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恨朝着向南的方向一路疾驰,转眼间便消失在了云层之间。
刚才他被柳逸南的剑气封住,使出了一招“冥王幻象”,身子如同化作虚幻之物,硬生生从数道剑气只见穿过,奔袭至孔祥。
自一开始,叶天恨就隐隐感觉到众人中就孔祥道行最高,当时情急之下,打算要在孔祥出全力之前以出其不意的方式挟住他,然后逼问师父的下落,也能够安全离开。
然而叶天恨穿过柳逸南的剑气封锁,刚扑向孔祥时,就看见孔祥朝后方退去,随后举剑朝天,口角微动。就在那一瞬间,叶天恨顿生一股寒意,当即朝着相反的方向退去。
随着孔祥的动作,一道数人合抱粗细的火柱凭空出现,连接着他的剑尖与头上虚无,而后向着之前叶天恨在的位子猛地劈了下去。
叶天恨仗着诡异的术法,生生避过从天而至的火柱,然而还是被爆开的气浪震飞了出去,胸口一热,喷出了鲜血。
叶天恨心中大惊,也不做多想,当即飞身离去。
这一切说来话长,但也只是发生在一个呼吸间。
不知飞了多久,发现后方追来之人已退去,叶天恨这才落地驻足,寻地疗伤。
伤无大碍后,他才离去,行走坊间,想要探寻师父穆天涯的下落。
这日,叶天恨行至一个小镇,镇口路旁石碑上深深地刻着“黄龙镇”三个大字,龙飞凤舞,古朴遒劲。只是或许年代已久,经历了多年的风吹雨淋,石碑上已经斑驳陆离。
再说这黄龙小镇,虽名为镇,却也只是一个稍微大一点的村子。
这天色已晚,一轮圆月高悬,银灰洒满天地。镇里没有什么可以驻足的客舍驿站,叶天恨奔波了一整天,颇为疲惫,便是寻得一户人家,打算借宿一晚。
这种地农人,虽多无文化,却是最为淳朴,慷慨大方。叶天恨在外表明来意后,一个老人家在屋里应了一句,便是传来取门闩的声音。
老人手持油灯,火苗摇曳,照映在老人黝黑的脸庞上,更显沧桑。
老人上下打量了叶天恨几下,开口道:“进来吧,少年人!我去叫老婆子做点吃的。”
一阵响动从里屋传来,只见一只干瘦的手颤颤巍巍的掀起门帘,从屋里走出一个满头银丝的老太婆。
不知怎地,叶天恨心下一动,突然想起了惨死的姥姥,姥姥若还在世,应该要比眼前两位老人更加苍老吧!
叶天恨心中一暖,道了一声“谢谢”,便随着老人来到屋里。
老人关好门,转过身来对叶天恨道:“你先坐着歇息,我这去帮帮老太婆,她年纪大了,做事有点不方便。”
说完,老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叶天恨坐在桌旁,桌上灯盏中的灯油里面杂物太多,不停发出“噼啪”的爆鸣声。
他看了看屋子摆设,除了几件不像样的家什,就只剩下搁在屋角处的几把锄头跟另外几样农具了,一眼就能看出这户人家日子过得很是清苦。
正待叶天恨想入非非时,老丈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放在他身前的桌子上,和声道:“吃吧,别饿坏了!”
随后那个老太婆也来到屋里,坐在老头身旁凳子上,还在用布擦着手,满脸微笑。
叶天恨心中一阵莫名的感动,仿佛眼前之人就是自己未曾见过面的父母亲一般,他微微一笑,又道了“谢谢”后就埋头吃起面来。
老俩口一边看看正吃着面的叶天恨,一边相视一笑。老头看着叶天恨,喃喃道:“多好的孩子!”
老太婆也开口道:“少年郎,家中没有什么东西,你就将就着吃吧!明儿一早我叫老头子上山走走,看能不能抓到一只山兔?”
叶天恨停下筷子,忙道:“老人家不用如此劳烦,我来此只是为了借住一宿,明日天亮我就离开。”
老头摆了摆手,笑着说:“哪里的话,不劳烦,不劳烦。老婆子,你去给小兄弟倒一杯水。”
老太婆“哎”了一声,起身时也不忘再看一眼叶天恨。
待叶天恨吃完面,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老人家将叶天恨带到一间屋里,里面除去一张床,已无多少空地。床上叠着一床不知缝了多少次的铺盖,看在眼里,叶天恨心里一阵难受。想起老人家如此年纪,还这般劳苦,他叶天恨自身便是出自农人家庭,自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不易,于是才会这般感触。
老人走上前去,用手在床上铺了铺,转身对着叶天恨道:“你就睡这吧!”
叶天恨问道:“那您二老?”
老人强笑道:“我跟老太婆睡另一间屋子。这里本是我儿子的房间,只可惜啊,他两年前从山上摔了下来,从今往后再也用不上这屋子了…”
说着,老人声音小了下来,想起伤心事,心中十分难过。
叶天恨赶忙上前扶住他,道:“老人家节哀。”
老人摆了摆手,道:“没事,我儿命苦,也怪不得谁。”
叶天恨这才松开双手。这时,屋外传来一阵怪异的声音。
那声音似狼嚎,似虎啸,一阵又一阵,回荡在天地间。声音虽然不大,但是于这夜里却是听得真切。
叶天恨颇感奇怪,便是向着老人问道:“老人家,您可知这是什么声音?”
老人听到那声音后并未感觉惊讶,听得叶天恨的问话后,回答道:“哦,这声音是从山上那个大石头底下发出来的。具体是什么东西在叫就谁也不知道了。”
叶天恨更是好奇,接着问道:“这么说来,这声音出现很长一段时间了么?”
老人点头道:“是的,已经十年了。每到月圆之夜它都准时出现。不过太乙门的神仙们来看过了,说是不用担心。没事的小兄弟,你不用害怕!”
说完,老人笑了笑,之前的低落一扫而光。
叶天恨谢过老人,便是躺在了床上,想着今后该去何处寻找师父。
叶天恨躺在床上,久久未能入睡。那屋外声音不时传入耳中,似乎是在召唤着什么,听着颇觉凄凉。
他和衣起身,蹑步来到屋外,抽出插在腰间的黑色棍子,借着皎白的月光看了看,喃喃自语:“五龙棍,世人都道你是绝世凶兵,可又为何处心积虑的想要得到你?既然你选择了我,我便不会让你再如千年前那般再次埋没。浮云子前辈也算是一世英豪,只可惜呀…”
说着,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些落寞。
叶天恨看着不远处的高山,寻着声音,飞身而起,眨眼就隐没在夜色中,于这月华中也瞧见不得。
叶天恨寻着声响,来到老人口中的巨石处。这是一块两丈高一丈宽的巨石,厚约有半丈,是一块名副其实的巨大石碑,耸立在大山腰际的一块平地上。
借着微弱的月光,可以看到石碑正面刻有许多乱七八糟的图案,既像一头身首异处的怪兽,又像一只来自九幽的恶鬼。
或是经受太多风雨,巨石上面图案已经有些残破不全,让人看不清楚。
叶天恨站在巨石前,那从巨石下面传来的怪异声音这回到是听得真切。他伸出右手,在那石碑上抚摸着,一阵冰凉之意从手心传来,直达脑际。
叶天恨缓缓收回伸出的手,拔出腰际的五龙棍,对着石碑,冷冷道:“何方妖孽?竟敢如此惑乱人心。”
这说来也怪,待叶天恨说出这句话后,那声音马上就消失了。片刻过后,一个疲惫的声音从地下传来:“你终于来了,八百年了,八百年了…”
那声音像是出自一个垂死之人口中。
叶天恨下意识地握紧手中棍子,喝声道:“装神弄鬼,不要认为你被镇压在地下我就拿你没办法。”
石碑底下的声音微微一怔,便又接着道:“真魔,你是不会杀我的。”
叶天恨身子一震,满脸疑惑,问道:“你是谁?真魔又是谁?”
那声音接着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真魔,是唯一能够主宰万物的真魔。”
说着,那声音竟有些激动。
叶天恨听罢,“哼”了一声,冷声道:“待我毁去你这残魂,看你如何在装神弄鬼。”
说罢便是有所行动。
可那声音依旧不急不缓,道:“就算是你不毁我灵识,我也于这世间活不了多少时日。我且问你,你手中之物可是通天三宝之一的五龙棍?你所修法诀可是号称‘阎王哭’的《冥王诀》?”
叶天恨听过此话,心中大惊,正要有所行动的手也是停了下来。
那声音又接着道:“真魔不属五行,所以你身体才没有五行之分。而要习得奇书《冥王诀》,非得是要体内无五行属性之人。而你手中五龙棍,也只有习得《冥王诀》才可以操控。想那千年前一事,浮云子妄自托大,最终落得个三魂七魄具毁的下场,连投胎转世都不行。”
叶天恨强压下心中震惊,更为戒备,厉声道:“你究竟是谁?”
那个声音发出一阵凄凉的笑声,有如九幽怨灵在哭泣,又道:“真魔,看来你有很多事都不知道啊!不过也不要紧,所有的一切你终将知晓的!”
叶天恨听见石下声音提道“五龙棍”跟“冥王诀”两个词时,心里面翻起了滔天巨浪。那日从千寻峰消失过后所发生的事,也逐渐浮现在他脑中。
月光静静地流泄在巨石碑上面,泛着一层朦胧的银灰。石碑上面怪异图案也似乎活了过来,仿佛在不停变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