚一穿过叶天恨的识海壁,湖边的三根石柱便是突然震动起来,随着白链的靠近,石柱震动得愈加剧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