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热,天气像是到了阳春三月,穿着薄昵外套都有些微汗。小妹妹八个月的儿子在她怀里钻来钻去,有点着恼,李先生给他脱了毛线小鞋,那小家伙马上叽叽咯咯乐起来。
正月初二到他姑姑家走亲戚,因为舅舅家很近,前日去过了。姑姑在西头一个村庄,有些远。虽是农村,车子也是不少,最多的还是电动三轮车,一辆载了五六个人在泥路上一颠一颠的奔跑,像电视里放的一模一样。我们的车子底盘有些低,那泥路坑坑洼洼的,尽管李先生开得小心翼翼,还是免不了磕着碰着,遇到会车的话,李先生的弟弟就下车指挥,两边都是麦地,倒不是危险的路,但是真心累着了。不长的一段路,我们开了一个小时。
他姑姑一家人也是年前因为要参加我们的婚礼才从乌鲁木齐回来的,他们都离家十几年了。在这里,为了赚钱常年不回家是很正常的。房子是旧的一层瓦屋,院子里有个压水井,姐夫在那里压了水来洗手,我一见,马上跑过去要压。出水口很小,只有碗大,流出来的水很清澈,有点温。李先生看我发现新大陆一样的表情,取笑道,真是没见过世面。午饭主食是馍,只有五个炒菜,份量很足,辣白菜,土豆大盘鸡,凉拌牛杂,五香牛肉,炒酥肉。这样的饭菜经过一个星期的适应,我也习惯了。吭哧吭哧咬了一个馍,肚子饱得溜圆,虽然我表面从没露出过对这边食物的厌倦,但是心里却无限想念老妈昨天电话里说的海鲜笋丝面。饭后,我们准备回家,姑姑送我们到马路边的车旁,趁我一个不留神塞了钱在我口袋里,我忙要拔出来还她,被她一把摁住,说,不嫌我钱少就收下。我看看李先生和他爸爸,他们只笑笑,我就不再客气。只见她继续把钱分给一起来的李先生的四个外甥们,都是一百的。我一摸口袋,有三张,占便宜了。
想到明天可以回宁波,免不了舒一口气的感觉。终于要结束这样的异常生活,回归到原来的轨道上了。可以跟屋前飞扬的尘土,燃尽鞭炮的呛人烟雾,满街的垃圾说再见,跟除了麦苗地就是光秃秃的杨树说再见,跟吃饭不坐板凳围着八仙桌站着吸溜大碗的稀饭和馍说再见,也跟这里碰到的都是一脸笑意的人们说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