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少,靳少…嘟、嘟、嘟…靳少再见!”老蔺对着话筒无奈的说着。
“怎么说?他回来吗?”靳老爷子激动的赶忙凑了上去问。
“嗯!靳少说快回来了。”老蔺看着靳老爷子花白的头发,开始有点驼的身影,心里替他高兴,最担心靳少的其实还是先生。
“你想他回来就打电话呗,每次都用逼的,你也知道他最像你了,你越逼他就越反抗。”老蔺是和靳老爷子一路陪伴了大半辈子走过来的,两人同病相怜感情深厚,已经不再是一般的主仆关了。
当年老蔺的儿子和老婆感情非常好,经常夫妻一起上班下班,节假日一起来靳家看老蔺,虽然不富贵,可小日子也过得很幸福。老蔺媳妇在生产蔺男时大失血,而乡下小医院里竟然血液储备不够,老蔺媳妇就这么血崩而死。老蔺儿子接受不了这件事,在一次酒醉后驾车落江而亡。老来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人生最大的悲哀,辛苦儿子给他留下一个懂事孝顺的孙子,于是孙子成了他这辈子最大的寄托。
“谁想他了!”靳老爷子急了,瞪着老蔺大声辩解着。
“不想他,你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干嘛!自己不打,还非得让我打。你这是口是心非。”老蔺也不怕老爷子,忍不住调侃起来。
“那死小子,死没良心的,走了那么多年,一次都没回来过,我不打给他,他就没有音讯。我是他爷爷哎,竟然靠蔺小子寄回来的照片,才能知道自己的孙子长多高了,现在是什么样子了,你说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孙子吗?难道要我这做爷爷的去求他?”靳老爷子越说越气,一屁股坐下。
“谁叫你这么狠心,当年那么小就送他出国。现在你倒好,开始知道抱怨了。”看着靳老爷子孩子似的一面,老蔺忍不住笑了,他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把那件事告诉先生。
“那不是没办法吗?不送他出去,他天天做噩梦,嚷着、吵着要见那丫头,你也知道,我怎么可能让他去和那乡下丫头见面。而且她爸爸说不定就是那个绑架靳宇的人,我不能让靳宇去冒这个险,和不能见面比起来,我不能再失去靳宇了,他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脉了。”想起当年的事,靳老爷子头低了下去。
那一年是儿子和媳妇走后的第6个年头,那一天早上他正准备和往常一样去上班。小蔺男跑了进来,手里抓着一个大大的信封,看到他就跑过来缠着他要抱抱。他也和往常一样抱起蔺男往外走去,眼睛不经意瞟过信封,“靳耀祖亲启”咦,这是给自己的信,怎么会在蔺男手上呢?
“来,男男乖,这个给爷爷。”他拿过信封,放下蔺男,拆了开来。
“啪”一声,一袋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他没捡,打开信看了起来。
看完信他笑了,这是一封荒唐的勒索信,勒索者连他家的家底都没摸清楚就寄这么一封莫名其妙的信过来,真是笨的可以。
自己的儿子因为6年前,陪媳妇在医院做完产检,回来的路上因为刹车失灵,撞上路边的护栏翻车当场死亡,怀孕8个月的媳妇被紧急送往医院。等他接到通知赶到医院时,只来得及看一眼保温箱里已经死亡的孙子,和躺在太平间儿子和媳妇冰凉的尸体。一天时间,一家三口自己最亲的人全部离开自己,纵使坚强如他,也当场昏厥过去……
而现在竟然有人和他开这样的玩笑,太荒唐了。他把信纸往桌上一丢,也没去看掉在地上的东西,抱起蔺男就往大门口走去。
自从儿子媳妇带着刚来到这世上,但还没来得及看这个世界一眼的孙子一起走了后。老蔺家的蔺小子就成他最大的精神寄托,他们俩玩的比老蔺还好,每天都送靳老爷子到门口。
一个月后,当老蔺把那份亲子鉴定结果递到他面前时,他惊呆了,也无暇顾及问老蔺为什么有那一份亲子鉴定。随后立马展开了调查,他竟然发现儿子从婚前开始在外面就有个情人了,并且在他死后半年,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了解到孩子这些年的生活后,除了对孩子生母的厌恶外还有对那孩子的心疼。
拿着亲子鉴定书,他开始害怕,害怕孙子被撕票,因为自那以后再也没有绑匪的信息,这很不正常。孩子的生母沉迷在毒品的虚幻里,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孩子被绑架了?什么时候不见的?那出租屋在垃圾场边上,又臭又脏,平时根本不会有人过去,也没摄像头之类的东西,根本无从查起。
最后他没办法,只有报了警,紧接着新闻全面铺开,各大电视、报纸、杂志……凡是能想到的全部大篇幅的报道,巨额奖金悬赏寻找孙子,他希望绑匪能看到,能主动联系他。他一下子苍老了很多,有什么比给了希望然后绝望还残忍的。
六个月后,当警察把他孙子有可能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他时,他的心脏差点负荷不了这样的刺激,辛亏当时老蔺在身边,不然孙子这辈子都不可能认祖归宗,靳家也就断了香火了。他不顾老蔺和医生的拦阻,一定要亲自去接孙子,看到他活蹦乱跳的在自己面前才放心。
在那个报警的男子的带领下,警察和他们一起来到那男子家。第一眼看到小男孩,他就非常确定这是自己的孙子,无需再做亲子鉴定,因为他长得和儿子小时候一模一样。
此刻小男孩小手努力的伸开,保护着身后因为摔到而疼痛,揉着屁股咧着嘴直呼疼的大女孩。他仰着脖子,小眼睛睁的大大的,倔强的看着他,眼里没有一丝胆怯。真不亏是靳家的种,够胆,因为公司里几乎没有人能在他的瞪视下还敢直视他的。
看着此刻倔强的小男孩,老爷子内心非常激动,多年的历练,经历人生的大起大落,他已经习惯了不露声色,只有长期服侍他的老蔺知道,因为被他搀着的胳膊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