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重回宿舍的萧秋，赖呈浩心急如焚地迎了上去。
“他们说那家伙死了，这是真的吗？”他满脸疑问，但看得出来，他希望能从萧秋嘴里得到否定的答案。
“是真的，尸体还是我去找他的时候发现的。”萧秋绵软无力地回答。
“怎么会遇上这种事！前一秒不是还好好的吗？”赖呈浩自言自语地说。“我们不会被警方怀疑吧，该死的！”
萧秋并没有听他发恼骚，而是瘫倒在床上，两只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发呆。
“刚刚听见警鸣声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赖呈浩说着坐到了萧秋床边。“然后我左右打听后才知道是李宇文死了。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我们前一秒才刚刚接触过他！”
“如果我能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就好了。”萧秋有气无力地附和道。
看萧秋无心应答，赖呈浩便起身坐到了椅子上，他焦躁不安地搓着脑袋，此时他很想起身到走廊上吸上一支烟，但是发生这件事后学校的老师都在走廊上待着，使得他根本没有偷偷抽烟的机会，也因为这样，他越想越焦虑。
约莫过了半小时左右，宿管老师走进了他们的宿舍。
“萧秋，赖呈浩，你们俩人出来下。”她眼睛望向躺在床上的萧秋，然后将视线转向椅子上坐着的赖呈浩。“警察有些问题要问你们。”她边说边舞动着双手催促着。
萧秋慢慢地从床上爬了起来，他和赖呈浩互看了一眼，便跟在了宿管老师身后，赖呈浩也从椅子上离开，和萧秋并肩走出了宿舍。
他们被带到了管理员室的门外，宿管老师让他们先站在走廊上等候。从室外往室内望去，管理员室门口站着三四名警员，个个表情严肃，站姿挺拔。室内坐着一名身穿制服的警官，他挺直了腰板坐在椅子上，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他那一双注视着门外的瞳孔显得炯炯有神，像是随时都能看穿别人心思一样，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又过了几分钟，刘佳和王诺楠也被老师带了过来。从两个女生的脸上还能感觉到忧虑与惊慌，她们显然是无法从案件当中冷静下来。这也难怪，无论换作是谁，在亲眼目睹了自己熟知的人死于非命，也都会接受不了。接着林时雨和罗强也陆续出现，这样一来，和死者有联系的六个人又一次被聚集到了一起。
“你们商量下由谁先进来。”站在门口的警员突然开口了，他望向门口的六个人说道。这显然是警方例行的审问阶段。
门外的六人彼此之间交换着眼神，真正到这种时候反而会显得犹豫不决。
刘佳身体向前，第一个迈出了步子，由于太突然，挽着她手臂的王诺楠还没来得及松开。“佳，你要第一个接受审问吗？”王诺楠有点不知所措。
“是，我想先进去比较好，在外面待着反而会紧张。”刘佳勉强地挤出微笑。
王诺楠松开手，刘佳缓缓地走向了管理员室，其余五人望着她慢慢消失的背影。
刚踏进管理员室，刘佳的心跳速度又加快了。她迅速扫视了一下房间，平常熟悉的管理员室今天显得神秘而陌生。
“请过来这边坐下。”一个低沉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
眼前的那名警官正用手招呼着她坐下，他冲刘佳微笑着点点头，像是要告诉她放轻松不要太紧张。
“现在我要问你一些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刘警长用眼睛扫视着眼前的刘佳说道。
“放心警察叔叔，我知道的情况都会老实说。”刘佳带着微笑，刚才的紧张感已经得到了一些缓解。
“据我们的了解，死者晚自习时本来是和你们一起的对吗？”他直接切入正题。
“是这样没错，开始的时候他和我们在一起，只是后来。”刘佳顿了顿。
“后来什么？”
“后来因为一些原因，他就离开了我们所在的教室，之后就没见到他了。”刘佳的语气不自觉地降低了。
“你能说下具体是因为什么原因吗？”刘警长拿着笔开始在本子上记录。
刘佳有那么一瞬间想到了萧秋，犹豫着要不要说，但最后还是如实回答了。
“因为他和萧秋，赖呈浩闹了些矛盾，所以才突然离开的。”
“具体是怎样的矛盾？”刘警长望向刘佳，表示这问题很重要。
“李宇文经常被他们俩欺负，应该也不算是什么矛盾，准确来说是他们看他不爽吧，所以才会又在找他的茬。”刘佳回应道，心里也觉得有点愤愤不平。
“这样啊。”他快速挥动着手中的笔，记录着每一句重点。“也就是说，那是你们最后一次见到死者了对吧？”
“是的，之后再看见他时，他已经死了。”她带着哭腔。“而且我们两个女生因为害怕，连他死去时的场景也没有看见。”刘佳说着都觉得毛骨悚然，下意识地搓了搓双手。
“在这个过程当中，有其他什么人离开过自习室吗？”刘警长专注地盯着刘佳的表情。
“我们剩余的几人都有分别离开过教室一段时间。”刘佳边回忆边说。“大家应该都是为了上厕所吧，因为离开的时间不算长，也就五六分钟左右。”
“能请你试着回忆下你们离开教室的具体顺序和所用时间吗？”
“嗯，我尽力。”刘佳摆出一副思考的样子。
“我记得首先离开教室的是诺楠，她告诉我说要去上厕所，还问了我要不要一起去，因为当时我正在做题，只差几个步骤就能解完，所以我就告诉她让她先去。然后等她离开一分钟左右，我做完题去厕所时，看见她正在洗手，于是就让她等了我，之后我们一起回来，差不多用时三分钟左右。”刘佳说完停顿了下，看见刘警长正在记录着，她便接着往下说。
“接着离开教室的是林时雨，大概花了五分钟左右的时间。他之后出去的好像是罗强，他也差不多离开了三分钟左右就回到了教室。最后萧秋和赖呈浩也分别离开了教室，差不多五分钟左右就回来了，所以我想大家应该都是去上厕所而已。”
“好的，我会再详细调查的。”刘警长停下手中的笔面带微笑。“最后还有个问题想问你。”
刘佳好奇地注视着刘警长。
“你知道谁在写小说吗？或者谁丢失了一本小说底稿？”
“小说？”刘佳显得很疑惑。“我不知道，可是这和案件有什么关系吗？”
“没什么，之后我有疑问还会再问你，谢谢你的配合。”他站起身，随后向门口的警员做了个ok的手势。“我的问题问完了，你可以先回去了，早点休息。”
听到对方说审问结束后，刘佳便起身离开。
见刘佳从管理员室走了出来，王诺楠便立马迎了上去。
“他们有没有吓到你？会不会很严肃？问的问题多吗？”面对着好奇的王诺楠，刘佳微笑地摇了摇脑袋并没有回应她。
“什么小说底稿？”刘佳在心里疑惑着。“那是什么东西。”
刘佳向大家告别后，先行走回宿舍去。
“下一个人进来吧！”门口的警员招呼着。
“这次我进去吧。”王诺楠说着向管理员室走去，看见刘佳结束了审讯，她便没法再继续等下去了。“就像佳说的，早结束早好吧。”她在内心鼓励着自己，自然地点了点头。
她走进管理员室，径直坐到了刘警长的对面，圆镜框下的眼睛四处张望着，心里又一下变虚了。“果然第一次看见这么多警察会紧张吧。”她是这样想的。
“别紧张，来这边坐下。”刘警长先开了口。“据刚才那位同学的描述，死者生前曾和你们一起自习吧。”
这个问题让分神的王诺楠缓了过来，她看向声音的出处，眼前是位四十岁左右的警察，他的脸显得格外严肃。
“是啊，我们本来是在一起的。”她回答很快，没有半点迟疑。王诺楠说着便走向了椅子，缓慢地坐了下来。
“那你还记得他大概几点离开了自习教室吗？”刘警长接着问道。
“我记得大概是八点半左右，因为我们是九点之后准备离开的，也是那时候才想到要去找他。”
“我想再确认下，从他离开之后，你有注意其他几个人的行动吗？能不能麻烦你回想下。”他拿起笔停在本子上，准备做好记录。
“我记得他离开之后刘佳和我去过一次厕所，大概四五分钟左右，我们是一起去的。然后是林时雨，他离开过一次教室，大概五分钟后就回来了。罗强也出去了接近三分钟时间，最后萧秋和赖呈浩也离开了五分钟左右。”王诺楠右手玩弄着刘海，边回忆边说。
“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比如什么人的什么动作。”刘警长问道。
“这点倒是没有太注意，因为我们都在认真做题，当时也不会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
刘警长点了点头表示可以理解。
“那之后你们是六个人一起去找死者的吗？”
“不是的，真正要说的话是五个人。”
“五个人？”刘警长感到很不解，王诺楠马上补充道。
“一开始是让萧秋和赖呈浩去找，因为事情是由他们引起的，之后萧秋一个人慌张地跑回来说自己发现了李宇文的尸体，当时赖呈浩并没有回来，不知道他去哪了。接着林时雨便一个人上楼确认情况，结果发现并没有尸体，于是我们五个人商量了才一起上去的。”
“你是说，一开始萧秋发现了尸体，结果林时雨却没有发现！”刘警长表情很惊讶，大声地质问道。
“是的，萧秋还很坚定地说自己的确看见了。但我觉得一定是他看错了，不然尸体也不会自己跑到另外一间教室。”王诺楠打趣地说。
“什么跑到另外一间教室？”刘警长提高了音量。“尸体会跑是什么意思？”
“萧秋说自己第一次目击到尸体时是在左数第二间教室，也就是半开着门的那间。然后林时雨上楼确认的时候并没有在那间教室发现尸体。而且最后尸体却出现在了隔壁的教室中，这如果不是尸体自己会跑，还能作出怎样的解释？”
刘警长被这突如其来的回答震惊到了。
“你是说，第一次发现尸体和第二次发现尸体时不一样是吗？”他焦急地等待对方的回复。
“是的，如果萧秋没有看错，是这样的没错。”王诺楠回答的很坚定。
“你刚才说，当时赖呈浩并没有同萧秋回来，你知道他去哪了吗？”刘警长问道。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当时的情况比较复杂，应该没人会在意他的去向。”
刘警长快速记录着笔记，他的表情像是很满意这次的谈话，同时也变得更加困惑。
“谢谢你的回答，如果你想到了什么，记得在第一时间告诉我们。”
他再次微笑着站了起来，准备示意警员招呼下一个人进来，但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
“你平常会写小说吗？”刘警长注视着准备起身的王诺楠问道。
“我只有写日记的习惯。”王诺楠有点疑惑。
“好的，谢谢，你可以离开了。”王诺楠并没有将这个问题放在心上，她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像是终于要逃离枷锁一样。
刘警长向警员做了个ok的手势，之后王诺楠就被警员带出了管理员室。
“先是预告杀人的小说底稿，然后又是会动的尸体。”刘警长摸了摸脑袋。“这件案子越来越有意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