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正是骑射的好时节,宫外围场草儿绿马儿肥,养了半年的肥膘正等着酣畅驰骋一番。这日午后,师傅们也带着皇子出来练习马上功夫,一离了宫中,大家就如一群被放出笼子的鸟儿,大家的心情都轻松起来。
到了围场,周师傅已经是一身劲装,平日里干巴巴的老头也显得英姿勃勃,颇有神采。
“现在夏日正好,皇子们不仅读书明德,更要懂得强身健体。前几月教的骑术都学的怎么样了?”周师傅望着在场的几位。
“三皇子,你学的怎么样?”目光转向三皇子。
“师傅试试就知,小庄子,给本皇子挑个最壮的。”
“三皇子,使不得使不得。”周师傅连忙跑来,“三皇子骑术本是极佳,驯服马儿自然不在话下。只是这马毕竟是畜生,难免不通人性,这要是万一出点什么事,小的们都担待不起。”
“本皇子偏要最壮的,剩下的人要是骑术不精的,当然该挑不好的。”见侍从已经挑了一匹大马过来,三皇子背上箭袋手握弯弓,二话不说,踩着马仆的背就蹬上去了,这一下流畅老练,饶是素来对他没好感的梁章安,也觉得很不错。身边自然是一片的叫好声!
不过这一来,只有他一人在马上,却转头望向太子那边:“二哥,要不要和弟弟比试比试?”
太子只是淡淡一笑,没有回应。
跟着三皇子的人却起哄起来,虽不敢说些什么言语,听着声音倒是不屑了。
梁章安心里愤懑,先前一步:“三皇子应该称太子殿下,而不是二哥。”
“他是我二哥,我叫一声有什么错。”说着竟用马鞭去厮磨梁章安的脸。
“殿下虽是三皇子的二哥,但更是太子。三皇子不用尊称,反而先太子上马,这就是不懂礼法!”
“放肆!”三皇子坐在马上,对着他就是一挥鞭。
梁章安还没反应过来,却听见“嗤”的一声,一个身影已经冲到自己前面,抬头一看却是太子牢牢的握住这一鞭,手掌上已经流出血来。旁边一群人都惊得不敢说话,气氛一下子变得凝滞起来。
三皇子抽回鞭子,“我说二哥,你们东宫教出来的奴才还真是没上没下,连本皇子都敢顶撞。”
梁章安忙握着太子的手:“你,你没事吧!”
“没事。”身边的人急忙将太子的手包扎好,太子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吁------”三皇子坐下的马却兴奋起来,头不停摇晃着,双蹄在地上摩擦,“哈,看这畜生,是忍不住要去跑起来了!”
三皇子指着梁章安:“你!给本皇子上马,我要和你比试!我到要看看你一个奴才有什么本事!”
“三弟,他马术不精。”太子把梁章安拉回身后。
“本皇子偏要和他比比,来人!把他给我扔上马。”
三皇子身边的一群力士已经逼了过来,太子只阴沉着脸,站在梁章安的前面。那帮人向太子殿下作揖后,只对身后的梁章安说:“请吧!”
一时都僵持在这里。
三皇子见马儿已然是不耐烦了,“太子殿下,你千金贵体。不便与我比试,但这不过一个小小奴才,也不能了?”说话间将“不便”二字咬得十分重。
“请吧!”
眼看双方要起冲突,旁边也无人有相助之意,梁章安只好向前:“比就比,不过就是骑射之术,太子是储君,学的是安邦定国之术,这一介武夫学的东西,又有什么值得得意的?”
“呵!既然不怕,如果你输了,就跪下给我磕头,叫我三声爷爷。”
“那如果三皇子输了呢?”
“你这小崽子,就凭你那点技艺,还想赢三皇子?!做梦去吧!”跟着的人起哄。
“如果我输了,我也给你磕头,叫你爷爷!”三皇子高坐马上。
“三皇子输了,不仅要给我磕头,还要给太子殿下行礼道歉!”
三皇子不屑的点点头:“你先看能不能上马再说吧。”
侍从们将梁章安扶上马,太子只淡淡说了一句:“输了不要紧,别逞强。”梁章安却牢牢抓住缰绳,“我一定要赢!”
太子看了他一眼,转头望向广阔草地。
“越过山头红线,射中草环着胜!嗬!走!”
等哨声一吹响,三皇子的马就飞快的奔了出去,梁章安才发现现实总是和想象中有一些差距,他这几个月学的马术着实是技艺不精。他拼命地挥舞着马鞭仍然落后好一大截时,身后顿时就爆发出了放肆的嘲笑声。
但他毫不气垒,只一直望着那个越来越小的黑影用力奔驰着。两旁景色在快速的后退,耳边的风声呼呼地往耳朵里灌,他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越老越大,也不知道跑出去了多远。三皇子看来是想让自己输得惨不忍睹。
正要发狠再狂追一轮,却见三皇子在马上被颠东倒西歪,左边翻来又倒向右边。梁章安翻了个白眼,现在这里就我一个人,还炫什么马技呢。但那匹马的速度明显慢的起来,就趁现在!梁章安立马就奋起直追,两人的距离慢慢近了。
快!梁章安拼命奔驰,终于超过了三皇子!
正要转头给三皇子留下一个得意的微笑,一看却惊呆了。只见三皇子已经快被那匹马摔下,虽是牢牢抓住缰绳拼命鞭打着马儿,但看三皇子就像一只风筝一样,一会儿被甩向左边,一会儿被甩向右边。
梁章安吓得赶紧打马向前,三皇子已是明显体力不支。梁章安只在旁边急得团团转。只是马儿着实疯狂,根本不容人近身。
咬咬牙,趋身向前想把三皇子拉来自己马上,却刚好碰上马儿踢过来的一脚,打在手臂上,顿时钻心的疼。
三皇子一看马发狂,一旁的小伴读确实又手无缚鸡之力。慌乱中刚巧碰到背上的箭矢,灵机一动,连忙一手紧握缰绳,一手抽出一支箭,一狠心,将整只箭使出吃奶的劲狠狠刺入马的头部,已经存了让马毙命的念头。
那马吃了这一箭,头部鲜血淋漓。仰天嘶鸣,头疯狂的晃动,似乎为了减轻痛苦,飞快地往前方冲去。
梁章安被这血腥画面吓得一动都不敢动,直到听到前方马儿痛苦的鸣叫和“嘭!”得一声,才连忙打马跟上。
映入眼帘的是三皇子浑身鲜血地倒在地上,旁边倒下的是撞树而亡的马。
梁章安吓得连忙下马去看,三皇子面色惨白,额上全是冷汗。忙抱起三皇子给他擦拭身上的血迹,他正不知所措,却听见不远处马蹄声传来。原来是三皇子身边的几位宫人骑马赶来。
原来那几人看着三皇子还没回来,就过来寻他。
却不想看到三皇子晕倒到地上,旁边的那位伴读正在望着他们。几位也被这场面给吓呆了,其中一位哆嗦着说:“三,三皇子。。怎么回事。。我们会被治罪的。”
其他的人连忙扶起三皇子,解下水囊给三皇子饮水,可是送到唇边,三皇子全然无意识,根本连吞咽都做不到。
这一下子全部都慌了神,慌慌张张去探三皇子的鼻息。
“三皇子,死,死了。。没气儿了。。李,李哥,怎么办。。”
梁章安一听,不可置信的望着地上那一滩血泊中的人,“怎么,怎么会。”他虽然因为太子的关系,日夜盼着三皇子早点消失才好,但也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死在自己眼前。阿弥陀佛,总不是自己怨念太强,神佛显灵了吧。又想到三皇子虽然死得冤枉,但这样一来,太子的威胁就小些了,到希望是自己帮了太子。
那李哥虽然吓得是魂魄离身,好歹年岁最大,当下拿定主意说:“三皇子死了,我们虽然照顾不周,但毕竟不是我们害死的,我们要查出来三皇子的死因,求皇上给条生路。”
看到远处那一匹早已撞树而亡的马儿,“宫里的御马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怎么突然就撞树死了呢。还连累了三皇子也没了。”
这一下大家都被点醒了似得,望向梁章安,“喂,太子宫里的,我问你,是不是偷偷用了什么奸计,害死了三皇子。”
“对,一定是你们东宫的人害死的。”瞬间就群情激奋了起来。两边宫里向来不睦,梁章安变成了众矢之的。
“我说呢,怎么突然就让一个黄毛小子跟三皇子比武。”
“这怕是早有预谋吧。”
“说不准,东宫那位心思重的很了!”
“我,我没有!”梁章安见他们这般污蔑自己和太子,“是马儿突然受惊就疯跑才会撞树的。”
“得了吧,谁不知道你们东宫和我们是势不两立,太子时刻都嫉妒着三皇子,恨不得杀他千万遍呢!”
那叫李哥的彪悍汉子直接上前拧起梁章安,“说!是不是太子做得什么手脚!”
“放开!放开!”梁章安拼命挣扎,但对方力气是在太大,也挣不脱。
正闹得不可开交。
“放开他!”
众人都往那声音的来源望去。