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完学校的审问后,刘警长再一次回到了警局。他和下属汇总了今天调查时取得的收获,做了一些简单的总结后,便告知大家剩下的明天再调查,今天可以暂且结束工作了。
警局的灯关了,他最后一个走了出来,手里还握着今天录口供时所用的笔记本,家里的钥匙在他裤腰上哐当作响。警局周围能看见的路人已经微乎其微了,他用余光瞥了一眼手表,时针指向了两点整,不知不觉也快下半夜了。可能是因为周围太过宁静,他脑海中才会像放映机一样浮现出在现场调查时的一幕幕画面。
慢走了约莫三分多钟,他来到了警局后方的停车场,眼前除了几辆出勤时需要的警车,停车场上就剩下了自己的那辆银色别克,所以他毫不费劲就找到车子所在的位置。不一会儿功夫就来到了车子面前,他掏出了口袋中的钥匙开了锁,车灯闪烁着发出嘀嘀声。
“如果凶手是按照罗强写的那本小说底稿犯案,凶手真的会连同作案手法也一起照搬吗?”他在心里寻问着自己,双脚已经迈进了车厢内。他熟练地发动了别克车,将安全带系好后拿出了记事本,翻看今晚调查时记录的内容。
“如果暂且假设萧秋没有说谎,那么就如他所说的那样,在他第一次上楼寻找李宇文时就发现了他的尸体,这样一来密室之谜要怎么解释。”别克车缓缓开动了,他小心翼翼地驾驶着,脑子里总结着自己所疑惑的地方。“在我检查教室的时候,特意查看了教室里四扇窗户的锁头,每一扇窗户都是从里边上了锁,而且并没有发现有撬锁或者破坏过的痕迹。那么在萧秋踹门进入教室之前,教室门因为被课桌从室内抵住而完美地闭合着,也就相当于教室门也被锁上了一样。那么这间教室在李宇文被杀时,就是一间真正意义上的密室。”
他的住处离警局大概七八分钟车程,当时买房时也正是因为考虑到这样上班便利,加上夜晚车辆比较少,交通顺畅,想着想着,他已经驶过了一半的路程。
“其次就是李宇文被发现在隔壁的教室里也很难给出解释。凶手在杀害李宇文之后怎样逃脱那间教室已经是一个难题了,然而他还要在萧秋跑回一楼教室之后,将尸体从一个密室转移到另一间教室当中,这简直就是胡扯。更何况,当时除了上楼的萧秋外,所有人都待在一楼的那间教室里,这么说的话凶手就不可能是当时在楼下的其余四人。”他越想越糊涂,不知不觉就加快了车速。
“等等。虽然按这样想楼下的四人确实没可能犯案,但能犯案的也不只是萧秋一个人而已,还有一个人没有不在场证明。那个叫赖呈浩的有可能吗?”他沉默道,车子拐进了小区大门。“如果他说自己当时是去跑步了并不是真话,而是先行于萧秋一步将李宇文杀害呢?可是即使他杀了李宇文,自己又是怎样离开密室,然后转移尸体的?真是头大!!”他越想越困惑。
车子驶入他家所在小区的停车场,他带着倦意锁好车,缓缓走向自己所在的那一楼。上了电梯他按下了自己所住的楼层,突然想起了今天的球赛,但他现在已经对球赛的结果失去兴趣了,一想到如果不快点找出凶手,还会有可能出现其他的受害者,他就没有心情将注意力分散到其他地方。
“或许他们两个是同伙?”突然一个想法出现在他的脑子里。“如果萧秋和赖呈浩一起移动尸体可能吗?”他在脑子里质问自己,可显而易见的是,他还是没法说服自己去相信这个结论,这种手法太牵强了。“即使是两个人也很难将尸体从一间教室转移到另一间教室,毕竟教室门只留下一个缝隙而已。可是到底又是怎样做到的?”他依然没有半点思绪。
他来到家门前,轻声用钥匙打开了门锁,这个时间点女儿和老婆应该已经在床上熟睡了。仔细想想,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加班到这么晚了,因为这个小城市向来都很平静,所以对于干他们警察这一行的人来说,工作的过程再轻松不过了,然而这一次发生的案子却像一块大石头从天而降,压在了自己的身上。
脱了鞋子后,他便径直来到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后回到了沙发上坐下,他打开了电视,将音量调到了最小,电视中的比赛已经进入伤停补时阶段,他所支持的球队毫无悬念地大比方领先,知道结果后他便关了电视,又一次翻开了笔记本,回顾着审问的那六个人。
“要说动机的话萧秋和赖呈浩最明显,而且单论作案时间,他们俩人也最有可能。可是还有一点我比较在意,从死者身上的血液量来看,凶手杀害死者的同时应该也会被喷溅出来的血沾到衣服才对,可是在他们六个人的衣服上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他大口喝着啤酒,手指敲打着桌面。
“换一种思路,如果假设萧秋是说谎的如何?就和罗强所描述的底稿中的手法一样。萧秋如果只是假装发现了尸体,制造了密室,是否就能解释其他的疑点。”
他拿起笔,在本子上记录着几点。
“如果萧秋事先就私下和李宇文约好在那间教室见面,然后他假装和李宇文闹矛盾,让李宇文提前去那间教室等他。之后他利用假装上厕所的那五分钟时间,用最快的速度一分多钟跑到李宇文所在教室,将他杀害,然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后回到大家所在的教室。之后只要在找李宇文时说自己发现他的尸体在密室当中,然后导演了一场尸体消失的好戏,这样有可能吗?”
“不对,也仅仅是时间上有这种可能性,如果是萧秋在五分钟的时间内杀死对方,他回到教室时又是怎样才能保证自己不会被死者的血液溅到身上,即使他有一些衣服或者采取什么措施来保护自己不沾上血的痕迹,在短时间内,他又是怎么处理这样东西的。”他立刻否定了自己的判断。
“在搜查现场的时候,还有一点我也不是太明白,发现李宇文尸体时,他身旁有一个一次性纸杯,这个纸杯为何会在那里,难道真如罗强所说,小说中是凶手让死者在那里等他,而现实中李宇文也在等着萧秋,所以他在等待的时候用纸杯喝水吗?”
想着想着,困意开始吞噬他,他的眼皮已经不受自己支配,逐渐张不开了。他站起身来,放下了记事本,朝卧室缓缓走去。
“算了,疑问明天再调查吧,坚持不住了。”他在心里想着,来到床边倒头就呼呼大睡起来。
第二天刘警长就起了个大早,虽然他并没有睡多少长时间,但此时却依旧显得精神满满。在家里随便吃了些面包当作早餐,他就开着自己的爱车提前来到警局报告,局里的部下也显得精力充沛,大家都提起了干劲。
“昨天的调查结果出来了。”一位警员边说边走向刘警长。“半开着门的那间教室并没有像萧秋描述的那样发现血液反应。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完全清除痕迹,所以可以确定的是,当时教室地板上不可能存在流过大量血液的情况。我们在教室门上只采取到死者和萧秋的指纹,并没有发现其余五人的指纹存在,不过我们在教室的课桌上发现了死者的指纹,而且连同我们调查的窗户锁头上也发现了死者的指纹。”
“门后的那张课桌呢?”刘警长望向说话的警员,问道。“有没有发现萧秋的指纹?”
“我们在门后的那张课桌上并没有发现萧秋的指纹,不过,和其他的课桌一样,上面倒是发现了被害者的指纹。”警员应答道。
“没有发现血液反应,也就是说萧秋说谎了吗?可是教室课桌上又为何留有被害者的指纹,难道说死者确实有待在那间教室过?而且又为什么没有留下萧秋的指纹?”刘警长困惑着。“难道他戴着手套布置现场?真的是按照小说的手法杀了李宇文吗?”刘警长在心里嘀咕道。
“我们出发吧,再去一次现场,考虑下有没有其他的可能性。”刘警长点了一支烟,一言不发地沉默了几分钟,之后他开口说道。“先将萧秋作为主要的嫌疑人,有些问题我还想亲自去确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