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叶天恨被吸入石棺的一瞬间,在这绝域中某一个奇异的空间内,有一张石桌,石桌上刻着一个棋盘,两个男子正端坐在石桌旁一动不动。
石桌周围,则是白茫茫一片,似若混沌,看不真切。
突然,桌上棋盘猛地一震,中间灵河位置“嘭”的一声断成了两截,桌旁白袍男子半张腐烂的脸顿时大变,失声道:“魔……”
还没等他把口中的话说完,他身子一颤,另一边脸生出了五官之状,此时所见,那人脸上一半正常一半腐烂,如同先前两张半脸合在了一起,呈现出叶天恨的容貌,给人一种恐怖诡异的感觉。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那个男子口中发出,震得四周白气一阵翻腾。
叶天恨依旧坐在石桌另一旁,双眼禁闭,一动不动。
似乎白袍男子体内有两股力量在抗衡,此时神色狰狞,就连半张完好的脸也都目露凶光。
“大……道……”
白袍男子艰难的从口中挤出这两个字,终于还是抵抗不住,身子“砰”的一声爆开,化作一团轻气飘散开来。
四周白雾顿时沸腾起来,发出阵阵惊天之声。
石桌旁边的叶天恨身子一闪,凭空消失不见了。
与此同时,苗疆绝域最深处,是一片时空混乱的奇异空间,里面无穷无尽的虚空裂痕密密麻麻,一道道霸道的罡风在裂缝间穿梭,阵阵妖兽嘶吼声从裂痕中传出,散发着狂霸的洪荒气息。
在这片空间正中央,是一口平静的湖泊,三根巨大的石柱呈三角装耸立在湖泊边,其上刻画着无数奇异符文。
湖泊中间,一尊铜鼎静静的浮在水面。铜鼎长有一丈,高八尺,宽五尺,其上散发出阵阵洪荒气息,如有灭世之力。
就在叶天恨拽住锈剑被吸入石棺的一瞬间,这樽铜鼎鼎身一震,一道磅礴的杀气从中散发出来,猛地朝着四周扩散,静如平镜的湖面泛起粼粼波光。
湖边三根巨石柱上面符文一闪,一股强大的封印之力释放出来,朝着湖中铜鼎狠狠一压。
铜鼎受到石柱的封印之力影响,又是猛地一震,竟是从中溢出阵阵诡异的气息。
这气息蕴藏着一股霸道的封印之力,随着这股气息的溢出,湖面上顿生一道虚空裂痕,封印之力径直朝着破碎的虚空钻去。
三根石柱顿时金光大作,散发出更为霸道的气息,在铜鼎上空幻化作一只大手猛地抓向那一个虚空裂缝。
“当世之事,岂容你插手,封你万万年。”
冰冷的话语从虚空中传来,震得湖中水面起了波澜。
裂痕在大手的一拍之下,轰然坍塌,消失不见了,然而依旧有一丝封印之力从中离去,未被毁去。
“哼,区区封天柱,也敢吐此狂言。”
一个不屑一顾的声音从铜鼎中传出,大手拍散虚空裂缝后,也随之散去。
“前世之因,后世之果,佛陀已逝,此天地不应生魔。你主封起灵祸乱世间,封六道,凝塑五行,大魔之为,当死万万次。”
无情的声音依旧从铜鼎中响起,之前那个声音再无回应,湖面又归于平静,这片天地恢复了先前模样。
那一丝从裂缝中钻出的封印之力,化作一支利箭,犹如万马千军过境,卷起惊天动地的风雷声,穿越时空而去,径直打向叶天恨所在的石台。
“山河鼎的气息?”
数万里以外的天葬谷中,原本平静的滴血石台上,此时想起一个惊恐的声音。
祭台之上石盒中,一个女子的虚影隐约可见,阵阵黑气从下方血池中散出,融进滴血祭台,再而被吸进石盒中,润养着女子的魂魄。
“不可能,这不可能?山河鼎明明已毁,为何此天地还有它的气息?”
女子惊恐之余,更是透露出喜意。
天葬谷中,那一条横贯南北的黑水河如一条万里蛮龙,较之于前段时间,其水面变得更加宽阔了,强烈的死气从中传出,弥漫在天葬谷中,谷中气息更为驳杂混乱。
再说叶天恨被吸进石棺中后,身后划过一道流星,径直朝着石台奔来。
流星还未落下,石台所在天地一阵恍惚,顿时消失不见了,那一颗流行从刚才石台所在之处穿过,滑向未知的远方……
“天恨,天恨,快起床了,你这个小懒虫,看看都什么时辰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叶天恨艰难的睁开眼,一缕阳光透过墙缝照在眼睛上,他伸出手挡住眼睛,用力揉了揉,随后掀开被子,坐起身来。
“知道了,娘!”
叶天恨睁开眼,看着站在床边的母亲,嘴巴一瞥,不情愿的回答道。
叶氏常年务农耕作,加上中年才得诞下叶天恨,如今已显老态。她穿着一身麻布衣裳,身上带着一套猎具,正满是溺爱的看着坐在床上的叶天恨。
“小懒虫,快起床了,灶屋里面有饭食,你记得去吃啊。今儿个天色好,山猪会出来找吃的,我跟你阿爹上山去碰碰运气。”
叶氏说着,用手在叶天恨头上轻轻抚摸了一下,一旁的叶姓汉子正蹲在地上整理猎具。
叶天恨一听要打山猪,当即一喜,说道:“是给我缝皮衣吗?”
叶氏哈哈一笑,回答道:“我儿还记得这事啊,你阿爹说趁现在夏日还没过完,去山上转转,打到山猪了拿去换几个钱,到了冬天去集市上给你买一件更漂亮的皮衣。你也长大了,阿娘缝的皮衣不好看,你穿上还怎么讨媳妇啊?”
叶姓汉子扭过头,哈哈大笑。
叶天恨脸色一红,低着头害羞的说道:“爹、娘,你们不害臊,尽会取笑孩儿。”
“我哪里有啊?你都十岁了,再过几年就该讨媳妇啦,哈哈……”
叶氏脸上乐开了花。
叶天恨把衣服往身上一套,拔腿就往屋外跑出,口中大声喊道:“不害臊,不害臊,不害臊……”
破旧的小屋,不知历经多少风雨,静静的立在大山脚下,阵阵山风吹过,屋前庄家迎风摆动,发出“沙沙”的响声。
叶天恨径直来到村头大树下,在那里,张老头子正跟一帮小童讲述着一些奇闻异事。
他挤上前去,正对着张爷爷坐了下来,认真听着张爷爷的故事,不知过了多久,姥姥的骂声远远响了起来:“天恨,你这混小子还不赶快回家,这么热的天,又在那里听张老疯子胡说八道,还吃不吃午饭了?”
叶天恨听后,极不情愿的跟着姥姥回家了,一路上姥姥都在不停的念叨。
“赶紧回家,姥姥给你逮了一只山兔,今天让你大饱口福,我孙儿长了个儿,才能讨到好媳妇儿啊!”
姥姥念叨之余,还不忘逗笑一下小天恨。
叶天恨一听,脸色一红,害羞地说道:“姥姥你坏,跟爹娘异样喜欢拿天恨说笑!”
刘姥姥一听,面色一变,反问道:“嗯?你梦见你爹娘了?”
叶天恨有些不解,回答道:“早上我娘也这样取笑天恨的呢!天恨没有梦见她啊!”
刘姥姥面部突然一阵扭曲,整张脸都烂了,流下黑红色的血水,她整个人也随之瘫倒在地。
“姥姥……姥姥……”
一声凄厉的哭喊声从叶天恨口中喊出,四周围观之人莫不为之悲恸。
***
“不……”
一声唳吼,从叶天恨口中发出,传向雾气深处,他睁开双眼,只看见身前一条巨大的尾巴朝着自己扫来,尾巴上的黑色鳞甲泛着幽光。
叶天恨顺势朝着那条巨尾劈砍过去,亮光一闪,一道凌厉的剑气呼啸而去,那条尾巴随之被砍断成两端,喷射出漫天血水。
“嗷呜……”
凄厉的怒吼声从前方雾气中传出,断尾迅速离去,又是搅动雾气翻腾,此后再未出现。
叶天恨脑中突然出现从未见过面的父母身影,随后又看见姥姥惨死的景象,不由得胸口发堵,怒从心中起。
叶天恨从未见过自己的爹娘,此时却在脑中浮现出了爹娘的相貌,当真是有些奇怪,他来不及多想,身前已有未知生物来袭,他右手顺势往前一挥,待劈砍过后,他才发现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锈迹斑斑的铁剑。
锈剑长有三尺四寸,宽有一寸过半,厚有半寸,剑身锈迹斑驳,像极了一根方形长铁条,其柄上铜锈环绕,古朴残旧。
叶天恨强压下心中情绪,让自己不再去想脑中浮现景象,他打量了手中锈剑片刻,一一回想了起幻境中经历的事来。
“幻由心生,明明是幻境,为何我还拿出了这一把剑来?”
叶天恨自语道,“还有石台上那个女子,我分明见她是天葬谷中女子的模样,可又为何感觉跟小织有几分相识?我记得后面一切都是从这里起的,先是跟白袍人下棋,把我逼进了欲界,随后进入灵河界练出了妖身……
对了,我照着《天妖诀》练出了第二身,我本体悟出《冥王诀》第一篇中的‘冥王界空’一式后,传送至坟场中,一个手持棍子的男子授我一套不知名招数,再往后,便是进入了一道光门,见到那一男一女,得到一套叫做《噬魂经》的功法,再后来又得到这把剑。
这一番经历,我已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招式跟术法口诀我都记得,唯独那练出来的妖身感应不到,”
叶天恨将经历的一切回想了一遍,细细揣摩这其中联系,想着想着,他心下一惊:“不对劲,我说这里是起点,那么我就自然认为这里就是起点,幻由心生,若这里仍然是幻境,那我岂不是要一直被困于此?”
想到这,叶天恨不由得一阵后怕,他强压住心中不安,又是从头到尾思索着,一遍又一遍,如同陷入了某个循环,他只感觉自己越陷越深,在这个循环中在寻找着什么,却又不知道究竟是什么。
时间就这样慢慢的过去,叶天恨坐在地上,一动不动,深深的陷入了沉思中。
“混沌有天源,伴生紫魂树。
……。
无生入尘埃,六道惊噬魂。
..”
悠悠的声音突然在叶天恨脑中想起,在他识海当中,泛着淡淡金光的魂珠渐渐震动起来,生出了一丝丝隐约可见的裂纹。
“化婴?”
识海混沌深处,红色魂识先是脱口道,随即又是一愣,接着吃惊声道:“不对,这是魂变之象,鬼族的洗魂术,可惜少了小鬼导魂。”
叶天恨体外,覆盖着一层淡淡的青光,在白色雾气间,显得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