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课进行到十五分钟的时候,教室门被人缓缓推开了,授课老师停下了手中的粉笔将头侧向门的一侧,学生们也好奇地朝门的方向望去,随后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满脸愁容的班主任,她是来向同学们传达罗强自杀的消息。
“耽误大家几分钟时间。”她张口说道,带着悲伤的语调。“也许大家都听说了这个消息,我们班的罗强,午休时企图在宿舍自杀,现在正在医院抢救。”她边说边来回巡视着教室里的学生,学生的眼神里透出了恐慌。
虽然警笛的声响闹的校园沸沸扬扬,有些八卦的学生也已到处传播小道消息,对于班级里的学生来说,多多少少已经提前得知了这个消息,但是当亲耳听见班主任慢慢悠悠地从嘴里吐出时,心里多少还是带有些难以置信的情绪。
“我之所以说这些,是希望你们尽量不要受到影响,警方已经介入调查了。”她说着指了指门外,随后低下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就说这些,你们继续认真上课吧。”她转身朝注视着自己的授课老师点了一下头,随后便将教室门重新带上。
当班主任离开后,教室里的窃窃私语声随之响起,授课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继续在黑板上做着板书,他并没有停下来训斥班里的学生,也许是因为他也受到了这件事的影响,表面上看似认真地授课,其实只是像做流水线一样,毫无感情地把自己今天准备好的课件继续完成,以板书的形式来体现,无论学生是否听得进去,他只想着要是能早点下班就好了。
萧秋双手支撑着下巴,脑袋耷拉在肩膀的一侧,当他得知罗强自杀的消息时,是在来到教室后不久赖呈浩对他说的。他的视线落在远处的楼层屋顶,脑子里回忆起当时的情况。
吃完午餐后萧秋并没有回去宿舍,早上他收到了一条好消息,四天前他刚买的那个坐垫,在焦急等待了几天之后,终于收到了快递的取件通知。所以他想要马上到校门口的门卫处取快递,接着就能够直接拿到教室去试用了,坐垫其实是为了拿来垫在屁股底下的,课堂里的椅子实在是太硬了,他一直觉得坐的不舒服,所以才会以此作为借口,说是会影响到听课的效率。
就这样,取完包裹后,他在教室里一待就是一个中午,中途他也听见了一些警笛声,但考虑到最近警察出现的次数过于频繁,所以并没有太放在心上。等到来了一批学生在窃窃私语时,他才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后来赖呈浩来到教室,他就迫不及待地追问起对方情况,赖呈浩这才把目前了解到的情况说给萧秋听。
“什么?!罗强自杀了?”萧秋特意强调了自杀两个字。
“是的,中午的时候,说是在厕所里。”赖呈浩平淡地回答,他的语调毫无抑扬顿挫。
“什么情况,怎么又死了一个人。”
“死没死倒还不确定。”赖呈浩做了个闭嘴的手势,摇了摇脑袋。
“还没死?”萧秋睁大了眼睛。
“说是正在医院抢救吧。”
“呼。”萧秋叹了一口气。“可是为什么他要自杀?”
“据说他承认了自己是凶手。”
“什么?!他杀的李宇文?”
“别激动嘛,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萧秋说着手指向了站成一堆的同学。
之后萧秋和赖呈浩便谁都没有说话,直到上课铃响后他们就各自回到了桌位上。
萧秋回忆到这里,门外传来了喊报告的声音,他抬头看向了门外,推开门的是罗强他们宿舍的那几名同学。
“老师,刚刚警察找我们谈话,所以迟到了。”宿舍长代表其余人向授课老师解释,见老师点了点头后,他们就静悄悄地走进教室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看着他们坐下,萧秋又将头转向了刘佳的桌位。
刘佳一脸严肃地看着黑板,手中的笔不停挥动着,唰唰地记着黑板上的板书。第一次注意到刘佳时,她也是这副认真的面孔,圆圆的瞳孔里透出了求知的欲望,表情像是在和自己较劲,美丽修长的手指在握笔时显得线条更加明显,时不时用笔依着脑袋发呆思考的样子总会让自己的心里小鹿乱撞,无论是外表还是内在,她都是那种老师眼里的好学生,家长眼里的好孩子的模样。
“像她这样的女孩,真的会和案件有关联吗?”他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那个白色的兔子挂机,下一秒他就开始否定自己的想法。“不可能的,一定是凶手的阴谋。”他边想边用力地点头,要是现在有其他人注意他的神情,一定会以为他是个自言自语的疯子。
“等等...如果是凶手想嫁祸她,那人是罗强咯?他不是承认自己是凶手了吗。”萧秋在心里疑惑道。“可是为了什么呢?”他又接着望向刘佳,刘佳突然停下笔将脸侧了过来,萧秋害怕刘佳发现自己在看她,不知所措地将头飞速地转向另一边,玩起了手中的水笔。
“他们又没什么矛盾,刘佳感觉也不像是那种会被人记恨的女生。”萧秋烦躁地搔了搔脑袋。“算了,反正没事就好!”他放弃了麻烦的猜想。
“报告。”这次声音又从门外传来,开门的是林时雨,萧秋心想,原来是这小子。
“进来吧,都已经上课很久了。”授课老师显得有些不耐烦。
林时雨点了点头,走进了教室,他的目光扫视了教室一圈,最后和萧秋的目光撞到了一块,萧秋尴尬地咧嘴笑了笑,林时雨则是点了一下头就把视线转移开来。
“话说回来,他也是罗强宿舍的好像。”萧秋在心里默念道。
心不在焉的时候时间总是很快过去,第一节课的下课铃声敲响了,授课老师一脸木讷地拿起讲台上的课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教室,不知道是不是分神的原因,老师布置的作业并不是很多,这和平时的情况反差很大,但是学生们也已经没有心情为这种小事感到高兴了。
萧秋蹲下身子摆弄着坐垫,单凭这一节课来说效果很明显,他突然有种巴不得一直坐在椅子上的心情,当他弄好坐垫起身后,发现林时雨已经站在自己的面前,在他身后还站着刘佳,赖呈浩和王诺楠三人。
“能到走廊聊一下吗?”林时雨严肃地问道。
萧秋开始觉得莫名其妙,但看到林时雨身后的三人又觉得有些好奇。
“要聊什么?”萧秋提高了语气,不甘示弱。
“你知道罗强中午自杀的消息吧。”林时雨注视着他。
“当然,班主任都说了,而且...”他将头转向赖呈浩。“上课前我就已经听说了。”
“所以,我想我们几人应该聊一下。”
“为什么?”萧秋迷茫地看着林时雨。
“因为两名受害者都是我们班的学生,而且我们几人都共同经历过。”
“我可没有经历过这次的事件,罗强自杀和我有什么关系?”他加重了语气。
“因为我们几人和第一起案件有关,而罗强的事情也是因为第一起案件。”林时雨摸了摸下巴。
“所以他不是说了自己是凶手吗?”萧秋反驳道。
“也许你们不知道,那封遗书并不是手写的,而是打印出来的,所以说没有字迹可以证明遗书属于罗强,自杀还是他杀现在还不敢肯定。”林时雨虽然是看着萧秋,但是这句话他是对着在场的所有人说的。
“也就是说可能遗书是假的?!”一旁的刘佳开口道。
“是的,可以这么理解。”林时雨点了点头。
“你怎么就知道那不是他写的,本人的遗书也没规定一定要手写啊!”赖呈浩抱怨说。
“所以我才说不确定,想了解下我们几人的情况。”林时雨看着赖呈浩说。
“如果是他杀,你怀疑我们咯?”王诺楠怯怯地问道。
“是的,我们的可能性比较大。”林时雨不予否认地点了点头。
“笑死人了!”萧秋咆哮道。“凭什么认为是我们。”
“因为手法...”林时雨慢慢地吐出这几个字。
其余人惊讶地看着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什么意思?”刘佳带头问道。
“因为这次的手法是毒杀。”
“毒杀关我们什么事!”赖呈浩觉得很荒唐。
“毒杀本身确实和我们扯不到一块,但是...”林时雨顿了顿。“但是那本小说里的第二起案件也是毒杀。”说着他看向其余几人。“而且也是在密闭的空间里用毒气杀人。”
听了他的描述之后,其余四人都睁大了眼睛,没有再开口反驳什么。
“所以,你们能理解了吗?”林时雨打破了沉默。
“你的意思是说,除了作者本人,也就是罗强外,能犯下第二起案件的凶手,就是杀害李宇文的嫌疑人之一,也就是我们在场的这五个人对吧。”刘佳严肃地说道。
林时雨点了点头。
“那你想了解什么?”萧秋看着林时雨问道。
“很简单。我想知道午休时间大家的行动。”林时雨放慢了语速。
“中午我吃完饭就去取包裹了,就是这个坐垫。”萧秋先开口说,他说着用手指了下身旁的椅子,林时雨看见椅子上的那个新坐垫便点了点头。
“所以教室里没有其他人咯?”
“你这话什么意思。”
“别激动!”林时雨安抚道。“我只是说客观事实。”
“的确是只有我一个人。”萧秋不耐烦地回应。
林时雨没有说话,他只是将目光移到了赖呈浩身上,赖呈浩明白了他的意思。
“到我了咯。”赖呈浩手指向了自己。“我中午到厕所抽烟了,之后就到处溜达了下。”
“所以你也是一个人吗?”林时雨注视着他。
“是的,就我一个人。”赖呈浩摊开了双手。
“你们俩呢?”林时雨说着分别看向刘佳和王诺楠。
“我去图书馆了。”先开口的是王诺楠。“在那里看书,上课了才来教室。”
林时雨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了,随后他便朝刘佳望去。
“我到外面的小超市找东西,可是没有我需要的牌子,所以又空手回来了?”刘佳回应道。
“方便说下买什么吗?”
“额...”刘佳显得有些犹豫。“女生用的那个。”她害羞地回答。
林时雨点了点头随后总结道。“所以大家都是一个人行动啊。”
“那你呢?!”萧秋赌气地问道。
“很可惜,我也是一个人。”林时雨无奈地摇了摇头。“所以我们几人都没有不在场证明。”
当他抛下这个结论后,五个人彼此看向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