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到处都是火,热浪一阵阵袭来,“快逃”靳宇告诉自己,“快!”可是腿就好像钉在那儿了一样,使尽所有力气都拔不动。
“用力啊,快啊,”靳宇心底呐喊着。
额头布满了汗珠,两条浓密的眉毛绞拧在一起,紧闭的双目努力想要睁开。高挺的鼻子下,痛苦的呻吟声无意识的从嘴巴里泄漏了出来,惊恐无助的神情布满了全脸。
大片高级灰色丝绒窗帘,阻挡了外面所有的纷杂喧嚣,只遗留下了此地的寂静伴随着间断的低沉的呻吟声。柔和的地灯光线,调皮的透过房间四周地面的钢化玻璃边,透了出来。正对着灰色窗帘的是极黑主义的墙面,由小块菱形的大理石堆砌成的几何图形,在地灯的映照下,折射出星点粼光,犹如在平静的湖面掀起的层层涟漪。
几何形不锈钢条形吊顶装饰,挂在简洁白色的吊顶上,显得简约时尚。
乳黄色花纹小长条的大理石,镶嵌在大片黑色镜面大理石之间,中和了房间地面的冷和单调。正中一个椭圆形黑色小茶几上,杂乱的堆放着几本书让这房间多了点人气。茶几旁浅金黄的单人皮沙发,让房间更不惧黑。一大块深灰色高级地毯平铺在地面,增添了几丝温暖。地毯上意大利进口设计感极强的大床,床尾一张不锈钢底座的灰色真皮床尾凳。一对同样不锈钢底座的灰色木质床头柜上,一对乳黄色圆形底座的透明灯罩的台灯,散发着柔和的灯光。床头是灰色木质墙面,墙面两边靠近灰色皮质床靠部位,镶嵌着两块长方形的乳黄色花纹大理石,呼应着柔和的灯光,让整面的灰色活跃起来。
深灰和浅灰相间的竖条纹被子在不停的蠕动。
靳宇深深的陷入噩梦里,感觉整个人就要被吞没。火越来越猛,火焰越来越旺,距离越来越近,皮肤能清晰的感受到火焰热浪灼伤的疼痛。而窒息感却让他非常无力,全身酥软,无法动弹使他非常恐惧。醒来,这只是个梦,靳宇潜意识里告诉自己,赶快苏醒,他奋力挣扎,终于,他猛的从床上坐起,汗顺着两腮流了下来,落在灰色的被子上,瞬间被吸收,不留下任何痕迹。
他大口喘着气,双眼扫视四周,又做噩梦了。
拿起床头的手表,借着床头的灯光看了下,03:25,睡了2个小时不到就被噩梦惊醒。放下手表,他一只手抵着前额,大拇指和食指在太阳穴上用力的揉搓,撑着有点发胀的脑袋,掀开被子。
靳宇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地毯的温度无法让他有真实感,他离开地毯,当大理石的冰凉透过脚心穿过大腿和躯干直达脑门,他才有活过来的清醒。
他离开卧室,穿过长廊,他来到外面的会客厅。
大大的会客厅与卧室不同的是原木色木质地面,四周三面全是封闭式落地玻璃环绕,全开式的全景天窗。漆黑的天空没有一颗星星,整个房间唯一的墙面分成两个区块:显示屏墙面和酒柜。
右边是大屏幕的LED显示屏,正面正中地面作塌陷设计。显示屏两侧各有一个台阶,走三步下去就是个四四方方的正式会客区。背靠落地窗的是四人位的灰色布艺长沙发,两侧各有一张四方深咖的小茶几,两边各一组同款三人组合沙发,中间一张很大的深黑色大理石茶几。沙发椅背与客厅地面齐平。
客厅左边区域是休闲区域,地面一大块白色长绒地毯上,两张圆弧形设计的白色的单人椅,面对着落地窗。背后是个小吧设计,吧台前几张灰色高脚椅,吧台后墙面摆放着主人爱喝的各种酒。
来到小吧处,靳宇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噩梦已经好久没有来找过自己了,也已经好久没有想起了?都快要遗忘了吧……
落地窗外,自己的脚下,满城的灯光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洛杉矶这个永不落幕的不夜城,每天上演着不同的故事。
而这座城市的那些故事都和自己无关,自己只是个过客,虽然在这里生活了快10年了,但靳宇从不认为这些故事里有自己,自己不属于这里,可自己属于哪里呢?
一些片断走马灯似的在脑海里回放。破旧落后而又闭塞的小山村……一望无际辽阔的稻田,稻浪迎风波动……山脚下一间燃烧着大火的老屋……一张已经开始有点模糊的笑脸,一串银铃般的笑容,隔着猛烈的火苗一对亮晶晶的像星星一样的眼睛……昏黄灯光下,一个有点佝偻的背影,一个大女孩拨拉着碗里的菜给坐在身边的小男孩……
“做噩梦了?”蔺男手持着高脚杯来到他身边,白色真丝的睡袍贴着他发达的胸肌。细边黑框的眼镜架在他清秀的脸庞上,细长的眼睛里透露出深深的担忧。
“吵醒你了。”靳宇没有回头。
“你哭了。”蔺男说。
我哭了吗?靳宇抬手摸上眼睛。为什么呢?看着指尖上的湿意,靳宇莫名的烦躁。
他一口喝下杯中酒,任由灼热感在咽喉处燃烧。
“嗯!”蔺男摇晃着杯中的红酒问道:“你最近好像经常做噩梦,需要帮你和Jack预约吗?”
“不用。可能是近乡情怯吧!航班定了吗?”
“定了,后天晚上20:00。”蔺男沉思了会接着说:“听爷爷说,老爷子身体好像越来越不如从前了,他想要你回去。”
“他那一年不是找这个借口的。”靳宇不以为然。
“爷爷说,今年真的不如往年了,上个月还住了一次医院,如果不是真的出状况,你是知道的他最不愿意去的就是医院。”
靳宇握着杯子的手僵住了,心颤了颤,好久他轻轻的问:“我怎么不知道。”
“爷爷说,老爷子不让他说,怕你担心。不过你不用担心,是因为集团最近的合作案累着了,顺便爷爷逼着他做了个体检,除了血压有点偏高外,其它各项指标都还正常。”靳宇忙安慰到。
靳宇握紧的手松开了:“他倒是挺美的,我会担心他?你告诉他,最好活久点,不然我什么时候一不小心把他最重视的集团玩到了也不一定。”靳宇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唉,靳宇,你到底要犟到什么时候呢!明明很担心,却死鸭子嘴硬。蔺男看着这个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的背影,若大空旷的空间里,靳宇的背影显得那么的孤寂、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